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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是對于我們而言的一道沉重的分割線。
六歲之前,我的世界里滿滿的都是你慈愛的音容笑貌;六歲之后,我的世界里從此再也沒有了你的存在,你就漸漸地成了我模糊的想念。
六歲那年,我回到了爸爸媽媽的身邊。當時我以為是因為我足夠大了,到了該和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年齡了;或是因為我有戶口了,不用緊張的東躲西藏了;
后來才明白,其實是因為你離開了,默默的去了美麗的天堂,不能再照顧我了。
記得那天下午,媽媽拉著我的手,輕輕的彎下腰,身體朝著我的臉龐傾斜,表情凝重的對我說:“雪兒,媽媽一會兒要去外婆家,明天晚上就回來,你在家乖乖的哦。”
“媽媽, 媽媽,我也要去,我想外婆了,我想和你一起去。”我撒嬌似的征求媽媽的同意。
“外婆走了,我去送送她,你在家聽話。”媽媽邊說邊撫摸著我的頭。
“外婆去哪了?媽媽,我想和你……。” 話還沒說完,媽媽突然間雙膝貼地把我抱在懷里,我好像隱約聽到了幾聲抽泣聲。
“聽話乖,在家好好待著,下次再帶你去哈”。溫柔中又夾雜著些許悲傷的氣息就這樣灑落在我的耳邊。
這些都是我長大后腦海里保留的關(guān)于過去的回憶里,依然清晰的片段。
外婆走了,六歲的我好像對于“走”這個字眼并沒有確切的概念,那時候我不知道從小就照顧我,視我如掌上明珠的外婆,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永遠地離開了我。
后來媽媽告訴我,當時不帶我去是擔心我懼怕那樣的喪禮和葬禮,害怕那樣的氛圍會對我的童年造成一定的影響。
畢竟那時候的我還只是個孩子。
其實記憶中最后一次與外婆在一起的時候,外婆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和平時不一樣的跡象。由于計劃生育的原因,剛生下來我就被外婆撫養(yǎng),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外婆帶我回媽媽家探望也就成了一種常態(tài)。
最后一次牽著外婆的手回媽媽家是在一個雨剛剛停的早晨,天空陰陰的,路上有些泥濘,外婆拿了一二十袋方便面和其他吃的裝在包裹里,說是要帶給媽媽吃。
可路途卻不是那么的順利,一路上外婆摔了好幾跤,我就默默地把她扶起,外婆就在路邊的小水坑洗了洗手上的泥巴,繼續(xù)前進,就這樣我們踉踉蹌蹌地到達了媽媽家。
到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在媽媽家吃了飯,媽媽和外婆坐在床邊高興的聊天,我在一旁玩耍。下午便又和外婆像往常一樣,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印象里特別深刻的是那天下午我跟著外婆一直不停地轉(zhuǎn),不停地繞,因為我們迷路了。外婆不停地喃喃自語:“怎么不對啊,我記得就是這條路啊?”邊說邊疑惑的拉著我的小手來來回回折返。
直到傍晚天灰蒙蒙的時候才到家。
長大后回想外婆家到媽媽家步行最多只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路也就一條,稍微有一點點的彎曲,但還是很好記。可外婆卻帶著我在幾個路口徘徊,來回折返,用了整整四個小時。
其實那個時候,外婆就已經(jīng)生病了,就已經(jīng)開始神志不清了。可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后來我就被媽媽莫名其妙的接回家了,外婆也在媽媽家里生活了幾天,媽媽一直細心的照顧外婆;后來就被舅舅接回去照顧了,再后來…,再后來外婆就去世了。
而我也沒有去送她一程。
我不記得媽媽那時告訴我外婆走了,她要去送送她是什么意思,是在什么樣的季節(jié)。
我不記得媽媽當時具體是什么樣的心情,只知道她一個勁兒的讓我留在家里。
我甚至不記得六歲之前和外婆生活的片段,卻唯獨記得最后一次她牽著我的手回媽媽家的所有細節(jié)。
我甚至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想原諒自己,我竟然不記得了外婆的模樣,卻還在一直偷偷的想念著她。
我常常想如果現(xiàn)在外婆還在的話,我一定會經(jīng)常去看她,和她分享我所有的喜怒哀樂,向她講述我所有的成長事跡;
如果外婆還在的話,我一定會帶她去周圍的城市去旅旅游,告訴她現(xiàn)在的社會發(fā)展的是有多快,外面的世界也有很多美麗的風景;
我想如果外婆還在的話,那她一定會過得特別幸福。
六歲之前,我的童年里充滿了快樂和童真。我想這都是外婆的功勞。
直到現(xiàn)在,馬上要二十周歲的我依然執(zhí)著的追尋著那樣的快樂和純真。
因為我知道,讓我十幾年來模糊想念的她,一定也希望我一直都開開心心的,有一個好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