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姑娘,走在這座城市里,步履匆匆,像要去什么地方。
但她眼底透露出的悲傷,在這里沒有絲毫的歸屬感。
高跟鞋敲打著地面,可聲音被周圍的吵雜掩蓋住。像一塊石頭丟到湖中,水面卻完全沒有漣漪。
她走進了地鐵,剛好還有個位置。坐下后拿出了路上順手買的面包,她還不知道今天買的是什么。一看,她皺了皺眉,但還是打開了包裝撕下一小塊往嘴里塞。
眼神空洞,仿佛整個車廂里只有她一個人,吃著她不喜歡的面包,填滿生存下去的胃。
倏然,臉龐有些溫熱。她伸手摸了摸,是她的淚。這是她這些年來觸碰到唯一讓她感覺到有溫度的東西,周遭的一切都太冷冰。
淚繼續流著,她也沒有再伸手去擦。在旁人看來,她應該是悲哀的,可沒有一個人會來問她怎么了,哪怕是遞張紙巾。
為什么會哭呢?明明已經感覺不到傷心了。失戀,失業,排擠,針對,死別……這些事一點點的磨蝕掉她對生活的期望和感官。眼里的世界已經變得灰暗不堪,觸摸到的一切也冰冷不已……
下了地鐵,她隨著肌肉慣性來到了一個小區,上樓按了一個住戶的門鈴。
“進來吧,你還是這么準時。”一個男人打開了房門,臉上掛著熟悉的微笑。
他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在沙發上坐下。翻了翻眼前的資料,“最近感覺怎么樣?”
“一如既往。”她聲音有些沙啞,像很久沒有開口講過話。
“有按時吃藥嗎?吃藥之后有沒有不舒服?”
“嗯,會頭暈惡心吧,胃口不好。”
“再做一下測試吧。”
他又問了她一些問題,她也只是簡單的回答著,像在玩你問我答的游戲。
“你啊,病情越來越不好了。有沒有考慮過告訴你的家人和朋友?他們能幫…”
“不需要。”
“唉……”他長嘆了一聲,“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是中度抑郁,現在已經是重度了。我知道你性格不愿意麻煩別人,可是…這節骨眼上,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身邊的人,讓他們知道不能再傷害你了。”
“哪怕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由我來說,我有執照,他們會相信的。”
“這世界太多欺騙和虛假,讓別人相信太難了…”她低下頭,“這幾年來,謝謝你愿意跟我說話。”
“我是你的朋友!”他知道他這時應該給予她一定的支持,他的語氣堅定,但她還是聽出了這句話出于職業的意味。
她扯了下嘴角,發現自己太久沒笑了,臉有些僵。
“總而言之,謝謝你。”她起身,向大門走去。他知道留不住她,也沒有做任何的挽留,只好等她下次來,再跟她深入地好好談談。這個病人,他從未走進過她的心里……
回到出租屋里,已經是傍晚。她把啤酒放回冰箱,挽起袖子給自己做飯。有多久沒有做飯了?3年了吧,自從失戀后她就不愿意再踏入廚房半步,害怕回憶洶涌,也害怕自己情緒爆發。
看著眼前的一桌菜,擺好的只有她的碗筷。心底有些悲涼,美食無人可分享,發朋友圈也不會有人回應。舉箸,開飯。
吃完之后她收拾好碗筷,又開始收拾房子。等她打掃完畢,已是晚上10點。
打開冰箱,把買的啤酒都拿到了自己的房間,邊喝邊看著手機里別人的人生。
有人發了朋友圈,說要關愛身邊人,不要讓他們精神出現問題。她灌了一大口啤酒,心想:你們又何曾施舍過給我哪怕一丁點的善意和溫暖?
別人的人生似乎都很精彩:旅游,升職,結婚,生子……在他們眼里,世界應該是色彩斑斕的。但在她眼里,只看到勾心斗角、權衡利弊。
兩打啤酒下肚,時針指向凌晨1點。
身體發熱,雙眼迷蒙,頭昏腦漲。她打開抽屜,拿出放了好久的刀。刀鋒對準了自己的手腕,輕輕一劃,血珠開始從動脈擠出,接著開始匯成一整條血線往外扯。
她躺在床上,感覺身上的力氣慢慢被抽空,身體的溫度也隨著血線被扯出。
往事一幕幕從她眼前劃過……
3年前,男朋友出軌還罵她是婊子后甩門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2年前,她被同事針對并用手段成功讓她成為失業人員。
1年前,她最愛的外婆離世,幾個月后,外公也跟隨著外婆離開。
半年前,到了現在的公司,由于上司對自己的照顧而受人非議,最后上司表明自己可以讓她平步青云,但條件是要做他的情人。她拒絕后,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擠。
她變得沉默,麻木,拒絕和人交談。
本來她也是陽光樂觀的女生啊,怎么會變成這樣?越想她越無助,想要抓住什么東西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她手一用力,鉆心的疼痛讓她想要大叫,但張開了的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身體的低溫讓她慢慢地閉上了眼,最后一眼看到的這個世界,仍是黑暗的。
她眼底的絕望和悲涼,不會再有人懂了……
前幾天被自閉癥病人的畫作刷爆了朋友圈,很多朋友都喊著要關愛身邊的人的口號。但細想后,發現這也只是一句空話。對于抑郁的“她”來說,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是傷害。從正常人慢慢的走到抑郁自殺,過程很漫長,也是因為不斷地有這樣的人在傷害著“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臟,才會走到最后一步……
全文都有些壓抑,措辭簡單。但筆者認為到了這個時候,生活的一切動作和外物對“她”來說不過是機械性的,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做的一些掙扎。
最后,希望社會能多些人關注到抑郁的這個群體。真的能做些給身邊人溫暖的舉動,哪怕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