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在微微細雨里出了門,比往常出發得更早一些,想用時間來換取多一分的從容,從容地跨越半個城市上班去。
在等車的時候又聽到了嘹亮的號音,這聲音曾經長久地儲存在記憶里,每次重現都熱血沸騰。現在每天都要聽好幾遍,得得問我,媽媽,這聲音怎么這么大,隔著很遠都可以聽得到?
我想起在南方的時候,每天聽到起床號,都要慌張地推醒得得爸爸:快起床,上班遲到了。有一回他給我煩得受不了,發狠說,你要是個鬧鐘,我就把你從陽臺上扔下去!
但他終于還是起身上班去了。我沒有早飯可以吃,繼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直到院外小學的上課鈴聲響起,將我吸引到陽臺上觀看。
院外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農作物們正在茁壯成長,農人們三三兩兩,或澆水或鋤草。田埂邊上是寬廣的道路,停著他們代步的摩托車。
在這個邊遠的村子里,隱藏著一個比較著名的高中,一條水泥路潔白地伸進去,走起來也不過二十分鐘,有個誰的家屬就在里面上班,于是我無比羨慕地望著那里,仿佛能看清她的模樣。
今日想起這些往事,不禁十分感慨。人生有時候非常有意思,該你行走的道路,無論多么蜿蜒曲折,總有一天,你都會踏上去。
如同現在,我坐著公交,穿行在城市里,從堅實的立交橋下經過,從柔軟的綠葉下經過,從寬寬的馬路和窄窄的巷道經過,像自然間撒開蹄子的一只小獸,奔跑在人生寬廣的草原上,橫沖直撞自由自在。
入職一個禮拜,稀里糊涂地就成了班主任,有種百廢待舉的感覺。她們說,你們班的孩子聰明,卻也有幾個很難搞。可是我心里愉悅,看見他們就覺得遍身朝氣。
一個人喜愛什么東西是掩蓋不住的,無論大家怎么教我初次見面要嚴肅要立規矩,看到他們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笑。我是這樣地喜歡小孩子。
前天中午,我抽空去銀行給得得交了幼兒園的學費。不過10個人等候,卻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看著柜員們面無表情地數著大額現金或者小商販的零散票子,我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松了綁,不必再不情不愿地理著破幣不敢聲張,還要對窗戶外面不耐煩的客戶解釋拼湊或者假幣的可能。
這種重新獲得自由,重新能夠暢快呼吸的感覺,讓我在回程的路上慶幸,又讓我后悔沒有早一點改變。但我深知,好的壞的早的遲的都是我應得的,命運從沒有像此刻般堅實地握在我的手心。
我又開始了早出晚歸的忙碌生涯,如同此刻在動蕩的車廂里攥著手機敲字。得得說她要用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游戲數很多錢,這樣媽媽就可以不去上班了。
但忙是好的,忙讓人全力以赴,我不怕艱難險阻,只怕自己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