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濃濃的蒸汽,火車緩緩開動了。
克里斯決心踏上流浪的生活,而此刻他卻對那個溫暖舒適的家充滿了懷念。
亞瑟表哥自從變成怪物后就一直炫耀脖頸上的鬃毛,在他看來這是他脫去懦弱外衣最有力的證據,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會在伯利亞姑媽的怒吼聲中瑟瑟發抖。他曾在我面前發誓,一定會扯下她的聲帶,送給鎮上最好的鼓匠。
伯利亞姑媽是鎮上遠近聞名的開膛手,她專為那些心中陰暗,卻又膽小無能的人開膛,放出他們長期憋在心中的一團黑紫色怨氣,每次完成后那些人都會支付她五個銅板和一個滿心舒緩的笑容。
政府大樓是鎮上最美的建筑,血紅色的外墻總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明快感。乞丐羅伊是政府門前的常客,他面前的鐵盆每天都會收到上百個銅板,讓人羨慕不已,可大家卻都難以效仿他放下自尊的勇氣。
伯利亞姑媽一直認為羅伊是塊百里挑一的肥肉,每天都會百般引誘他去開膛放氣。老羅伊永遠都操著濃重的印第安口音客氣的說道:“尊貴的夫人,謝謝您的美意。但那些怨氣在我這里都成了廉價如塵的屁。”聽到這話伯利亞姑媽總會悻悻而歸,但每天又都會準時出現在羅伊面前。
喬克叔叔是伯利亞姑媽那里的常客,自從亞瑟表哥變成怪物后,他去的次數更頻繁了,他總在抱怨那晚不該讓兒子亞瑟喝下那瓶變身水。喬克叔叔是自學成才的巫師,郊外那幢灰突突的房子就是他引以為傲的研究所,門前永遠立著一塊“生人勿進”的牌子,即便是晴朗的日子,也會透出一陣詭異的氣息。
喬克叔叔的自學得益于一位云游的吉普賽女巫,那晚他們在伯利亞姑媽的詛咒聲中翻云覆雨后,她留給喬克叔叔一本古老的魔法書,從那時起他就把自己關在閣樓里潛心研究。終于有一天他煉成了一瓶萬能藥水,視如珍寶。那晚在亞瑟將死的時候給他喝了下去,可誰知亞瑟卻變成了丑陋的怪物,自此喬克叔叔就患上了抱怨的怪病。
克里斯變成孤兒后就一直被寄養在亞瑟表哥家。他一直記得那晚伯利亞姑媽在給最后一位客人開膛后的景象。當手術刀徹底劃開胸膛的那一刻,并沒有黑紫色的怨氣出現,而是出現了一只巨大的觸手,它保護著被侵擾的領地。
喬克叔叔沖向里屋拿出了那把落滿灰塵的老獵槍準備和觸手一決生死。觸手直接甩向伯利亞姑媽,亞瑟馬上擋在了伯利亞姑媽面前,深褐色的觸手刺破了他的胸膛,他被摔在地上奄奄一息。就在亞瑟表哥彌留之際,喬克叔叔丟掉獵槍并給亞瑟灌下了萬能藥水。
亞瑟痛苦的掙扎著,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吼,他變成了一只駭人的怪物。亞瑟上前扯斷了觸手,喬克叔叔和伯利亞姑媽驚魂未定的看著亞瑟。
亞瑟并沒有受到英雄般的待遇,而是被作為家族的恥辱被永遠的鎖在父親研究所的地下室里,任他逐步走向死亡。伯利亞姑媽認為只有時間才是抹去恥辱最好的方法,她依舊從事著開膛的事業,如同一切都沒發生一般。
喬克叔叔更加奮力研究著那本古老的魔法書,他堅信一定會有什么魔法將他的兒子變回來。克里斯每晚都會在喬克叔叔睡熟后,帶著亞瑟最喜歡的蘋果派去地下室找他。每當這時亞瑟就會向克里斯炫耀他脖頸上的鬃毛,一邊嚼著蘋果派一邊說著那晚自己有多勇敢,他甚至已經鼓起勇氣去鎮上咬死一直欺負他和克里斯的小惡霸。克里斯很慶幸亞瑟還能像之前作為人時的談笑風生。
九月后的一個晚上,伯利亞姑媽趕著一輛載滿油桶的馬車向研究所駛去。她再也無法容忍鄰居對那晚誕生的怪物與自己的瘋子弟弟的猜測與嘲笑;同樣不能容忍乞丐羅伊用屁對自己崇高職業的貶低,自己則像妓女一樣被他們來回玩弄,一切怨念壓在心頭,難尋救贖的路途。她奮力揚鞭,馬蹄聲在深夜中雜亂無章,棕色的馬頭撞向了緊閉的大門,那塊“生人勿進”的牌子被車輪碾的粉碎,油桶翻到在大廳。喬克叔叔驚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伯利亞姑媽劃著一根火柴:“喬克,我們得救了。”
克里斯端著熱騰騰的蘋果派看著眼前火光沖天的景象,火光中還不時地傳出怪物哀嚎的聲音,那凄慘的聲響打翻了克里斯手中的蘋果派。
此時,火車帶著濃濃的蒸汽離開車站,克里斯看見了那片炭黑的廢墟,那里又傳出了怪物的哀嚎,他不感害怕,只覺得心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