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掠影】一,柴大官人、老爺子和師蜂堂的足浴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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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鑫放下電話:放翁(陸游)說過:蘇子飄然古勝流,平生高興在滄州,吾等為何不去滄州快活一番?于是我們立馬開出高樓林立的北京市,在高德導(dǎo)航小姐姐甜蜜聲音的誘惑下,SUV就像一頭小野驢,撒開四只蹄子,在京臺高速上狂奔。滄州,多么遙遠(yuǎn)的名字,我第一次看到滄州這個(gè)名字,還是很久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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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頭我們小學(xué)也是住校的,王中浙借給我?guī)妆疽呀?jīng)翻爛了的小人書,因?yàn)橹荒茉谖疫@里停留8個(gè)小時(shí),明天就要轉(zhuǎn)給陳建國,于是熄燈后,我躲在被窩里,生怕被夜班阿姨發(fā)現(xiàn),用8歲零兩個(gè)月的眼睛,借著走廊反射進(jìn)來的余光,跟隨著小人書里的圖畫來到了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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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住了“林教頭刺配滄洲道,魯智深大鬧野豬林”,林教頭是東京首都衛(wèi)戍區(qū)教頭(刺殺和格斗教練,士官的干活),每月也有十幾兩銀子俸祿,被高俅誣陷,刺配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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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進(jìn)門招天下客,林沖棒打洪教頭”,“林教頭風(fēng)雪山神廟,陸虞候火燒草料場”,這一個(gè)個(gè)梁山好漢都喜歡來滄州玩兒,我為什么不可以,于是那天晚上我也心一橫,跟隨小人書上了梁山,在梁山上當(dāng)了幾個(gè)小時(shí)的好漢,目的就是練得一身武藝,喝得一肚子膽量,明天一早好下山跟我們二年乙班的小霸王,后勤部的王小寧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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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天我剛進(jìn)恒海郡的柴進(jìn)家,柴大官人仗著是后周世宗皇帝的嫡孫的嫡孫的嫡孫,當(dāng)年宋太祖趙匡胤曾經(jīng)給柴家發(fā)了“丹書鐵劵”,不怕官府牽連之罪,于是宋江、林沖、還有我等等都來到他家混吃混喝,尤其是那瓶師蜂堂的家酒,喝的我們一個(gè)個(gè)都不想回梁山吃紅米飯,喝南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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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哧溜一聲,小野驢在滄州出口處停了下來,滄州到了,我這梁山大夢才作了900多年,還沒做完就結(jié)束了,著實(shí)有點(diǎn)小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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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寬敞的道路,路兩邊郁郁蔥蔥的綠化帶,一點(diǎn)也沒有馬致遠(yuǎn)伯伯說的那種景色,記得離開元大都北京時(shí),馬伯伯告訴我們到了滄州后,與當(dāng)?shù)卣邮最I(lǐng)接頭的暗號是那首小令:枯藤老樹昏鴉,對方回:小橋流水人家,我接:古道西風(fēng)瘦馬,對方:夕陽西下,我們一起:斷腸人在天涯,于是,大家都是一伙兒的了,我們都是滄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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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派欣欣向榮,車水馬龍,高樓林立,人頭攢動,路人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當(dāng)年上梁山那會兒的苦瓜色,笑容就像路邊的小花兒一般對著我們微笑,世道變了,大唐盛世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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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早,我們?nèi)ツ睦锬兀砍鲩T之前,我就想著到滄州看病,身體太好,渾身上下體檢查不出什么毛病,別人老生病,一生病就可以不用出操,還有病號飯吃,我從來沒享受過病號飯是啥味道。記得有一句話叫做“小病不斷,大病不犯”,我這不生病,說明身體一定有問題,意思就是身體越好,越要警惕,病毒隨時(shí)都可能入侵。于是我們決定到中國的中醫(yī)之鄉(xiāng)——滄州來找扁鵲大夫,幫我們診診脈,說不定還真能混頓病號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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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們來到滄州市新華路宏宇城B區(qū)3-103號,眼前出現(xiàn)一副對聯(lián),六世懸壺仁術(shù)施善,一身染翰書道弘德,橫幅是孫光周工作室。我不禁有所狐疑,此宅非扁鵲醫(yī)宅乎?我們上前一打聽,才知道扁鵲醫(yī)師離開滄州已經(jīng)有2500多年了,走了那么久,微信也聯(lián)系不上了,董鑫:這家可能是師蜂堂,聽說師蜂堂也是六代懸壺,六世傳承,醫(yī)術(shù)精湛,醫(yī)德于眾,聲名遠(yuǎn)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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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進(jìn)中堂,瞬間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懾,一副“名醫(yī)世家”的橫匾,落款是愛新覺羅毓峋,一側(cè)是歷代名醫(yī)世家畫像,儒氣染身,墨香撲鼻,與我印象中的醫(yī)館大相徑庭,善哉,不禁讓我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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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二樓,孫醫(yī)師——孫老爺子端坐茶榻,雖然已經(jīng)是83歲高齡,卻神采奕奕,看上去一絲不茍,一塵不染,一眼慈善,一身儒氣,既通醫(yī)術(shù),亦精國學(xué),琴棋書畫,造詣頗深,不得不服,真乃扁鵲現(xiàn)身,思邈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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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其字,字如其人,細(xì)看老爺子的書法,沒有那般草寇之狂書,也沒有那類書生之泥謹(jǐn),規(guī)而不拘,端而不茍,亦放亦收,自成一體,乃大家之筆,翰林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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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墻上懸掛了一副畫,題名“花香蝶舞”,是老爺子1962年的丹青,當(dāng)年在山東參加畫展,畫留魯?shù)兀髞韼捉?jīng)輾轉(zhuǎn),此畫流入滄州一位領(lǐng)導(dǎo)手中,就理所當(dāng)然的回歸到老爺子家里,此乃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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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精口慎言,卻出口成章,條理清晰,娓娓道來:汝等府上哪里?吾曰:I live in New York(鄙人住在紐約),老爺子:有朋自美國來,不勝樂乎。吾曰:Long—awaited (久仰大名),Dr.Sun Chinese calligraphy is very good(孫先生中國書法非常棒)。老爺子:中醫(yī)收中華文化之大成,乃中華文化之精髓,吾六世傳承,望聞問切,琴棋書畫,傳中醫(yī)懸壺之術(shù),達(dá)中華文化之翰,弘醫(yī)人慈悲之德,光四海五洲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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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站起來,給老爺子鞠了一個(gè)躬,以表崇拜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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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爺子這里,讓我看到真正國醫(yī)之風(fēng)范,中醫(yī)的思辨就是一種哲學(xué)思考,中醫(yī)的理論體現(xiàn)的就是中華文化的精髓,真正的國醫(yī)師,就是中華文化傳承的載體,他們在懸壺濟(jì)世,治病救人時(shí),也在弘揚(yáng)著中華文化的美德,他們不是士,是師。他們不僅傳承著中華醫(yī)術(shù),他們更在傳承著中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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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談古論今,攀今吊古,知識淵博,佩服的我五體投地。孫家祖?zhèn)髅丶瑢V尾辉胁挥瑑H央視就有許多后代是托孫家密藥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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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老爺子興頭正起,當(dāng)場為我揮筆潑墨,“崢嶸歲月”幾個(gè)大字躍然紙上,能獲此墨寶,我頗有些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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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畢,吾等起身向?qū)O老爺子鞠躬作揖,緩步退出,墨香一直隨著我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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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渤海灣的螃蟹伺候,吃慣了大西洋的螃蟹,發(fā)現(xiàn)溫柔的渤海,把螃蟹嬌慣的都是軟殼的,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 ,后面一個(gè)字誰幫我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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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兩只蹄子也累了,五星酒店的洗腳池里水有些發(fā)混,我看著洗腳師(洗腳的也稱師)手里那個(gè)塑料袋,吾曰:此為何物,伊復(fù):此乃師蜂堂秘制草本足浴液,活血通經(jīng),祛瘀止痛......吾曰: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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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畢,大概是足浴液的緣故,一夜著實(shí)睡得沉。夢中我去了林沖玩兒過的山神廟......想找王小寧打架,但是他太高大了,宋江說:咱好漢不吃眼前虧,撤......我又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藍(lán)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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