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初到義都·提要
“如果林公子現在贊美出來，本姑娘就選擇忘記你昨晚喝酒后的慘狀。”
“要不是看在你喚‘林郎’的份上，我林仲璃絕不會用錢打水漂！”他林公子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唐姑娘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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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仲璃不由自主地借用了唐姑娘平時教訓他的口吻。從小到大，家里人都決不允許自己沾染賭錢的活動。
“可是，很簡單的嘛，兇什么兇！”受委屈的唐沐沐扯著林仲璃的衣服走進巷子。“本姑娘表演給你看！”
“喂喂！”
扒開人群，唐姑娘將林公子拎到座位上安頓好。
“呦呦，這不是剛才輸了錢的小妞么？找到還錢的人來了？”林仲璃抬起頭，發現自己對面的賭徒是一個長著刀疤臉的胡子大漢，一副超大的塊頭，小山一樣的身軀三個自己加起來也趕不上，還生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手中不停地搖晃著缺了個角的瓷杯，實在是給林公子很大的壓力。
“林郎~就是他贏了人家三片銅葉子，快幫人家贏回來嘛。”用著故作嬌柔的聲線，唐姑娘的話引爆了全場圍觀的人群。這一聲林郎讓林公子也近乎淪陷，從心里有一擲千金為美人的沖動。不過他畢竟也有相當的見識，很快清醒過來，剛才吃了她買的糖葫蘆，那一定是她贏了錢，或者說……掌握了贏錢的方法！這樣一來，自己應該不會輸了吧，他忽然心安了。
從口袋里拿出一片銀葉子丟在碗里，發出當啷一聲，眾人皆喝彩稱贊，這才是純爺們。對面的刀疤臉也笑了：“公子，咱們這是賭大小，很簡單：我先搖這三枚色子，然后公子猜數字和大小，猜對了就算你贏，否則就算輸了，規則簡單，也不怕人說咱徇私舞弊。”
“徇私舞弊是用在官員身上的。”林公子悄聲嘀咕著，唐沐沐見他走神，伸手戳了戳林公子的軟肋。
“準備好了么？”刀疤臉輕喝一聲，抓起那瓷杯，手柄青筋暴起，用力搖晃著，只聽見里面那色子發出鐺鐺的聲響。林公子一下蒙了，這怎么能猜得出大小和數字呢？扭頭看一邊的唐沐沐，見她眉頭緊皺，不禁心里直打鼓。
“砰！”瓷杯落地，眾人屏息凝神。
“猜吧！猜對了這三片銀葉都是公子你的了！”刀疤臉身下的銅葉子堆了一小堆，銀葉子少說也有二三十片。
“……大，十四點！”林公子硬著頭皮猜道。
“開！”
“開罷！”人群中傳來了起哄的喊聲。
“公子，要開么？”刀疤臉笑盈盈地瞅著滿額冷汗的林仲璃。
“開！開！”圍觀的人們齊聲呼喊。
“開！”林公子咬牙，刀疤臉輕聲說好，隨后拿起瓷杯，眾人皆探頭數數，不禁嘆息：三枚一共是十五點，就差那么一點，公子就贏了。
“可惜，可惜呀！”刀疤臉拿走了林公子面前的銀葉子。
“還玩么？公子？”林仲璃鐵著臉要走，卻被唐姑娘一把拉住了。
“林郎，再玩一次嘛。”
“就是，再玩一次嘛，公子！”圍觀的人們不嫌事大，一個勁地催促。
“要不是看在林郎的份上……我林仲璃絕不會用錢打水漂！”他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唐沐沐坐回原位。
“好啦好啦。”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拿銀葉子。
“這次，要用雙倍的！”唐沐沐嫣然一笑，朝林仲璃遞了個眼神。
“什，什么！”
“林郎，快嘛！”
“知，知道了”林公子擦掉額上的汗水，不情愿地拿出兩片銀葉子，心說這次再輸了就不玩了，這輸掉的錢也要從她報酬里扣掉！
鐺鐺，兩聲清脆悅耳的落碗聲在對方聽來簡直是如音符般悅耳，而在林公子耳中則變成了催命鬼的嚎叫。
“砰！”杯子落地，刀疤臉移開小蒲扇一樣的手掌。
“公子，請猜！”
“……”冷汗順著脖子流淌下來，大腦中一片空白。
“大……十五點。”剛要說下去，耳邊卻傳來了唐姑娘的細語：“小，五點。”
“呃？”刀疤臉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多少？”
“呃，小五點。”
“哈，開了！玩了這么多次，很少見到小的！”這一次刀疤臉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瓷杯被拿起來的瞬間，林公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三枚色子有兩枚兩點，一枚一點，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好五點！
“嘩！”眾人一片嘩然。
“公子好運勢呀！”
刀疤臉撓了撓頭，哼了聲：“公子猜得真準。”伸手手撥過去四片銀葉子。
“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就沒那么幸運了，還來不來？”
“那就，再來一局。”一下贏回了輸掉的錢，林公子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第二局，猜中了，贏了十片銀葉子。第三局，在唐姑娘的幫助下，又贏了兩片銀葉子，那刀疤臉的腦瓜已經見汗了。
“我就不信公子的好運氣能繼續下去！”
“再來！”林仲璃有唐沐沐作弊一般的聽覺助力，信心大漲。
眾人早已紅了眼，一個個沉默不語。
這次那刀疤臉大漢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瓷杯搖得當當響，一旁的唐沐沐似閉目沉思。林公子這次可是押了十片銀葉子！
就在刀疤臉用力將瓷杯磕在地面的同時，唐姑娘也睜開眼睛，朝公子耳邊低語，后者不露痕跡地點點頭。
“怎么樣？公子這次猜什么？”刀疤臉喘著粗氣抹了把汗。
“大，十七點！”林公子信誓旦旦地朗聲說道。唐沐沐聞言，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搖搖頭。
“那邊的小妞，讓公子自己決定！”大漢厲聲提醒。
“本公子已經說了，大！十七點！”林仲璃堅持。
“好，開！”拿開杯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數好了點數，大家紛紛露出嘆息的神色。
“看來公子的運勢走到頭了啊，是十五點！”
那刀疤臉大漢仿佛放下了重擔，一把摟過林公子面前的十片銀葉子。
“真是可惜呀，神明這次不在公子那邊，你還敢來么？”
林公子臉色差到了極點，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背后還依稀聽得到刀疤臉大漢的笑聲。
“還有誰來~下一個！”
帶唐沐沐走出小巷，他才松了口氣，放下臉上的陰沉摸摸后背，發現衣服已經全濕透了。本以為她埋怨自己沒有聽她的話，沒想到唐姑娘不氣反樂，用贊賞的目光看著自己。
“林公子懂得及時抽身，本姑娘真沒想到。”
“就是代價大了點，不過還是有得賺。”望著手上多出的五片銀葉子，林仲璃呵呵一笑。
“本姑娘還準備考驗林公子一下，沒想到失算了吶。”
嗜賭的人總有一種心理，輸了就要贏回來，若不好好利用這一點，脫身可就困難了。她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并打算在林仲璃沉迷勝利的時候，用錯誤的數字及時止損，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用上這招，林公子自己就先退出了賭局。
“代價的確大了些，如果是本姑娘，肯定要先大撈一筆才是。”林公子和唐姑娘使用的方法都是一樣的，賣了對方一個明顯的破綻，以退為進。
得益于唐姑娘的良好聽力，這午飯就不用發愁啦，賺到的錢即使是放開了吃，也足夠了。
連續兩日，林公子都在各個商會間流轉，最后終于收齊了欠款，準備繼續出發。
拿巴府的后廳墻壁上，掛著請專門畫匠制作的采崖郡地圖，詳細到了水文分支和山脈分支的名字。
“看人家的地圖，這才是真正的地圖嘛。”
“不要吵！”
林公子正俯身趴在桌上描摹那地圖。管家公在門外苦笑，本來說要請人再畫一幅贈與公子，結果被他拒絕了。
“光是看一眼就滿足了呢。”記錄好接下來要走的具體路程，林仲璃放下了筆，
只等墨跡干透就再度出發。
“岸里是海通郡的郡首，那邊是一大片的平原，騎馬行走速度會快很多。”一旁耐心等待的管家公提供了有效的情報。
“嗯，打擾拿巴家這么長時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事！少主這兩年，沒少提起過林公子。”管家公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從小到大，少主的朋友都不多，林公子算是屈指可數的知心朋友了。”管家感慨萬分。拿巴家大業大，日夜操勞是常有的事情，林公子偶爾也會羨慕這樣生活。
“其實，少主很羨慕林公子呢。”
“是么？”林仲璃倍感意外。
“其實少主的志向并非在經商，而是想為人師表。”這個林仲璃也知道，拿巴幾次說起過這件事都覺得遺憾。
“不過后來老爺的期許和要求，少主他也只能棄教從商，實在是可惜。”
“世事難料，掌握自己的命運實在是困難吶。”林仲璃頗有感慨。“既然選擇了，那就好好堅持下去吧。”
終于要離開義都了，二人滿載著拿巴贈與的食物和補給來到城外，拿巴自然也來送行。
“此日一別，又不知道何時才能見面。”
“是啊，多謝拿巴兄款待了！”
“哈，還拿哥哥當外人呢？”話罷，林仲璃和拿巴依依不舍互相拍了拍肩膀。
時候不早了，唐沐沐和林仲璃翻身上馬，朝那大路奔去。回頭，還能看到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身影，以及陽光下他那標志性的深棕色頭發。
“還戀戀不舍么？”唐沐沐不壞好笑地調侃道。
“走！”林公子擺正馬頭，策馬揚鞭。
春日陽光下，兩人在大道上騎馬的飛馳的英姿，令人印象深刻。
第二節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