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的頗為不踏實,醒來發現眼鏡水瓶竟然都在地上,天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至少確認了一件事,一夜的暴雪在這清晨已經悄然歇息,如果說這是利沃夫這座城市對和我一樣無數旅客的眷顧,那也太慷慨了,窮極滿目盡是白,不同于原野,城市間樹梢間的積雪厚達半尺,建筑披上白衣更是多了一些俏皮,電車劃過的道路也會泥濘,整張畫布上僅用一種顏色白,卻意外的將城市的結構勾勒的十分清晰,也許是因為這座城市和大雪早就是老相識了吧,早已培養出了默契。
如果說璀璨的文化是一粒粒珍珠,那么信仰則是將至串聯的線,在利沃夫,可以稱得上是教堂之城,大大小小的教堂星羅棋布,而且千萬不要被它們的外表所迷惑,有些教堂從外表看上便巍峨宏偉,遠遠望去更是一片華麗堂皇的塔樓,隱約錯落在城市間,而有些則不然,它們外貌樸實,或藏匿一隅,或坐落中心,但外表讓人完全無法看出是一座教堂,甚至還有些外壁被燒焦卻也不急于清理,而當你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才當真知道外表的殊途,同歸于靈魂。主教低沉的頌唱中,虔誠的市民低頭默思,有些則虔誠跪拜,伴隨“阿門”的號稱畫十字祈禱,宏大的圣樂奏響的時刻,每顆心都沐受圣光。即便在這里,有些淘氣的孩子會跑動,剛照面的大人會簡單寒暄,教堂不是一個特殊的符號,而真正是是每個人生活的一部分,這點讓我尤為感動。
中午找到一家號稱擁有最大明信片收藏的意面餐廳,菜好吃卻也好看不過美麗的服務員小姐姐,脖頸白皙,行動利落,白色襯衣紅領巾,翠綠瞳孔金馬尾,當真是秀色可餐。
買到了杯子,咖啡,漂亮的明信片以及anna的生日禮物音樂盒,于街邊站著喝上一杯當地特產的櫻桃酒,往來的行人也多游客,臉上洋溢著初來這座城市的新奇與激動,這樣的氣氛也不禁感染了我,使得杯中酒多了一份旅人的共鳴。還幸運的見到了新婚佳人幸福的拍婚紗照,我不禁心生感慨,原來我也有一天會旅居歐洲,仿佛融入這座城市,每一寸土地與氣息相襯和。
趁日落前登上利沃夫的最高峰一覽全城面貌,舊城區的小房安靜的棲息在一角,新城區的馬路反射著車龍前燈的朦朧光照,曾經郁郁蔥蔥的樹海如同潑墨般只留下灰黑,大氣蒼虬。山頂旗幟飄揚,似乎訴說這個國家的歷史,不遠處鐵塔聳立,為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一份現代化氣息,古老的教堂與現代的大廈,哪一個更具有神秘氣息?
余暉隱落,黃昏之時,最后一站,墓地。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來這里,或許是受之前讀過的魔幻小說的啟發,我想在這里感受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墓園很大,路邊則堆滿了形狀各異的墓碑,各式各樣的十字,天使和耶穌。積雪掩蓋了雕塑的細節,但好在也掩蓋了大部分陰森的氣息。一路很安靜,偶見擺在墓前的燭燈,和幾條掃出的小徑,雪地完美的封住了其余的道路,無言的訴說,這邊無人來過。安靜,唯有安靜,我默默行走,沒有之前預料的生死哲學思考,更沒有魔法神奇幻想,心緒放空,唯有安靜,安靜。
晚飯時間,則尋覓找到昨天剛到這座城市所見到的奇妙餐館,火車浮空,巨龍噴火。House of Legends ,我們從煙囪降落,房頂赫然停著一輛嶄新的飛車,要知道這可是值兩萬里格金幣的上等貨色,不知是哪位富有的客人停下的,我也未能免俗上去拍了合照。有過被頑皮的看門童子捉弄過的“悲催”經歷,這回我乖乖扔過金幣“行賄”,平安的進入了餐廳?!皥D書館”已經人滿為患,只好選擇了“獅籠”用餐,心想下回一定要到樓下的”時之間”??оu肉,蔬菜沙拉,三張烙餅,一份濃湯,意外的符合我這個異邦人口味,侏儒侍者的周到服務也是無可挑剔。就是用餐時樓頂總時不時傳來獅子踱步的聲音,雖說是助興不過說實話還是有一點點害怕。
餐后在積雪堆積的街上漫步,昏黃的燈光又如灑下點點星輝,突然被眼前明亮的櫥窗吸引,又意外的發現了藏匿于利沃夫一角的巧克力工廠。我算發現了一個真理,在利沃夫,你永遠別想僅通過一家店的招牌來判斷這家店,你必須推開門,有時還得走上一段通道,才會發現別有洞天。一樓便是生產間,透過晶瑩巨大的落地窗你親眼可以望見美少女廚師手工制作巧克力原漿的過程,穿過玻璃通道,可以看到周圍堆滿了裝盒并即將發往世界各地的臻品,攀上狹長的樓梯,方才是琳瑯滿目的購物區,售貨員清一色黑色裙衫搭配白色圍裙的女仆裝,品嘗過后,我立刻下定注意,清清喉嚨然后張口問到看起來最漂亮的那個,“如果我下一張這里頂級巧克力年供應量的3%的訂單,可否邀請你在下班后去共進一杯咖啡”然后在對方的驚愕中哈哈一笑,“但話說回來,即使沒有訂單,你會拒絕我的邀請嗎?”
夜色漸濃,而街上的游人卻仿佛多了起來,寒氣都被大家的熱情驅散了。說來也巧,我沒有查看任何地圖,只是隨意走動,又誤打誤撞的找到了Beer Theater 恢宏的啤酒劇院,任何一個意猶未盡的夜晚,沒有什么比啤酒和搖滾更能引爆胸中的豪情,三層建筑被改造的恰如劇院一般,觀眾居于環狀的外圍,舞臺中心則由巨大的蒸餾爐橫貫,一層擺滿琳瑯滿目的商品,似乎川普的傲慢,并不能影響奧巴馬的好心情;
二層的架臺一個滿編的銅管樂團常駐,每個夜晚,頂級的音樂和啤酒都會在這里敞開;三層則是觀景的好地方,窗外是市政廳廣場,向內則可一覽整個建筑結構,天花板布滿管道,暗紅的燈管,閃耀的探照燈,工業與古典并存,架子鼓與薩克斯的硬派浪漫。
Michael Jackson的Billie Jean,烏克蘭風情改奏版,爆裂鼓手式的演奏,最帶勁的音樂配上最酷的酒,這是一場清醒與醉酒交織的狂歡,當全場的氛圍達到頂峰,服務員甚至會為每一個顧客送上塑料瓶子,用來敲手邊一切可以敲的的地方,管子桌子護欄,每一個角落,在音樂的節拍中震動,每一個人,此刻都屬于這場盛大演出。
當一切歸于沉寂,踏上回家的路,于夜色中留戀,不忍這一天就這樣結束。街邊依然駐足著欣賞街頭藝人的歌聲的旅人,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在這座世界聞名的旅行城市有怎樣的人都不奇怪,這也是最有趣的地方,一座城市的美只在于表象,而隱藏其后的是其中一個個腳步所構成的無限可能,每個清晨都有無數新的可能涌入,但同時他們中的很多都會大踏著步的離開,奔向遼闊的遠方。
至于我自己,平日總以吟游詩人自詡,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所對應的那份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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