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工作,買房,結婚……慨嘆人生像流水線上的標準產品。想尋找不一樣的精彩,搭乘別人的捷徑?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坎坷?人生可以有千萬條選擇,每一條路都有不同的風景,但最終通向何方,有多少人能夠預知呢?
她選擇做小三想改變家庭貧困的命運,卻忘了金錢的背面還有著貪婪與自私的一面;他拿一個女人當棋子想換得全身而退,結果贏了金錢輸了家庭;他一身傲骨最看不起當小三的她,卻一次次欠下她不少人情;她玲瓏八面,頗有心計,卻在追求金錢的道路上被騙后淪落風塵。
一群在大學生從學校畢業到走上社會的十年,真實地寫畫我們一起走過的日子。無論你是職場上的白領精英;腰纏萬貫的成功人士;還是掙扎在溫飽線上的打工者,你一定會在小說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因為故事每天在你我身邊上演著,有人走進你的故事,你又總在不知不覺中走進別人的故事里……
1.1山窮水盡
七月正值錦官城的盛夏,太陽猶如掛在空中的巨大火球,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奄奄一息的大地。一些似云非云、似霧非霧的灰霾夾雜著汽車尾氣浮在半空,像給城市張了一把巨大的傘,讓人喘不過氣來。
徐春紅走出擁擠的人才市場的大門,撲面而來的熱氣讓她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校內校外奔波了四個月,工作還是沒有著落,辦公室的工作嫌棄她沒有經驗,跑工地的工作嫌她是個女的。徐春紅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好歹也是全國排名靠前的大學,辛辛苦苦四年本科換來的文憑還不如一個二級學院的專科生?就因為他是個男的?“我不怕吃苦,”換來的還是對方的搖頭拒絕。
下午還有個面試要趕,徐春紅頂著烈日等在公交車站,馬路上白晃晃的一片,沒有一絲陰涼。路旁的灌木看上去都病懨懨的,葉子掛著塵土,枝條打著卷兒,無精打采地拉下了腦袋。車子駛過被曬化的柏油馬路,揚起一片黑煙,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站臺上只有徐春紅孤單的一人,錦官城人都已經習慣在整個明晃晃的夏天躲進空調房,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出門。
肚子不適時地發出咕咕聲提醒她應該吃中飯了,早飯沒吃,如果再不吃中飯,那可就……徐春紅掏出錢包仔仔細細數了兩遍,連著硬幣加起來都不到一百,猶豫后還是轉回到人才市場邊上的小賣部。最便宜的饅頭也要一塊錢,從攤主略帶鄙夷的目光中迅速接過來。悄悄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里,轉過身避開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饅頭和著汗水也許還有淚水咽進了肚里。一個小小的饅頭自然吃不飽,不過好歹算是吃過午飯了。
轉了公交兩趟公交車,整整將近三個小時的顛簸,才趕到面試單位。走進大廳已經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擠在衣著光鮮的人群中,徐春紅不由地自卑起來。身上的這條裙子已經穿了三年,還是大二的時候幫人在夜市看攤位,那個攤主賣不掉送給了她。涼鞋是上大二的時候,張捷買小了一碼,穿不上轉送給了她,鞋跟已經磨掉了,一邊甚至還縫補過。鞋子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灰不溜秋地穿在沾滿灰塵的雙腳上,踩在白色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協調。徐春紅下意識往后縮去,腳不小心踩到一個排在她后面的女孩。女孩朝她投來了鄙視的目光后往邊上挪了兩步,毫不掩飾地用手遮在鼻子上,好像在說她有瘟疫一樣,臉上全是嫌棄和厭惡。走進面試的辦公室,她明顯能感覺到面試官臉上露出一股不悅甚至還夾著絲厭煩的神色,兩三句話就打發了她。
出來路過洗手間,徐春紅從鏡子里看到了灰頭土臉的自己。一天的奔波下來,頭發上沾滿了灰塵,和汗水凝結成一塊,亂糟糟的像叢曬蔫后失去水份的枯草一樣伏在頭皮上。灰塵在嘴唇上結了一層薄薄的膜,還因為缺水而一塊一塊裂開了,像塊風干老化的桔子皮。徐春紅用手沾了點水,擦了擦臉,然后又就著水龍頭喝了幾口冷水。一瓶礦泉水要兩塊錢她舍不得,那都可以抵上一頓飯錢了。
學校畢業已經一個多月了,身上僅有的錢也快花光了,工作卻還是沒有著落。家里從自己上大學開始,就再也不給她生活費了。大學的生活費,她都是靠打工賺的。四年大學,她的學費一直是由一位好心人捐助。那個叫陳永清的教授,徐春紅只見過他一次。在第一次捐助時出現過,以后每學期的學費,都是打到她的卡上,有時教授也會多打一點。徐春紅給陳永清寫過感謝信,教授一個學期也會給她回一兩封信,無非鼓勵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回報社會之類的。徐春紅原本想自己工作以后找機會去看看教授,告訴他自己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可沒想到畢業了卻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
回到租住的小屋,等到七點多,合租的王琳和張捷還沒有回來。三人同是大學的同學,拿到畢業證書沒幾天,王琳憑借一個親戚的關系進了設計院;張捷也在半個月前應聘去了一家小小的設計公司;而徐春紅從畢業前到現在,前后三四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快踩爛這座古時皇城人才市場的門檻。
一個人的晚餐,白飯用開水泡一泡,眼淚下來落到碗里,泡飯變得咸咸的。打開舊得發黃的皮包,從底層翻出一張名片。翻出一個月前收到的那張名片,那個知名建筑師有一口發黃的煙漬牙,年紀看上去都可以當她的父親,嘴上說可以把她介紹進設計院,手卻朝她胸部伸去。徐春紅的手慢慢撫上那已經因為多次觸摸而顯得有些毛糙的名片,怎么也狠不下心。
五點半下班的時間到了,張捷依然坐在位置上遲遲沒有起身,裝作沒有忙完的樣子。租住的屋子又熱又悶,公司里很多單身的同事都和她一樣,一到下班時間就拖拖拉拉,很多是為了蹭點兒免費的空調和網絡。不過今天,電腦的窗口里突然跳出了一個中文里時不時夾著幾個英文單詞的陌生人在和她聊錦官城。空閑的張捷對著頭像上那種賞心悅目的照片,她再一次證實了聊天大王這個稱謂的名符其實,最后那個中文名叫陳墨的男生發來的圖片已經笑得跪倒在地上了。
伴著前臺大姐的略帶抱怨的催促聲,戀戀不舍地關掉電腦。從公司大樓走出來,張捷的心思還留在電腦上。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學醫應該很好找工作。能夠出去美國留學的,應該家里條件很好吧,張捷在大學時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可父母卻不支持。不過她心里也清楚,動輒幾十萬一年的學費,家里也確實無力支付。張捷非常明白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所以從大學起,她的眼光就一直盯著高富帥。可惜四年時間只遇到了一個,而正在她準備滿懷欣喜接受時,那人竟然吞吞吐吐請她幫忙約她的好友王琳,氣得張捷把碗里的飯連著菜都扣他頭上了。
張捷懷著心思一路沉默無語地走到租住的房子,然后照例去熟悉的的小飯店叫一碗五塊錢的面條當晚飯。店門口,老板娘見到熟客老遠就放下手里的廣告紙朝她打招呼。
“今天怎么這么多廣告紙啊。”桌子上凌亂地攤著不少樓書廣告,張捷找了個還算干凈的地方坐下來。
“呵呵,隔壁老板要買房,我隨便看看。”老板娘利索地把樓書廣告收了起來,放到收銀臺上。
“奧,他發財啦。”張捷一愣,她知道一點隔壁錄像廳的老板,似乎才初中畢業。
“哈哈,可不是嘛,他生意好得很。”老板娘把燒好的面條端上來,略略敞開的脖子里露出根黃燦燦的項鏈。
“還是自己做生意賺錢啊。”張捷胡亂應了句低頭去吃面條。吃進嘴里的面條突然之間覺得有些變味,大學畢業怎么混得連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還不如,算算一個月的工資開去了房租和吃飯后幾乎就所剩無幾了。
“我們是沒錢賺的,還是你們大學生厲害。有個以前老是到我店里來吃飯的小伙子,前幾天又來了,沒幾年,這都開上汽車子。我聽他說在做什么什么網的,還跟我說要好幾萬一個。他那網還能是用黃金織的不成,我們老家一個漁網20塊錢撐死了……”
從公交車下來,王琳特意去邊上的水果店里買了半個西瓜。張捷工作不久,徐春紅更是還停留在天天跑人才市場的階段,三個人只有她有份還算穩定的工作,收入也是她最高,所以王琳每次下班或是約會回來都會特意帶點水果或是點心之類的回去。
“紅紅,你今天去人才市場怎么樣?”晚上王琳回到租住的小屋,對著魂不守舍的徐春紅小心翼翼地開口。
“那些單位都要招男的。”徐春紅無力搖搖頭。山窮水盡的就是她這種狀況,再找不到工作,她實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家里是回不去的,可沒工作呆在這里,馬上連飯都沒得吃了。
“我今天碰上一個我們院的客戶,他們在招售樓小姐,要不你去試試?先找個工作做著,有好的機會再跳唄?”王琳試探性地開口。徐春紅的工作沒落實下來,她心里也著急,但設計院這種地方,自己都只是個臨時工,有心也無力。
“好。”徐春紅點點頭,伸手接過了王琳遞給她的名片。
第二天是周六,王琳從柜子里拿出了套八成新的衣服和一雙新的鞋子,硬逼著徐春紅換上,然后還給她精心打扮了一翻。趁著她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王琳又迅速拿出幾張破舊的零鈔悄悄塞地徐春紅的包里,希望她以為是自己無意中遺落的。徐春紅的自尊心極強,王琳只能明里暗里不動聲色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