熊孩出沒

陳風行聽到陳煜要來的時候,正在跟女朋友討論房子的問題,聽完這個消息,陳風行覺得這個世界都不好了。


陳煜是個熊孩子,從陳風行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年陳煜第一次偷東西被人抓了,陳煜的老爸,也就是陳風行的二叔把陳煜打得遍體鱗傷,當天晚上就被陳風行的奶奶送進了醫(yī)院。


本來陳煜的教育問題跟陳風行的關系不大,但是陳風行的二叔不久前因為醉駕撞死了人,陳風行的二嬸趁機卷跑了家里所有的東西人間蒸發(fā),陳煜就一下子成了陳風行家里的一份子。


陳風行老爸思量了一下陳煜的教育問題,干脆丟給了省城的兒子,想著給陳煜換個環(huán)境試試,所以才有了這個電話。


陳風行知道不是跟女朋友討論房子的時候了,就在十秒鐘之前,他多了一個“拖油瓶”。


匆匆結束了談話,陳風行回到自己租的公寓,收拾出了一間小屋,忙里忙外地想著怎么照顧一個小孩,這才終于感覺到監(jiān)護一個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第二天,父親就領著陳煜出現了,陳煜幾年不見,個子高了不少,身上穿著陳風行干凈的舊衣服,倒是比以前那副沒人收拾的模樣強了很多。


“爸。”陳風行先給老爸打了個招呼。


陳風行的老爸陳建國只是點了點頭,說道,“你弟弟的學校聯系了嗎?”


陳風行頭上頓時冒汗,尷尬地說道,“這個…陳煜讀小學還是初中啊?”


不怪他連這個都不知道,實在是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個問題,頂多過年的時候,客氣地問兩句,哪能記得住。


陳建國瞪了陳風行一眼,說道,“算了,這事兒靠你沒準兒,還是我來吧。房子都收拾好了吧?走。”


陳風行訕訕地笑著點了點頭,接過行李,總算把老爹接回去了。


陳風行租的公寓不算小,一開始甚至抱著長租的打算選了好久才挑中的,如果不是他的女朋友臉皮太薄,他甚至有些同居的念頭。


陳建國仔細檢查了陳風行房子的角角落落,沒有發(fā)現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陳建國那副防賊的樣子,陳風行甚至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到了現在,陳煜一直表現得很安靜,陳風行知道這個孩子只是害怕自己的老爹,要知道,作為家中老大,陳煜的父親可是很怕陳建國的,基于“老虎都那么可怕,何況獅子”的簡單邏輯,陳煜從小到大都很怕這個大伯,表現謹小慎微也是理所應當的。


看著屋子里多出的兩位“房客”,陳風行隱隱地感到,自己平靜的生活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第二天,陳風行早早地就上班去了,因為老爸駕到,他晚上的夜生活一下子正常了起來,昨晚不到十一點就被趕上床了,起的早了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陳建國將帶著陳煜去附近的海翔中學辦入學手續(xù)。陳煜居然要讀初一了,昨晚陳風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居然有種老了的感覺。


早到的表現讓陳風行贏得了老板的表揚,心情舒暢之下,今天的工作都順利多了,臨下班前,趕緊給女友林娜打了個電話,通知晚上一起吃飯。但是剛剛掛斷就接到老爸的電話,說家里飯菜做好了,讓他趕緊回去。不得已,只好叫上林娜一起回家了。


老爸做菜一直拿手,著實打動了林娜的胃,于是林娜談笑間就要定下了以后每天回家吃飯的規(guī)矩,陳風行不得已站出來岔開話題。


“陳煜入學辦的怎么樣?”


“差不多,我拿著檔案跟派出所的證明,還有戶口本去的。學校說問題不大,頂多再多跑跑。”老爸辦事一項靠譜,陳風行還是信得過的。


但是接著他話風一轉,說道,“過幾天我辦完手續(xù)就要走,你多看著點陳煜啊。”


“你要走?”陳風行一愣,以為老爸會常住呢,這么說,照顧熊孩子的任務就交給他一個人了?


“你媽一個人看著超市,我不放心。這邊林娜也在,你們多費點心。我看陳煜也挺懂事的。”陳建國大大咧咧地說道,絲毫沒有考慮他兒子的實際。


林娜自然滿口答應。陳風行敢肯定林娜肯定沒有好好想過照顧一個熊孩子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最后的重任還是要落在自己身上。至于陳煜能懂事,陳風行從沒有幻想過這一點。


為了接手好招呼陳煜的大事,接下來幾天,陳風行幾乎是全面跟進陳煜入學的事,本來陳風行還想安排陳煜住個校什么的,但一看自家老爹連陳煜房間里怎么擺床都規(guī)劃好了,干脆連提都不提了。


陳煜的入學還算順利,畢竟這種巨大家庭變故的情況,學校很是同情,當然,陳風行更加同情學校,這就收下了一個定時炸彈。


陳風行和陳煜送陳建國上火車的時候,陳煜已經順利就讀了海翔中學初一七班,陳建國拿出陳風行小時候的書包給陳煜背著,又搬出一整套陳風行小時候的衣服,再認真收拾了一下,一個“縮水版”的陳風行誕生了。


“怎么都穿了我的啊?”陳風行小小地不滿了一下。


“穿你的怎么了?你弟弟在長身體的時候,你的衣服才穿過幾次?啊!”陳建國瞪了陳風行一眼,隨即又說道,“樣子是舊了點,下次你帶陳煜買幾件新的。”


陳風行簡直要抽自己一嘴巴,不過老爸說了,也不能虧待陳煜,下次看看吧。


“小煜,大伯回去了,你爸現在不在,有事給大伯打電話,回頭我再去看看你爸,讓他安心,你就安心讀書,知道了嗎?”陳建國對著陳煜的話其實挺溫暖的,但是語氣上就是讓人感覺不善。


陳煜點了點頭。眼睛里不知閃爍著的不知是激動還是畏懼。


陳建國點點頭,大手一揮,拍了拍陳煜的頭,轉身上了火車。


陳風行送走陳建國以后,第一時間把陳煜送去了學校,這小子借口送大伯早上讓陳風行請的假,完事了,陳風行當然必須把人送回學校,他可不敢把陳煜一個人丟在家里,他可是昨晚看見陳煜盯著他的筆記本電腦,眼睛都亮了。


陳風行就此確定陳煜肯定是個網癮少年,在這點上,陳風行可以百分百斷定下來,因為陳煜看向電腦的眼光跟自己大學同學通宵“開黑”時一模一樣。


送走陳煜后,陳風行果斷回家把電腦上了三道密碼,這才安心去上班了。


陳風行大學學的是設計,本來以為這等高大上的專業(yè),將來必定有個優(yōu)雅的出路,沒想到大學畢業(yè)以后只能供職給某房產公司,穿梭于各種樣板房之間,自己的上司更是一個業(yè)界有名的母夜叉,天天巡視辦公室,上班想聊QQ,刷微博,那是想都別想。


陳風行在辦公室坐了一上午,母夜叉就轉了四遍,中午剛坐下吃口飯,同事兼好友袁博就神神秘秘地坐在了他身邊,一臉猥瑣地笑道,“你小子行啊。”


陳風行白了這貨一眼,說道,“爺什么時候不行過。”


“你小子什么時候有了新招法,母夜叉在辦公室里轉了四遍,每次都悄無聲息的,你居然還能用電腦掛著QQ,怎么弄的?教教小弟吧。”


“啪嗒。”陳風行的筷子掉了。


“老袁……,中午幫我看著點,我回家打孩子去。”


陳風行當然知道什么地方能登錄他的帳號,他家里那臺筆記本電腦就是開機自動運行的。這個時間,誰可能在家?陳風行肯定不會覺得是某個蟊賊在自家上起了網。


陳風行殺回家里的時候,剛打開門鎖,就聽到屋里一陣雞飛狗跳,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關門聲,聲音來自主臥,那是自己睡覺并且放電腦的地方。


陳風行沖到房門前,拎了拎,發(fā)現房間被鎖住了,只能拍著門,喊道,“陳煜,把門打開。”


陳煜不說話,陳風行甚至聽見了里面拖東西的聲音,這小子把床頭柜拖到門口堵住了。


陳風行一看陳煜有頑抗到底的想法,立即加大的拍門的力度,這就給了陳煜拖來第二個床頭柜的時間。


陳風行這時才想起來客廳有房間鑰匙來著,拿出鑰匙,剛剛把門拎出一點動靜,就聽到屋子里開窗戶的聲音,陳風行可不是住在一樓二樓,而是五樓,陳風行頓時嚇得手腳都不利索了,匆忙打開門,一邊把頭擠進去一邊喊道,“陳煜你小子可別跳。”


“啪。”一個文具盒狠狠地打在了陳風行的臉上。


陳風行坐在醫(yī)院的門診室里,眼角被護士貼了一塊紗布,陳煜下手挺黑,文具盒上在陳風行頭上劃出了一道長口,陳風行只能抓著陳煜去看醫(yī)生了。


陳煜驚慌失措地坐在陳風行對面,時不時地看一眼陳風行,樣子有些害怕。


陳風行則是郁悶地看著陳煜,當然表情上擺滿了嚴肅。


“你怎么把我電腦打開的?”陳風行問道。


“系統(tǒng)盤…消的。”陳煜小聲地應道。


陳風行真該感謝現在的網絡時代,一個小屁孩把電腦都能整明白。陳風行摸了摸眼角的傷口,腦子里想的全是老爹給自己找了個那么大的麻煩。


“你要不住校吧。”陳風行正式地說道。


陳煜不敢說話。


“那就這么決定了。周一到周五住校,周六周日回我那兒。”


下午,陳風行就給陳煜辦好了住校的手續(xù),期間陳煜的表情很無辜,但是陳風行毫不心軟,他可不想再來一次上午的事。


晚上林娜聽說陳風行受傷了,立馬趕來慰問一下。


“你就這么把你弟送走了啊?”林娜看過陳風行沒有大的問題以后,說道。


“不然呢?那小子就是個熊孩子,我可管不住,今天幸好丟的是文具盒,只是受點傷,下次換點別的,說不定命都沒了。”陳風行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林娜想了想,問道,“那你爸問起來,怎么辦?”


“涼拌!”陳風行加重語氣叫道。然后又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不了就說我管不住了,只好交給學校。”


“那你非得被罵死。”林娜笑著,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大不了再把他接回來,讓我先消停一下。”陳風行心里賭咒發(fā)誓,他絕不妥協,至少不會輕易妥協的。


陳煜在學校呆了一個多星期,周末也沒敢回來,這也讓陳風行消停了不少,至少他想著,要把頭上的傷養(yǎng)好了,這事才算過去。


但是陳煜顯然不是個省心的孩子,沒多久,陳煜就領著他的班主任回家了。


陳風行不是第一次見這位田老師,上次給陳煜請假,還有辦理住校手續(xù)的時候,陳風行都算跟這位美女老師混了個臉熟。一般情況下,陳風行很愿意跟對方聊個天吃個飯什么的,但絕對不包括討論陳煜的教育問題。


陳煜倒是很自覺地躲進了房間里。陳風行只好坐下來,聽田老師說陳煜在學校的表現,這個時候陳風行挺想念自己當年的小學老師的,從不叫家長,從來都是自己親自動手教育孩子。


“陳先生,你有在聽嗎?”田老師忽然問道。


“啊,嗯,聽著呢,聽著呢。”陳風行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剛剛想起小學老師動手打孩子的激烈場面,有點走神。


“陳煜在學校住校,沒有家長照顧,這對孩子成長很不利。”田老師義正辭嚴地說道。


陳風行摸了摸頭上的傷,干笑了兩下。


田老師見陳風行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有些生氣地說道,“陳先生,陳煜家里的情況我也聽說了,你是他的親人,請你拿出你應有的態(tài)度。”


“……”陳風行愣了一下。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熊孩子跟他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他想起陳煜剛剛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很臟了,怕是一直沒洗過了。


“陳煜在學校里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上次他還拿了任課老師的手機,還是我用打電話的方式從他的課桌里找到了。班里好多同學都反應,陳煜平時既不認真讀書,也不愿意跟大家玩在一起。這樣下去,孩子非常危險了。”田老師激動地說。


陳風行沉默了一會兒,拽下了頭上的紗布,露出了眼角的疤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么,田老師,請幫我把陳煜改為走讀,我會跟陳煜談談的。”


“好的。陳煜這個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我們更應該幫他。”


“謝謝你,田老師。”


送走田老師以后,陳風行打開了陳煜的房間,那小子正趴在床上,陳風行一開門,陳煜立馬起身站在床的另一邊。陳風行看著陳煜邋遢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洗個澡,換件衣服,晚上我們找個地方吃點。”


陳風行和陳煜坐在“王師傅火鍋店”里,陳煜低著頭一臉緊張,陳風行則是一臉無奈,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十分沉重。老板端上火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兩人一眼,摸不清到底什么情況。


“喝啤酒嗎?”陳風行突然問道。


陳煜一愣,抬頭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陳風行。


陳風行笑笑,“忘了,不能帶壞你。”


接著,對著老板喊道,“來瓶啤酒。”


“二叔是不是老打你啊,怎么你看誰都怕?”陳風行笑道。


陳煜沉悶了半天,才小聲說道,“我爸老喝酒。”


關于二叔家的事,陳風行還是知道一點的,早年在家瞎混,后來跟人跑運輸,掙了點錢才成了家,沒成想,沾上了賭博,自己老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但是還是沒能離開賭桌,脾氣更是變得很壞,酗酒那也是常事,加上陳煜有些內向,打人也就不奇怪了。


“我跟你老師說了,從明天開始,你回來住。”


“哦。”


“吃菜,別光坐著了,我是你哥,不是你爸,不會打你。”陳風行說完,陳煜才敢動筷子,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陳風行實在有些對這孩子無奈了,太內向了。


“以后衣服不能穿超過三天,知道嗎?”陳風行說道。


“哦。”


“不許進我的房間。”


“哦。”


“不許動我的電腦。”


“哦。”


“更不許逃課,知道嗎?”


“哦。”


看著陳煜那副樣子,也不知道能管住幾天,不過既然決定接回去了,自然不能不管了,不然下次再讓田老師上門,陳風行可掛不住臉。


這場“男人間的談話”就這么以陳風行說,陳煜應的方式結束了,效果還不知道,但至少陳煜那副害怕的樣子讓陳風行覺得多少有點用。


接下來幾個星期陳煜的確老實了不少,至少陳風行再沒出現過上班時間QQ自動登錄的故事,就是每隔幾天陳風行就要催著陳煜洗澡換衣服,不然這孩子能做到一直把衣服穿下去。


沒過多久,學校里傳來素質教育主題家長會的消息,陳風行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思來想去,應該不會有丟臉的機會,也就去了。


因為這次家長會要求帶孩子一塊兒過去,陳風行干脆帶著陳煜在操場上打了一會兒籃球,陳煜不是個愛運動的小孩,跟陳風行打球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由著陳風行一個人表演。


陳風行看人來得差不多了,才帶著陳煜去了禮堂,挑了個最暗的角落坐下。


這個學校組織的家長會上,老校長大談素質教育跟國外教育模式,聽了好一會兒,陳風行才明白說的是什么,就是自己當年上的那些個特長班,只是換了個名字,叫學校社團。


陳風行放下心來,對陳煜說,“你想學什么特長?”


陳煜想了想,說道,“電子競技。”


“什么?還有這個社團?”陳風行一驚。


“沒有,有電腦社團。”陳煜表情有點遺憾。


陳風行思考了一下,說道,“算了,你還是挑個別的吧,帶電的社團我都不放心。”


“……”


最終陳煜選中了圍棋社團,關于這點,陳風行覺得陳煜肯定看過《棋魂》,不過,他還是痛快地買了一副圍棋擺在家里,大不了陳煜不玩,以后他跟林娜兩個人研究一下。


陳風行一開始覺得陳煜學圍棋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陳煜還是有幾分耐心的,周末送他參加活動也是老老實實參加,這讓陳風行大喜過望,終于空出時間陪林娜了。


林娜這段時間也算體諒陳風行,知道照顧熊孩子不容易,基本上都是主動去找陳風行,陳風行嘴上不說,心里早想著跟林娜過二人世界了。


就在陳風行以為從此又能過上幸福快樂的周末生活時,陳煜又犯事了,這回是陳煜在學校偷同學的錢包被人抓住了,社團輔導老師通知了學校,接著就是田老師打電話給陳風行了。


陳風行匆匆忙忙跑到學校時,陳煜正低著頭站在田老師的身后,那個被偷的學生一臉生氣地對另一名老師說著什么。


陳風行走上前,田老師趕緊介紹了一下情況,原來那個學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丟錢了,這次是故意躲在一邊盯著,這才把陳煜抓住,因為丟了好幾次錢,非常生氣,非要把陳煜送到學校保衛(wèi)去。


幸好田老師提前過來,算是暫時穩(wěn)住了對方,但是要陳風行拿主意。


陳煜聽到這里,就差在腦門上寫上郁悶兩個字了,抓過陳煜走到一邊,惡狠狠地說,“你要錢干嘛?我又不是沒給你。”


陳煜不說話,眼神躲閃,陳風行估計里面還有事。


“說!”陳風行加重語氣嚇唬道。


陳煜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上……上網。”


“什…什么?”


陳風行早知道陳煜是個網癮少年,卻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在社團學習上謊報了“軍情”,明明只有半天的活動,被他說成了一天。然后他就成功成為了某黑網吧的常客。


陳風行覺得自己頭有點暈,這孩子還只是自己弟弟,要是自己孩子,豈不是會氣死。不過問題出了,自己總要站出來解決。


本著錢的問題錢解決的原則,陳風行替丟錢的那個同學補齊了所有丟掉的錢,這才讓他罷休。


當然田老師又把陳風行說了一頓,關于陳煜的教育問題,田老師顯然很是痛心,連帶著陳風行也成了不懂教育孩子的最佳典型。


回去的路上,陳風行思來想去,陳煜的問題還要靠“男人間的談話”來解決。


還是“王師傅火鍋店”,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表情,不過這次陳風行給陳煜倒了杯啤酒。


“今天這杯酒,你可以喝。”陳風行說道。


陳煜有些驚訝地看著陳風行。


“這次是‘男人間的談話’。必須喝點。”陳風行說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來,試試。”陳風行領著陳煜喝了一口。結果,陳煜剛喝一點就吐了出來。


“好喝嗎?”陳風行笑著。


“不好喝。太苦了。”陳煜苦著臉,一臉的難受。


“苦就對了。就是讓你忍著。以后不許偷東西,知不知道?”陳風行板著臉說道。


陳煜一被提到這個問題,立馬蔫了,小聲地應道,“哦。”


“哦什么,回去寫個檢討交給我。”陳風行頓了頓,補充道,“不少于3000字。”


陳煜的小臉都白了。


“哈哈哈……”


林娜聽到陳風行的教育方式時,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陳風行則是一臉郁悶,實在不知道哪里好笑。


“這就這么好笑?”


“哈哈,哎呦喂,我還以為你會揍陳煜一頓呢,你的‘男人間的談話’實在太有創(chuàng)意了,就你這么說兩句,陳煜能聽你的嗎?”林娜扶著腰說道。


“為什么不聽?‘男人間的談話’你不懂。”陳風行撇撇嘴。


“陳煜還是男孩,你嘛,算個男生,所以你的談話不成立。”


陳風行干笑兩下,林娜的這個玩笑可真……


雖說林娜不看好陳煜能有轉變,但是陳風行覺得陳煜還算聽話吧,至少目前為止,沒有違背自己的要求,不過也不能全然靠陳煜自覺,陳風行決定從根本上斷了陳煜偷東西的需求。


于是,陳風行很快從同事袁博家里“搶”來了他的筆記本電腦,那小子是個電子控,家里光筆記本電腦就四臺,少用一臺又不會死,當然,前提是忽略陳風行拿的是最新的那臺。


陳風行的做法讓陳煜簡直樂瘋了,如果有他頭上有友好度這一欄的話,估計直接就到一百了。


陳風行當然沒忘記給陳煜加上一些使用條件限制,陳煜正在興頭上,自然全然答應。


陳煜不知道的是,自己這個脾氣好的不像話的表哥早就在電腦里埋下了種種盜號木馬,心里盤算著把他的所有帳號密碼都盜一遍。


陳煜有了電腦以后,頓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天準時回家,再也不在外邊瞎玩了,當然,如果說他還有什么遺憾的話,就是家里只要他上網打游戲,陳風行必然下載超大體積的文件跟他搶網速,有次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烏龜速度,偷偷跑去外邊上了一次黑網吧,結果當天晚上就被盜號了,這讓他郁悶極了,在“豬隊友”跟被盜號之間糾結了好一陣子,最后只好放棄網游這一“吞金魔獸”。


陳煜不玩網游之后,電腦對他的吸引力直線下降,每天坐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好。


有次看到陳風行在看一本專業(yè)設計教材,忽然有個從沒有過的念頭冒了出來,要不……看看書吧。


陳風行當然沒有去想陳煜正考慮著如何打發(fā)時間的問題,他有了更重要的事,他的一個大學同學創(chuàng)業(yè)了,想拉他一起,這是個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關系到他的前途跟飯碗,不僅如此,更關鍵的是那個同學在北京,需要他過去。


他跟林娜說了說,林娜讓他自己拿主意。又跟他老爹談了談,陳建國說他沒意見。最后他只好跟同事兼死黨的袁博坐下來吃了頓飯。


“去,為什么不去?大丈夫生于世,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豈可伈伈伣伣,老死于戶牖之下。”


如果忽略袁博那副醉醺醺的樣子,再給他配上鎧甲,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東萊太史慈了。


陳風行沒有過什么野心,以前只想著跟自己心愛的姑娘過完這輩子就好了,而且立不世之功這種事,他怕自己也做不來。


不過,袁博的話也的確打動了他,時不我待啊。錯過了這次機會,他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陳煜放學回家,難得看見陳風行已經在家里了,桌子上還擺著一桌菜兩瓶啤酒。


“陳煜,過來,坐。”陳風行招呼了一下。


“哦。”陳煜想想自己最近好像沒有犯什么事,這才忐忑地挪了過去。


“坐。”


陳煜沒敢坐下。


“你犯事了?”陳風行問道。


“沒有,沒有。”陳煜馬上矢口否認,生怕陳風行誤會。


“那你怕什么,坐。”


陳風行說完,陳煜立馬坐下。坐下以后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表情有點難受。


“那杯是雪碧,今天沒你的酒了。”陳煜這才如釋重負。


“最近怎么樣?”


“……”


盯著陳煜看了半天,陳風行突然說道,“田老師說你又惹事了。”


陳煜立即臉憋的通紅地說道,“不…不是我拿的。”


這可憐的熊孩子太老實了,一詐就出來了。


“什么東西?”


“游戲機。”


“誰的?”


“李偉,我們班的一個同學。”


“你真沒拿?”


“沒有。不是我。”這句話說得最斬釘截鐵。


“好,吃飯。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陳風行醞釀了一下,說道,“我打算換個工作,要去北京了。”


陳煜張著嘴,老半天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問道,“那……去多久啊?”


“可能不回來了。”陳風行喝了口酒,又說道,“不過沒那么快走,可能要等到你放假那會兒了。”


陳煜又消化了半天,“那……我是不是要回去?”


“我還沒和我爸商量你的事,你想留下嗎?”陳風行反問道。


“我不知道。”陳煜如實回答。


“明天我陪你去趟學校吧。老被人說偷東西可不好。”


陳風行以前從沒有叫過家長來學校,沒想到第一次作為家長過來,心情挺復雜的,面對一群初中生,真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田老師得知陳風行想要跟她的學生們談談,有點吃驚,不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等到陳風行真的站上了講臺,平復了一下心情,反而沒想的那么緊張了。


“大家好,我是陳煜的表哥。我今天來是想向大家澄清一件事,陳煜不是壞小孩,不是小偷。”陳風行看了看臺下,孩子們沒什么反應。繼續(xù)說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歡他,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直到后來…”


陳風行看向臺下的田老師,說道,“你們田老師告訴我,陳煜是我的親人,從那時起,我才開始想認真去想了解陳煜,我也才發(fā)現陳煜只是一個跟你們一樣的孩子,他可能不聰明,但是他同樣需要被關愛,只要有人愿意了解他,和他做朋友,他就是世界上最真誠的人,因為他答應過我,不再偷東西,不再當個壞小孩,所以我相信他,也請大家相信他。謝謝。”


臺下的孩子們相互看了看,田老師第一個帶頭鼓起了掌,接著全班都響起了激烈的掌聲。


陳風行應景地抱了抱陳煜。


陳煜紅著臉,趴在陳風行的肩膀上,小聲地說道,“哥……,你說的好惡心啊。”


“我也這么覺得。”


掌聲經久不息。


北京的霧霾天又嚴重了。


陳風行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剛剛跟林娜打了個電話,林娜說過段時間辭職了就過來。


要不干脆把袁博那小子也挖過來算了。


“叮……”電話響了。


“喂,老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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