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沐
01
子惠一個人來到上海生活了兩年多，這兩年多間她換了三份工作，現在她又辭職了。
子惠沒有背景，沒有關系，她憑著自己的實力面試上上海一家大公司的文職，可是子惠做了一年就辭職了。
接下來的兩份工作因為工資太低或者離家太遠，子惠都做了不到一年就辭職了。子惠知道自己太急功近利，太浮躁了。
現在沒有工作的她已經半個月了，她這兩年僅存的一點積蓄也即將花完，子惠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尷尬處境。
她坐在租住的民工房里，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子惠的心情也跌入冰點。
02
她想起以前同事和她說的話，要想在大城市立足，除非找個本地人結婚生子。
子惠是一個很單純的姑娘，她沉默訥言，穿著樸素，不愛瘋癲，不愛參加集體聚會，下班之后就是回家窩著，她長得不難看，但是也不出眾，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種女生。
子惠這兩年在戀愛上也并非一片空白，這兩年也有人曾向她示好，但是子惠卻拒絕了。
想到這里，子惠突然想起曾經的組長小胡，他是她在第一份工作時認識的。
03
子惠的一個最大特點時不時冒出創新的點子，所以在進公司不久，子惠的工作作風就贏得了組長小胡的關注與信賴。
子惠還記得那天是公司的聚餐，當組長小胡宣布這個消息后，子惠跑進組長辦公室請假，她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這次的聚餐就不參加了。
組長看子惠平時都是獨來獨往，所以以為子惠只是找了個借口，不待子惠多費口舌，組長就說請假不通過，必須去。子惠那次的確是因為來了例假不方便，但是組長斬釘截鐵地要求她一定去，所以最后她還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去了。
聚餐最免不了的就是喝酒，子惠本身是個酒量不佳的人，何況今天的這個身體真的不允許她喝。
當同事們都歡快地跑著敬這個組長，那個主任，敬這個同事，敬那個同事，說著以后多多關照，互相幫助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時，只有子惠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著這出鬧劇。
04
正在她默默地、安靜地吃飯時，胡組長突然出現在她旁邊。
他說：“子惠，怎么只見你一個人在這傻傻地吃呢，你也去敬一下那邊的劉主任和王主任他們呀！趕緊地，別光顧著吃。”
子惠搖搖頭說：“我不喜歡這種氛圍，大家表面上笑著，其實都是笑里藏刀。”
胡組長立馬打住她說：“這話你在我面前說就行了，有些事心里懂就行，沒必要說出來。這就是職場，你畢竟是新人，以后你就會習慣了，這些都是很正常的。”
子惠只是擺擺手說：“算了，反正大家都是新人，這么多人去敬酒，那些主任估計當時應承地好好好，但是到了明天，估計傻傻分不清誰是誰了，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組長突然子惠這樣單純也挺好，所以也不再多加勸酒了。
05
子惠不去敬酒，組長就坐在子惠旁邊陪她吃，子惠的單純讓組長想起了自己也是新人的時候，所以他就向子惠說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子惠從組長嘴里知道，他也是今年剛升的組長，他來這個公司兩年了，比子惠大兩歲，是上海本地人，在上海讀的大學。
組長后來問子惠為什么選擇一個人來上海？
子惠說：“每個丑小鴨都有想變成公主的美夢。”
“并不是大城市才能讓人變成公主的，何況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世界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沒有好命，那就只能靠后天努力，既然成為公主勢必是條不歸路，那我寧愿選擇在大城市的繁華中破繭。”
組長不再說什么，只是舉起酒杯說：“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我，只要我幫的上。”
子惠在那次聊天后，和組長之間的關系似乎走進了很多，她知道他也是一個很有上進心，想要有一番大作為的人，最主要是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大城市的溫暖。
06
子惠在工作上很賣力，也全身心地投入到組長安排的每個任務中，可是在她做了幾個月后，她發現其她同事看她的眼光有點不一樣了，有時候她發現她們在背后竊竊私語，等她走近時，她們就停住不說話，或者像見了瘟疫一樣散開。
后來子惠在和她走的比較近的一個同事那里打聽才知道，她們見組長每次有什么大型策劃案都會先找子惠商量，而且還有幾次見他們一起吃過飯，所以同事們都在私下猜測是不是她和組長睡過了。
子惠聽后腦袋嗡的一聲，她一直置身事外同事們的八卦中，但是沒想到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別人八卦的主角。
她是和組長出去吃過幾次飯，但是那都是加班后或者碰巧遇見了，她能拿到策劃方案也是她的實力所得，她平時那么認真，當她們在聊八卦化妝品和娛樂時，她一個人默默地在工作，憑什么她們要這樣私下詆毀她？子惠后來委屈地跑到廁所哭了一場，她還得憋著哭，不能哭出聲，不然又有好事者有話說。
后來在一次下班的途中，她又遇到了組長，組長說一起吃飯，但是子惠拒絕了，然后就快步上了前面的公交車。
晚上組長給他發微信問她是不是工作或者生活上遇到難題了？看她最近精神不是特別好。
其實子惠心里是明白的，組長和她住的地方完全是相反的方向，但是組長每次都在她回家的路上巧遇她，然后請她吃飯。她知道組長對她有點意思，但是她卻沒想到被同事誤會成那樣。
她想了一會兒，給組長回道：我只想好好地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其它事情我現在都不想考慮，我只想好好地憑借自己的實力扎根。
組長沒有回復他。后來她也再沒有在回家的途中遇到過組長。
07
子惠想到這里時，她的手已經不自覺地翻到了通訊錄，她也一下子搜到了組長的的電話號碼，在她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手已經先她的大腦思考按下了撥打鍵。
在她這一系列懵懂的狀態中，電話那邊想起了熟悉的聲音。
“喂，是子惠嗎?”
“組長，是我。”子惠只好硬著頭皮接電話。
“哈哈，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你回老家了，你還在上海嗎？”
“我還在上海的。組長，不好意思打擾你。”
“你就不要叫我組長啦，叫我佳哥吧！你現在在哪里工作呢？”
“我已經辭職了！”
“這樣呀！今晚有空嗎？一起吃飯，好久都不見你了。”
“好。”
“那我下班了去你住的地方接你？”
“沒事沒事，不用麻煩，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好，那我一會訂好地方，把地址發你。”
“好。”
電話掛了，子惠才發現自己握著電話的手心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心臟撲騰撲騰地跳的很快。
08
子惠如約定的時間到了吃飯的地點，組長已經在里面等她了，她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進去了。
見到組長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樣子，西裝革履，越發成熟和穩重，現在已經升職為主任了。但是在見到子惠時，他依舊沒有架子，像個大哥哥那樣。
“為什么又辭職了呢？做的不開心嗎？”飯桌上他先問她。
子惠只是搖搖頭，表示她現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是繼續留在上海還是？”
“還是想留在這邊，想再繼續找找。”
“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好久不聯系了。”
他沒有再問什么，只是聊了些以前同事的情況，誰升職了，誰辭職了，公司里誰和誰湊成一對了等等，這是子惠這兩年來吃得最開心的一頓飯，也是她笑的最無拘無束的一頓飯，她很謝謝他這頓飯沒有點酒。
09
子惠這兩年來的上進心被磨得越來越來沒有棱角，她由從前的壯志凌云到現在變得不自信、自卑。晚上下班后，她一個人走在燈紅酒綠的街道上，她覺得自己渺小的像一只螞蟻，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別人踩死，而自己沒有絲毫還手的余地。她孤獨過，絕望過，迷茫過，甚至懷疑過自己，她也想過離開。
但是那次見了組長后，她對生活又重新燃起了自信，她又看見了希望和光亮。組長待他還是像從前那么好，還是那么關心他。在這個大城市，也只有他會在她一個電話過去不拒接，會在電話里問她過得好不好，組長成了子惠在這個大城市的唯一溫存和依靠。
可是半個月后，這個依靠就再也不存在了。
那天，他約她吃飯，因為子惠面試又沒有通過。
這半個月來，子惠重新收拾好心情，在組長的鼓勵下繼續找工作，但是子惠小公司不愿意去，偏偏盯著大公司，可是她畢竟工作經驗不豐富，所以屢屢被大公司拒絕。
那天，他陪子惠喝了很多酒，酒后他們發生了關系。
第二天醒來時，他很抱歉，可是子惠只是笑笑說：“沒關系，我原意。”
她們后來躺在床上聊天，他時不時摸摸子惠的頭，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吞吞吐吐，后來他還是開口說：“子惠，我覺得你一個女孩子不適合在大城市打拼，大城市壓力大，你一個人太辛苦了。你上次不是說你爸媽給你在鎮上找了一份銀行職員的工作嗎，我覺得那個挺適合你，何況你爸媽就你一個女兒。”
子惠只是靜靜地聽著，她的眼睛瞪得特別大，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后來他邊穿衣服邊收拾，子惠看見他從褲兜里掏出錢包，手不自主地抖了一下，但是子惠還是看見他從錢包里掏出三張一百的，然后他說：“子惠，對不起，我錢包里只有這三百現金了，你先拿著。”
子惠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他才和她睡完覺，他就給她錢，他就讓她回家，子惠在床上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叫……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