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是個怯弱而又亟待爆發(fā)的時節(jié)。
曾有一個生命,在世間僅存三十六載,我卻要用“春”來與之比擬,因為他用短暫的人生來詮釋奉獻給祖國的“春之聲”,而我恰好在聽。
我所聆聽到的“春之聲”,是傲然風骨,是手留余香。
在生命的盡頭處,他有一個執(zhí)念:訴說弱者的道德,道出歷史的糾葛。現(xiàn)在看來,他那些多余的話,好似在無奈地追問,如果時代可以選擇,誰愿卷入這場歷史的漩渦?
他說自己是個“半吊子的文人”,在工作中只是但求無過,他說自己懦弱,給自己扣上了“脆弱的二次元人物”的帽子。
有人說,“畢竟是書生”是對他一生最好的概括。
我反對。敢問,一匹羸弱的馬,拖著幾千斤重的輜重車,何以翻越一座又一座險峻的山坡。
可他,已翻越了足夠多。
他,是瞿秋白。
不知者無畏,而人言又可畏,對歷史的評判每個人心中自有一桿秤。但我們無法否認的是,在那些青面獠牙的日子里,革命的雷暴輪番轟鳴,他顯然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他內(nèi)心深深潛伏著沒落的紳士階級意識;在中俄間苦苦游走的他,早已深諳“銜泥結(jié)草來去飛翔”的艱辛,他已被病痛折磨得神志昏瞀。
每每看著窗外魚肚白的曙光,他或許不確定風暴之后,祖國的春天還有多遠,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未曾卸下肩上沉甸甸的責任,未曾以文人自居,來躲避革命風潮,以偷得浮生半日閑。不管多么掙扎,他都為后世描繪著,“半天云影,依稀如畫”。
“晚霞擁著,微笑的月影”,是他心燃希望,對時代不妥協(xié)的最有力訴說,他已然用短暫的生命詮釋了“傲然風骨”,用文字宣告“手留余香”的人生信條!
之所以說春是怯弱的,是因為出身造就的“脫胎換骨”的不可能性,之所以說春是亟待爆發(fā)的,是因為他骨子里的正義凜然和傲然風骨。
倘若不是生在那個大江南北響徹“革命進行曲”的時代,倘若面對的不是血流如水、積尸為山的可怕政治斗爭氛圍,倘若他有絲毫不顧國家、茍且偷生的軟弱念頭,他不會過得如此艱難,他不會糾結(jié)得如此不堪。
消極中不缺積極,理性中帶著感性,柔情中不乏睿智,這是我愛他的緣由,無關(guān)時代,無關(guān)位置。
春之聲,可以是希望,可以是自由,如同地上參差樹影的密密細雨,響者自響,聽者自聽。
時代已安然,短暫的人生,仍來去無常。
春之聲,如果可以,請懷著一份對生命的敬仰,仔細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