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11日,又是一年的光棍節也是剁手節,這個新興的節日受到大伙的追捧,再加上周末,廣州體育西路一帶更是熱鬧得不行。
跟荷包蛋出去鬼混,走在街上遇見了一場故事。有一些想法,關于“音樂藝術”“年輕人”和“熱血”。
故事里有幾個主角(我不知道他們叫什么,只能自己隨意取了)
阿厲
十多歲的未成年學生,跟兩個兄弟們出來玩
Sam
來自美國,來中國7年,會講中文,街頭彈唱藝人
還有輔警大叔,40多歲,以及兩名輔警小哥
故事上演在天環廣場前面的空地......
原本從正佳趕往天河城的我倆,卻被路上的歌聲吸引,Sam坐在街邊的一角,彈著吉他唱著《Hotel California》,他的聲線很好聽,干凈又富有感染力的表演,唱功真完爆了N多選秀節目的歌手。
與我們常看到的街頭乞討不同,Sam更像一位藝術家,沒有凄慘的故事、沒有呼喚大家獻出愛心的歌詞、沒有一臉愁苦或身患殘疾,他很陽光簡單,就是很純粹地分享音樂。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年輕人居多,甚至有人就地坐下聽歌,看來是要堅持看完這場演唱會了,這個人就是阿厲。這一刻,時間仿佛停了下來。
Sam會唱中文歌,咬字也很清晰,一首《我只在乎你》讓大家不約而同地跟著唱。的確,音樂就是這么奇妙,可以跨越種族產生共鳴,在光棍節的夜里,這首經典老歌顯得格外溫馨。
令我驚訝的是Sam居然還唱了李玉剛老師的《剛好遇見你》,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圍觀的群眾自發地陸陸續續往Sam的吉他袋里給錢,不是可憐和施舍,是一種感謝,感謝他帶給我們好聽的音樂和美好的時刻,去聽演唱會要給錢,街頭上的也是藝術,他受之無愧。每次,Sam都會用著最標準的普通話跟每一位說“謝謝”,而不是“thank you”。
中途,我原以為會扎根到結束的阿厲突然奔跑著離開了。過了一首歌的時間,又見他急急忙忙地回來了,然后拿著一張現金放進了Sam的吉他袋,又穩穩地坐下聽歌。
我猜想,他是身上沒帶現金,專程去找朋友要的吧,生怕錯過了Sam的“演唱會”才如此匆匆忙忙,想到這里不禁覺得心頭一暖。
荷包蛋對我說:“這種時刻,廣州就顯得很可愛了。”我點點頭。
不過,故事總是不能太完美才令人印象深刻。
沒過多久,執勤的輔警大叔和兩個小哥過來了,他們試圖讓大伙散場,說別礙著地方。大家戀戀不舍,挪不開腳步,畢竟好聽的音樂被打斷總是不愉悅的。
而且輔警的理由也很不充分,說影響行人走動,其實聽眾們后邊還有一大片路;說擾民,更不會,沒有音響沒有麥克風,只憑著嗓子和吉他,怎么會吵到遠在幾百米之外的居民;說人一聚集得多,就怕有人偷東西,這個理由我都笑了。
勸散無效,輔警大叔開始懟Sam,他一口認定Sam就是刻意地擾亂秩序,Sam頗有些“無賴”但卻真實,笑笑說:“我沒有拉著大家來看,我只是唱歌,是大家自己過來的。”
輔警大叔覺得無言,就開始爆粗口,“diu”還有各種粗俗的話,一直大聲念叨著。不知道Sam能否聽懂,但圍觀的群眾也覺得憤憤了,轉頭去看了輔警大叔,內心多半是鄙視這樣隨意罵人的行為。
原以為輔警大叔就放棄走開了,沒想到他要使出必殺技,開來了巡邏車,然后響起警報,刺耳的警笛聲遠遠蓋過各種聲音,Sam自然是唱不下去的,一臉尷尬,不知該去該留。
這招必殺有點幼稚,但確實讓許多群眾散開了。就剩下五六個人,其中就有我跟荷包蛋還有阿厲。那時候,內心莫名就是有種要對著干的執拗,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在外國受欺負,也不愿意外國的友人在我們自己的國家受委屈。
僵持不下的局面,阿厲終于忍不住吼起來了:“傻X,不要再吵了!”大叔聽到后當場氣洶洶地朝阿厲沖過來,還拿出了警棍想作為震懾。大叔指著阿厲的鼻子罵,一副要打人的樣子,阿厲言語還擊,但沒有任何動手的行為。
Sam此時也努力勸住阿厲,他明白這位小年輕的“沖動”是出于正義不想讓他委屈,然而說來無奈,他不得不收拾自己的吉他離開,才能結束這場爭吵。
有一位路人也看不下去了,他說:“在國外街頭藝人就不會這樣被驅趕!”輔警小哥則冷冷回到:“國外是國外,那就讓他別呆在這啊!”路人感嘆:“你們這其實是在丟國人的臉啊!”當然,這樣子也是無法改變Sam要結束這次音樂分享了,他靜靜地走開,頭也不回。
阿厲卻為他咽不下這口氣,朝著輔警小哥和大叔吼了一句:“你們這還是人嗎?你們就是兩條狗啊!”說完溜人。結果大叔整個人的火被點燃,叫上兩個同事,就是死命地追。
追到阿厲還把他按倒在地上,拉著扯著,如果不是旁邊的人及時攔著,不是阿厲的朋友這時候出現,阿厲一定會被打出傷。他書包和手機散落在地上,有些狼狽,卻不肯服氣,他堅信自己做得沒有錯!
看到這樣大叔更來氣,把阿厲按到墻上,死活不讓他走,爭執不下的雙方,阿厲確實有些沖動,開口幾句臟話,但大叔不輸,說得比給他還難聽。
旁邊一位孕婦姐姐也指責說:“公道自在人心,我們明明看到是你們三個一起先動手的,就不能袖手旁觀。”另外還有一個姑娘努力勸雙方冷靜,并打電話報警。
混亂的場面里,阿厲是無奈和感到不平,他還反問:“你們這樣不累嗎?”。
而大叔則是一副氣得跳腳,不斷叨嘮著叨嘮著。從他的言語,其實并聽不太出他是出于維護秩序而扣留阿厲,更多是怕丟了工作被領導責罵,還有一些面子過不去。他說:“我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你這個十多歲的居然敢對我說CNM!”
只不過,他在打阿厲的時候可從沒想過他只是個孩子,打十幾歲的孩子是可行的,孩子就不能對長輩不敬,我猜他大概是這樣的邏輯吧。
直到警察來之前,我們幾個目睹全程的人都不敢走,雖然自己力量微薄,但也想著為阿厲做點什么。警察來后進行調解,人還是要全部帶回警局一趟,走前阿厲的朋友還特地跟我們道了一聲感謝。
后來,也不知道阿厲怎么樣,只希望不會遭受更多的黑暗面就好。
我不是贊成阿厲這樣對長輩說臟話的,但我卻被一個正義的直率的少年打動,很多人都覺得大叔對Sam的不友好不公平而氣憤,但卻不敢說話,阿厲就主動站出來。
大叔的出發點是好的,為了維護秩序,但卻沒能好好說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大叔本來就是打心眼里看不慣Sam街頭彈唱的行為,才懶得花心思去調和。
我也希望在街頭表演的藝人們可以有更好的對待,而且不是常被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他們也許經濟貧窮,但靈魂卻富有。他們“不求實際”愛追夢,怎么就比被現實打敗的人差呢?
上海、臺北都出過街頭藝人的“演出許可證”,也許類似的規定可以在更多大城市實行,某天在我們國家的街頭表演,都能成為受人尊敬的藝術,那么文化方面一定也是富有的!
希望藝術不僅在舞臺,亦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