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天微亮,小陣總是雷打不動地躲在我家窗戶后面學貓叫,有時候叫多了我還沒醒,他就氣得直接對著我的窗戶口汪汪汪地叫兩聲。
小陣知道我愛睡懶覺,所以他就先把其他小伙伴叫醒,然后他們一起蹲在窗戶口學著各種動物的叫聲。
每次我聽到這么恐怖的聲音,我就趕忙對著窗戶口,使勁咳嗽兩聲,他們接收到我的信號,也就不出聲了。
我顧不得刷牙,從水桶里舀上一瓢水,撲勒一下就趕緊出門了。
還沒到地方,我就聞到了大標小吃的小籠包子的味道,我就趕緊加快速度,爭取還能蹭他們一個包子吃。
到了操場,哥幾個齊齊碼碼地坐在籃球架下面,都在等我這個經常遲到的人。
在我們小時候,這個操場已經很奢侈了,新安裝的籃球架,還有兩個沒有網的足球架。
我們那么早起來,就是為了先占領幾個,和那些晚來的大人們劃清娛樂界限。
小陣是我們的頭,跟著他的還有春陽、張弛、國輝。
他們都是運動能力超強的小男孩,而我作為女生,只能給他們打打下手,順便撿個球。
有時他們故意捉弄我,便會把籃球扔得遠遠的,足球踢得遠遠的。
我跑不過那些球,他們便在后面笑話我,可那時候也根本不覺得丟人,反而樂在其中。
國輝和小陣個子高一些,所以他們喜歡打籃球。他們倆會互相盤問,誰打球會帥一點,誰今天又投中個三分球……
雖說我是個女生,但我對于他們這樣的對話,我是真的聽膩了!如今想想,我也應該夸夸他們的。
打累了,他們幾個便會把這一個星期攢的錢都給我,讓我去小賣鋪買上幾罐汽水,我總會偷偷多拿上一個吸管,因為像我這樣一個星期攢不了兩塊錢的人,真的很想喝口冒泡的汽水。
那時,我們都才上三年級。
我們住的都是由老教室改造的居民住房,所以我們家的墻上還有一塊大黑板,他們家為了美觀,都把黑板用白粉遮住。
早上出去瘋鬧玩之后,他們便會把作業拿到我家寫,說是在一起寫作業,不如說一起抄作業。
那個時候也不會懼怕成績差,因為他們中間有比我成績更差的,所以我就安心了。
小陣是我們的頭,也是我們幾個當中數學成績最好的,所以他經常像個老師一樣,在黑板上給我們演算數學作業或是給我們出題。
我經常被小陣第一個點到,踩著小板凳在黑板上演示,每次寫不出來,他們就會在底下起哄:“跑圈!跑圈!跑圈!”
春陽哥是盯我最緊的一個人,中午寫作業時間結束后,他就會提溜著我到操場,看著我跑完一圈步。
如果是在夏天,他會買上一袋“七個葫蘆娃”冰棍,他吃兩個,給我留五個。如果是在冬天,他便會讓我把手在他的棉衣的帽子下面捂上一會,然后各自回家。
那個時候的記憶,模糊卻又是清晰的。
這個操場如今不在了,我們也都走了。
承載了童年回憶的操場,如今已是一所幼兒園,依舊能夠聽到歡聲笑語,可都不是曾經的我們。
我們從幼兒園、小學、中學一直都在一個班,可不知道為什么當我們踏入高中的校門,一切都變得陌生,到如今,我只能從父親那里得知他們的近況。
春陽和國輝學的都是土木工程,方陣做起了淘寶電商,張弛前幾年當了兵,這幾年又回來上學了。
我們不再聯系,也沒有人去組這個局,一切越來越淡。
很多時候,我想拼命維持住一段關系,可是后來很多時候,不是我想想而已,而是你愿不愿意。
他們有新的朋友,但他們心里肯定不會忘記,小時候有那么一群人,會和你一起吃著衛龍辣條,會和你喝著一毛錢一袋的冰袋。
這些都是很遙遠的,但卻是無法替代的。
那時的舊操場,就是童年的一個縮影,它會讓你意識到過去是回不去的,無論你是有多懷念,都無法到達。
每次回家,我都會和弟弟說起我的童年趣事,在他的眼里,很多事情簡直不可思議。
比如我們趴在操場上用麥苗去勾引地龍、挖坑去烤紅薯、甚至于設陷阱抓鳥。
弟弟的童年被各種補課班、動畫片充斥,而我們的就顯得格外生動有趣。
我們不再聯系,但又互知彼此,這就夠了。
但愿未來的某日,我們能夠重新坐在一起,看著彼此長大后的模樣,感嘆時光過得飛快,我們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