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行空的夢·貳
過路
一? 她是旅行家
她是旅行家,一生在追尋美好中走走停停。
我不一樣,我生在鎮子,也會死于鎮子。
她路過此地時,起初覺得很是尋常,只是逐漸地發現了這里的特別之處——那股平和的眾生相氣息,便莫名地喜歡上了這小鎮。
有多喜歡,她沒有和哪個朋友提及過,只是在走遍鎮子的每一條青石子路上時,笑得有多自然。
而小鎮當然是知曉這一切的,只是默默地記錄著,偷偷將好吃的、好玩的設計好緣由地安排到她身邊來。
隨著她鎮子周邊計劃的減少,探索也愈發深遠,回鎮子上休息的間隔也越來越大。
然后,就大到了不得不要更換居處的時候了。
小鎮的氣息的確吸引著她,可有些東西注定是要去完成的。可我不同,我是鎮子,也是鎮子里的這眾生,我走不出橋道要沖的那塊兒泰山石敢當,那是無矩之矩。
她離開了小鎮,走時手里攥著一塊小鎮獨有的青石子,行囊里多了卷小鎮的水墨畫,便邁向了新的目的地,驕陽下影子里多了份難得的平和,這份難得還附著在小鎮那未寄出的一些書信伴手里,并且與骨子里的求索心并無沖突。
沒有旅行家的小鎮,一如既往地運轉,就是老儒生家中案臺上放著的鎮志里,多出了一頁未干的筆墨,然后小鎮新開了家店,店里掛滿了半塊兒華夏版圖的風光圖畫,規矩是賣紙不賣畫,賣墨不賣圖,老板只聽說是個年輕的異域姑娘,曾踏遍半部華夏,本是要走完這世間土地的,不知因何停在了在這魯國小鎮上,鎮上的人們倒是不理會這些,十分關照她和她養的叫橘子的貍花貓。
二? 旅行家不是她
山水尚有相逢,那再見的再字是靈還是不靈?
若靈,已圓夢的旅行家再次走過橋頭,遇見了個坐在橋邊發呆的小姑娘,竟是與自己同日生人時,定是副相見恨晚的模樣,心里念叨著這丫頭真是讓人親近,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莫非是哪位故人的子嗣不成?望著眼前這印象模糊的鎮子,皺起了眉,翻開早已完結的旅行隨筆,憑著對時間的直覺停在了本子最中間那倆頁紙上,旅行家低著頭走著,手指摸著無痕無跡的紙面,十分不解,為何是…空白的?迎面走來了剛才相談甚歡的小姑娘,笑得舒展極了,熱情地請去店里吃茶,旅行家便不再客氣推辭。剛邁了一只右腳,瞥見了墻上所畫,愣住了,手上失了力氣,本子掉落時碰到了門下檻,又變了向,落進了店里。旅行家正要彎腰去拾,還是小姑娘身子骨兒靈巧,已經拿在了手里,笑得像是月牙般,問道:“要嗎?”旅行家,無語凝噎,梨花帶雨。“不要…我可就放到店里去了。”旅行家,淚眼朦朧地望著小姑娘,肩膀不住地顫抖,抿著嘴,欲言未語。小鎮另一頭的小院里,一個八尺有余的年青人在院子里來來回回地走著,手上卷著的志怪自那人過橋再沒翻過頁,突然停罷,有些羞惱于自己的行徑,自言自語道:“何至于此,還你便是。”霎時間,本子從姑娘手中脫離,飛進了店里,自己翻開至那頁,墻上的一幅幅畫化成一個個簪花小楷涌進了空白,眨眼間賣紙墨的店子已然空空如也,看到這幅模樣后的小姑娘收起了月牙兒笑,低著頭很是沉默地看向了門檻,默默地拿起來靠墻立著的笤帚。旅行家看在眼里,收回了已邁過去的右腳,姑娘才抬頭注視著旅行家,想再笑成月牙兒,沒能如愿,身子愈發透明,最后碎成了粉墨,為她添了一副粉白黛黑的紊妝。
若不靈,那便不靈。
過路人,少有那掉頭往回走的,自非迷路繞起圈子。
鎮名南柯,二十年前忽踞魯,非夫子外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