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J市有一遠方親戚,40來歲光景,按輩分來講跟我是平輩。
這遠方親戚跟動物有緣。因為他是獸醫給接生的。
他母親懷他的時候,某天正跟隔壁老王閑聊,突覺一陣肚痛。
那個年頭,鄉下的交通不是很方便,他們家離醫院又遠。
但老王是個負責的熱心人。心想打電話給醫院來救護車肯定趕不上,于是推了個平板車,把他母親火急火燎的拉到了村頭的獸醫站。
獸醫站的王婆正忙活給驢接生,王婆也是熱心腸,一聽女人要生孩子,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去幫接生。
生下來后,王婆懷抱嬰孩對著老王喊:
“大哥,給您道喜,公的!”
老王臉一紅,“給我…給我道喜作甚?”
后來,王婆回到驢棚,發現母驢沒生下仔,仔給悶死了。
他爸爸打小告訴他,他這命是拿驢的命換的。要知道感恩。
后來誰問他是什么屬相,他很長一段時間說自己是屬驢的。
如今不比當年,家境終于殷實了,驢肉火燒、驢打滾之類的都不沾。只吃狗肉。
搞對象那年,第一次見家長的時候,老丈人問他是屬什么的,他一緊張就說自己屬驢的。
老丈人哈哈大笑,以為小伙子幽默。
如今大街上,如果有人摔倒了,一般人不敢扶。
四十來歲的他,拉著自己兒子的小手說,憤慨難當的說,現在的社會世風日下,整個社會生病了。
他回憶起他小的時候,他一直是被交口稱贊的扶老太太過馬路的標兵能手。
因為有段時間,老師號召他們做好事,這幫孩子沒創意,就只知道扶老太太過馬路。
每天放學或上學的路上,都是他扶老太太過馬路的身影,都給忙壞他了。
但是他樂此不疲,都嫌大街上的老太太不夠用。
有時候甚至要蹲點守著。
只要有老太太往馬路邊一站,他立刻跑過去給拽馬路對面去。
那個時候,老太太都是小腳,從馬路上再走回去挺不容易的,走過來后他又給架回去。
可是很多老太太真心不要過馬路啊,喊著賴著叫罵著不過馬路:
“你娘的,窮鄉僻壤的哪有車撞我啊!”
“還能不能愉快的碰瓷了啊?”
他那時候人高馬大,不由分說,一下給抱過去了。
老太太兩眼瞅著自家門口,一天回不去啊。
后來一直扶到十幾歲就不扶了,一方面小學畢業了,另一方面老太太都不敢出門。
小學畢業后上初中,初中沒畢業,一部《賭俠》讓他鬼使神差地迷上了賭博。
他父親很氣啊,學什么不好,學隔壁老王賭博。還一度找老王理論,罵老王教壞了自己的孩子。
老王當然自覺很冤枉,說:
“這都是天生的”。
后來他父親越想越氣,為了給他戒毒,拿皮帶抽,他終于許諾金盆洗手。
可是,這不是一下能改掉的毛病。
后來偷偷摸摸又去麻將館玩麻將,一下讓他父親給堵住了。
他父親剛要動手,他說:
“聽我解釋,我來這真不是為了賭博”,
“那你為什么?”,
“我、我相中麻將館老板娘了!”。
當然了,相中的說法并不可信。
因為麻將館老板娘的兒子跟他是小學同學,也曾經和他一起扶過老太太。
后來他也醒悟了,自覺實在不是賭博的料,也實在沒那個錢。
于是立志放下賭博,要去N市闖一番自己的事業來。
雖然農村出身,且只有初中未畢業學識,不過由于先天優勢和后天的機緣巧合,如今在N市順利安了家成了業,生活還算愜意。
結婚那會,他的老丈人還把自家收益不錯的廠子當做禮物,交他來經營,他很感動也很賣力。
結婚次年因為經營不善被折價收購了。
不過老丈人仍然對他滿懷信心和期待。
——畢竟是自己招進來的女婿——一狠心,把自家另外一廠子交給他。
前2年老丈人“垂簾聽政”,而他則在一旁虛心學習、做筆記,埋頭苦干。
老丈人對他認真的態度很是認可。
有一次老丈人突發老梗,住院一年后才辦理手續出院。
出院后,老丈人獲知,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廠子關門倒閉了。
老人啥話不說,默默搬到鄉下養老了,從此不過問世事。
當年他只身抗著包裹去NJ市,因為長相入了贅,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他媳婦。
當然,但愿是最后一桶金。
畢竟一桶金已經足夠他吃的了,也可以拿來耀武揚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