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真是一個可怕的詞。5:30下班,窗外是瓢潑大雨,回家的公交等了半個小時才到。抱著孩子的女人、拎著購物袋的老人、滿身汗臭的男人,一個個像吃了大力金剛丸一樣,拼命把自己臃腫的身軀塞進這輛滿得不能再滿的公交。司機在前面一邊大喊,“往后站,往后站!”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還在車門前往上擠的人等待下一輛車。
密封的車廂里,密密麻麻的乘客聞起來像臭掉的醬。小魚忍住想嘔吐的想法,目光呆滯的看向模糊的窗外。車突然不動了,窗外的車都不動了,粘稠的燈光晃來晃去晃得頭痛。小孩子的哭聲從前面傳來,乘客開始騷動,母親著急的安慰小孩,但是沒用,哭聲越來越大。小魚面無表情的塞上耳塞,將手機的音量調大,循環過很多遍的音樂此刻刮得骨頭疼。她開了流量想找幾首新歌,卻發現這個月的流量快用完了。要開流量包嗎?還是不要了,自己要一個人養活自己,能省一點是一點。
她的眼睛突然很酸,喉嚨里有一種灼熱的、想被烈酒燒過的感覺。這停滯不前、濕淋淋的公交讓她格外憤怒。后面站著的那個女孩把濕淋淋的雨傘抵在小魚的小腿上。小魚立刻大聲讓她移開雨傘。女孩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擠一擠去了更后面的地方。小魚更憤怒了,她幾乎是惡狠狠的盯著窗外卡得嚴嚴實實的車隊,然后慢慢冷靜下來。
車子緩慢的移動了,仿佛在道路上活了過來。小魚的腦海里仿佛有一個深淵,她克制腦袋里住著的那個小小魚不要過去看。她不停動著,不停看看手機,打開里面的聊天軟件,但是沒有網。
7:46的時候到了自己租房附近的公交站——明明只是半個小時的車程。她現在不生氣了,只是很累很累。腳下污水橫流,滿身生瘡的流浪狗偷偷摸摸在垃圾桶旁邊徘徊?;璋档桶臉欠繘]有電梯,雨水從頂樓漏下來,樓梯都被打濕了,發出難聞的氣味。三樓的燈壞了,小魚摸索出鑰匙,雨淋過的手有些僵硬。
門突然開了,溫暖的光撲面而來。
“我就說聽到有人開門呢?!毙聛淼氖矣研χ泻羲M來,“快,剛煮好的部隊火鍋!”
另外一個室友在擺碗筷,看到她也高興的說:“快洗個手過來?!?/p>
小魚從室友明亮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也笑了,她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