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凌君
圖片:來自網絡
兒時的新年,慢慢消失在歲月里,有些模糊不清,依稀記得新年穿新衣、放鞭炮、點燈籠,但對兒時的春節從未曾念念不忘,印象最深的就是新年前折騰忙碌著的爸爸。
我們在河北當地屬于外鄉人,家里親戚們遠在北京和山東,每年春節都是我們一家五口自己過,兒時從沒體會過春節拜年走親戚的熱鬧。
春節我家里最常玩的就是打撲克牌,玩升級。打升級四個人就夠了,我永遠是那個局外的替補,索性拿本書去自己房間看起來。
好在我爸爸是個心靈手巧的人,五口人過春節,看似很冷清。于是每年春節未到,老爸早早的就開始做各種準備,印象里的春節都是老爸給我們折騰出來的樣子。
春節,一定要大吃特吃。兒時,買油還需要油票,每人每月二兩油票,我家五口人,每月可以攢一斤油票。老爸就把每月油票攢到年底,年底可以攢十多斤植物油,平日就買些肥肉炸成動物油來炒菜。
攢下的十多斤油,老爸會在春節前給我們炸很多油餅和豆腐泡,炸滿滿的兩籮筐,可以從臘月三十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剩下的油來炸魚。那時油水少,能吃到炸油餅好似就是春節里最高興的事了。
做完了這些油炸食品,利用周末,老爸就要開始做各種鹵制食品。周末的爐灶每天都在熱氣騰騰的冒著煙,鹵制動物肝臟、大腸、肺之類的,鹵完,撈出,放在盆子里,用蓋子蓋上,找個高處蔭涼的地方,摞在一起,上面壓上小石頭,這些吃的可以一直吃到過完春節。
準備完各種吃的,老爸就開始給我們用紙糊燈籠。把細細的高梁秸子,用鐵絲綁上形成一個四邊形,底下做個十字,固定住,在十字的中間插上一個竹簽,竹簽上可以放個蠟燭。在上面再做個十字,用鐵絲固定,可以在上面拴個繩子。然后用彩紙把四面糊上,糊好以后,等漿糊干了,老爸就在燈籠的四面畫上花,寫上福字,然后用一根結實的木棍,栓在燈籠上面,把蠟燭放到燈籠里,點燃,我們姐妹三個就可以拿著燈籠出去玩了。
縣城的路,晚上沒有路燈,平日天黑不能出門,但春節的晚上,我們每人提著一個老爸給我們做得燈籠,叫上鄰居的孩子,一起開始走街串巷。在漆黑的夜里,我們排著隊,小燈籠的光一閃一閃的,透著一種神秘。
有時,路上會碰到淘氣的男孩,看我們是一幫女孩子,沖我們扔過來一個點燃的鞭炮,我們躲閃著跑散開,有的燈籠里蠟燭就熄滅了,靠著剩下亮著的燈籠繼續玩,但就在躲避炮竹的奔跑里,燈籠們一個個滅掉。最后只剩下一兩個還亮的燈籠時,就要回家了。
新年里,老爸還會買些燈泡,用顏料在上面涂成各種各樣的顏色,掛在院子里的樹上,我們提著燈籠回家,把燈籠掛在樹上,在北方的寒冬里,我們在掛滿彩燈的樹下跑著、喊著、鬧著。
等我們玩夠了,老爸就開始在院子里放煙花,我們躲進門里,捂著耳朵,隔著玻璃窗看著院子里,看到玻璃窗后面我們亮晶晶的眼睛,老爸也興奮的很,放完一個又一個煙花。
木心先生的《從前慢》寫道:
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兒時的新年也慢,在吃吃喝喝、點燈籠、放煙花的日子里,不知不覺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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