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頂流前男友是個歌手。
粉絲眼里,他才華橫溢、顏值擔當,哪兒哪兒看都好。
但在我們剪輯師眼里,他不善言辭、毫不浪漫、無綜藝感,堪稱綜藝殺手。
可是最近他又不可避免地紅了。
因為我剪了他的鬼畜視頻,讓他不可公開的鏡頭暴露在粉絲面前。
為此,他準備用最狠厲最可怕的手段報復我。
比如,復合。
“我P你的表情包,剪你的鬼畜視頻,但我還是你的好粉頭。”
【吃CD長大的高嶺之花·當紅歌手 × 鬼畜區大佬辣手摧花·后期剪輯師】
1
我又被金主爸爸嫌棄了,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業務能力太菜。
“姚歆算我求你了,我們做后期的,要突出能讓觀眾撕的爆點!你還是剪得平淡了點。”老板恨鐵不成鋼,拿著成片數落我道。
“怎么平淡了?”我低聲嘟囔了一句。
老板更來氣了,眉頭一皺,三十多歲的臉上顯得更加滄桑,指著我怒道:“你看看這片子,有足夠的槽點、笑點、磕點甚至爆點?”
“還有這位大哥,”老板一轉身指著我電腦屏幕上那張帥臉,“溫鴻燁啊!他沉默少話,不是喜劇風,你給他的出場bgm配《好運來》?”
……我看著這期新鮮出爐的選秀綜藝,還有里面神色淡淡的導師。
最近工作室承接了一檔大型選秀綜藝的后期制作剪輯。按照流程,見面、動員和初級評定將會剪輯為第一期。第一期成片出來之后,某大型社交網絡平臺將會打開點贊投票通道,屆時看人氣決定下一期選手的鏡頭和時長。
眼看馬上要出第一期的成片了,但結果不盡如人意。
我看著電腦屏幕里面暫停在某個表情的溫鴻燁……真的恨得我牙癢癢。
這位大哥吧,人設復雜。
工作人員眼里,他不善言辭,毫不浪漫,無綜藝感,堪稱綜藝殺手。
觀眾粉絲眼里,他高冷傲嬌,才華橫溢,顏值擔當,哪兒哪兒看都好。
不就是配了首《好運來》么?信不信我下次還給他配個……
2
“這不是配著玩而已。”我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不足,“而且他鏡頭前面話不算多,多說點跟要加錢似的,人設也立不起來。”
“人設難立……這樣吧小姚,我可以提供個機會,讓你這周可以跟他先接觸一下。”老板扶了一下他的眼鏡,對我道。
我右眼皮順勢跳了跳,心底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板,您這話怎么說?”我試探性地問道。
“他經紀人說溫鴻燁缺個助理,你可以過去臨時替補幾天試試,順便跟節目組那邊對下臺本和流程。至于選秀綜藝這邊的剪輯這邊,有小劉阿柯他們暫時接手。”老板語重心長地道。
他這話是讓我去跑腿的意思吧?
今日的夕陽特別柔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透進屋內還是照得老板的眼鏡片特別閃。
這我突然想起一句話:眼鏡反光,非死即傷。
“倒也不必,我可以看vj全程跟拍的片子來了解一下他。”我搖搖頭,連忙推辭道。
老板食指敲了敲桌面,一本正經道:“我之前不是教過你嗎?什么是人設?人設就是性格的放大點,是提煉的藝術,人設不從真實性格出發,遲早都要崩塌。你得去挖掘他的閃光點。”
“老板你相信我,他除了唱歌巨無敵好聽之外,沒有任何閃光點。”我毫不猶豫地道。
說完之后,老板一愣,被我的篤定給噎住了
“你都沒去接觸,你怎么了解?”老板冷哼一聲。
我不了解他?
他是我前任我怎么不了解他?
不過都兩年半了,可能真的已經不了解了。
“小姚,只要這檔綜藝口碑能爆,年終獎能翻倍。”
老板豎起了兩根手指,眼神瘋狂示意我。
……這,這就不一樣了。
“沒問題。”我換了個假笑回答道,其實后槽牙都快磨碎一塊吞了。
老板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對還在埋頭剪輯的同事一塊道:“加油,我們工作室剛剛起步,各位年輕人都鼓起勁來哈。”
我知道了,
吃得苦中苦,老板開路虎;
只要我努力,老板法拉利。
3
老板走了之后,我繞到了隔壁抽空摸魚的同事阿柯同志身后。
她見我來了,干脆把筆記本的耳機拔了,里頭在放溫鴻燁的一場客串演出,溫鴻燁在唱情歌。
舞臺不大,攝像機從正面拍攝,當時光線偏暗。
溫鴻燁不是那種溫和柔軟的五官,而是棱角分明,長得鋒利又漂亮,就算被懟著大正臉拍攝也依舊很完美。
“好聽不?”阿柯倚在椅子上,轉頭問我。
她跟我差不多時日入行,如此想來,已經好些年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好聽,他用最干凈的聲音唱了這樣一首樸質的情歌。不僅如此,這首歌的情景代入、感染力、渲染力、完成度,均無可挑剔。
“他的歌聲真的很迷人,極其富有磁性的低沉聲線,輕而易舉地就能俘獲你的心。”阿柯閉上眼描述著,仿佛還沉溺其中出不來。
我沉默了,俘獲心什么的試過了,本人現在心如石頭。
“不說了我繼續搬磚了,你如果可以幫我要張簽名吧。”
她說完,伸了伸懶腰繼續切回綜藝的片子看去了,原片三十多個小時,而且還有些生活日常。林林總總的片段加起來,是個不小的工作量。雖說也不必全部看完,但最起碼要對學員們都留個印象。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可惜她不知道我談戀愛的那些年,不然她肯定很能理解見一個前段時間剛傳了緋聞的前任是有多尷尬。
“姚歆同志,溫鴻燁不吃人。”阿柯見我還在原地發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安心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困難總比頭發多!”
哦,我謝謝您了。
“信不信我舉報你摸魚?”我惡狠狠道。
阿柯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仰天大笑偷懶去,我輩豈是打工人,去吧。”
罷了,反正我姚歆上山是一條好漢,就算被架上桌。
那也是一道硬菜。
4
“溫鴻燁這幾天住這個地,可能需要你打車過去,他據說是感冒了就請假休養兩日。”
老板給了個聯系方式,我覺得這個號碼有點陌生,跟通訊錄里拉黑的對比了一下,原來是溫鴻燁換了新號碼。
聽說溫鴻燁這段時間是因為錄這個選秀綜藝才來的S市,而且還要住上一段時間。我們工作室恰好也在這辦公,給了我個實地考察的機會。
按照選秀日程,現在是封閉訓練時間,選手們正在準備第一次公演,訓練的內容包括但不僅限于聲樂和舞蹈。
我看著這個陌生的微信,又想起了當年我狠心拉黑他的時候,當時怎么就沒想到現在兜兜轉轉又加回來呢?
為了不要讓他拒絕我的好友申請,我忍痛把自己八百年沒換的頭像換了。
微信名字斟酌了好一會,隨手寫了個花開富貴。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通過了,很客氣地先讓我去買了盒感冒靈。
我忐忑不安地打車到他住處的樓下,忐忑不安地拿著感冒靈上前,又再忐忑不安地按了按門鈴,等著他給我開門。
即使心中默念了三百遍工作需要,但我還是忍不住地緊張了。
工作室剛剛起步的時候,接的都是些小網劇和下飯綜藝的剪輯,圈子里滾滾爬爬了幾年,好不容易第一次接到這么大的綜藝節目。
老板的心情我也理解,誰不想當個年入百萬剪刀手呢?
等待的時間像被拉長了,樓道里挺安靜,安靜得讓我忽略不了自己的呼吸聲。
咔嚓——
門鎖扭動的聲音迅速將我的思緒拉回,很快映入眼簾的就是溫鴻燁的臉,他不像平日在節目里看到的那樣精致帶妝。
但是對于帥哥來說,卸妝也不過是拂去凡間塵埃,卸了個寂寞。
開門看到我的一瞬間,溫鴻燁眼里盡是驚愕。
其實不僅是他怔住,我準備好的詞也卡在喉嚨里擠不出來了,盡管我已經默默地將要說的話都提前練習了幾遍,但此時此刻還是沒能從喉嚨里擠出來。
我訕訕地笑了笑,準備找幾句話圓場……
“帥哥,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白酒茶葉了解一下?”
砰——
我話沒說完,門關了,是被摔的那種。
5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眼角狂抽,差點罵出聲。
但是我又很怕他下一刻開門對我說,“姚歆,兩年多不見怎么混得這么垃圾。”論起當初分手的原因,事業可是占了很大一部分。
在我抬起手準備再敲門的時候,門又開了,這回他的表情正常多了。
看起來還挺冷漠,就像當初沒愛過。
“你沒留長發了?”他一開門就問我。
我留齊肩短發很久了,劉海就攏在耳后,剛剛好露出耳垂一顆溫潤的珍珠耳釘。
“打理麻煩,現在反而清爽些。”我回答著,但還是覺得他莫名其妙。
“兩年多沒見,怎么混成這樣。”他開口道。
……
溫鴻燁語氣里明明半點波瀾沒有,但我還是自覺腦補成了嘲諷。而且我現在有極低的概率想干掉他,但絕不為零。
6
一進門,我四處觀望,大廳里的玻璃柜塞滿了書,茶幾上雜亂無章地鋪滿了樂譜紙張,有些紙上還密密麻麻地寫滿批注。
陽臺很寬敞,外面還擺了搖椅,太陽曬進來的時候暖洋洋的。今年的冬天確實比往年暖了很多,這掛在墻上的溫度計顯示20攝氏度,讓人懷疑是不是秋天還沒過完。
本以為他是住的是市里哪家五星酒店,拿到地址才知道是附近有名的高檔小區,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溫鴻燁應該不只是在這停留一小段時間那么簡單。
“你是打算在這定居么?”我撿起地上一張譜子,音符跳動在五線譜上,看起來還挺歡快。
“綜藝錄制將近四個月,然后這里其他宣傳行程。”溫鴻燁隨口回答我,可能是有點感冒,嗓子啞了一點。
“哦。”我應了一聲,留意到角落有個臨時拿被子堆起來的窩。
“花開富貴。”溫鴻燁拿起平板,仿佛對我的微信名十分感興趣,里面放大了我的頭像,“有些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
要不您直接念我的身份證號吧,不用這么拐彎抹角埋汰我。
“工作需要,現在就改回來。”我光速拿起手機,把微信名和頭像全部換回原來的。
但他好像還是沒放過我,定睛一看我換回去的頭像,“這和幾年前不是一樣的么?”
“大哥,你是不是很閑?”我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道,“不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是來工作的。這幾天會跟你去訓練營里面,你照常錄你的節目,我順帶去對對臺本。”
說到這的時候,溫鴻燁終于舍得放過我的頭像,抬頭看向我。
我一不小心跟他的目光撞個滿懷,雖然不知道為啥有點心虛,但還是忍著那股不安繼續說下去,“這幾天你的日程我也會跟一下,等你原來的助理請假回來我就走,現在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要是沒的話我就先走了,明天……”
“有。”溫鴻燁打斷了我的話,指了指我手上的感冒靈。
于是我火速地沖去廚房,燒熱水去了。
“還有什么事一塊說了吧。”我翻箱倒柜地找了個馬克杯,對倚在廚房門口的溫鴻燁喊道。
溫鴻燁這人,不喜讓別人太打擾他的生活,雖然不至于獨來獨往,但往人多的地一站,那種疏離感還就出來了。
“還有,”溫鴻燁頓了頓,還沒說完我大概就知道什么事了。
嗷嗚——
角落里傳來一聲貓叫,窩里的貓仿佛被我吵醒了,在不滿地控訴我。
我端著感冒藥出來,端詳了一眼貓,又端詳了一眼溫鴻燁。
“你要是有空的話,幫我照看一下它吧。”
本來想下意識地拒絕,但余光瞥到了角落里趴著的一只小貍花貓,伸懶腰時候露出了粉粉的肉爪,一雙亮得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睛直直盯著我。
我隨手把感冒藥塞給溫鴻燁,然后試探性地去摸一下小貍花的頭。它見我伸出手,把腦袋伸過來蹭了蹭我的手,喉嚨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順手揉了它一把,還摸了摸它的下巴,但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溫鴻燁,它……應該是懷上了。”我有點驚恐,它的肚子大得可不是一般的胖能解釋的。
溫鴻燁好像不是很喜歡貓,就是不知道他為什么還養,而且是一只懷孕了的貓。
我曾經也想在家里養一只大橘貓,可惜工作日夜顛倒的,一直沒法養在家。這幾年在市里跑多了,周圍的貓咖我都摸熟了。
“它上回在樓下碰瓷我了,一路跟到家門口,我沒有辦法。只能去隔壁寵物醫院把該買的都先買了。”溫鴻燁一邊說一邊攪了攪感冒藥,皺著眉頭灌了下去。
我扶額看了一下周圍,貓糧是新買的,貓窩和貓砂盆等等的一應俱全。
“行吧,你多休息,明天還要回去錄節目吧。”我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嘆了口氣。
溫鴻燁沒推辭,拉上窗簾后拿起沙發上的毯子就往那一躺。
他清瘦了,臉色也蒼白了,顯得異常疲倦。
“讓你休息你躺沙發?”我把他毯子一掀,指著門口:“滾進房間去,別礙著貓睡覺。”
嗷嗚!貓也跟著嚎了一聲。
溫鴻燁沉默了,然后他進房睡了,我則是半個下午都去搭貓窩和貓爬架了。
小貍花貓就蹲在我腳邊,就一直看著我像拼積木似的拼架子。這小家伙是個話癆,一直繞著我低聲哼哼唧唧個不停。
到了傍晚時分,我順帶把周圍堆著雜亂無章的東西也收拾了一下,貓也跟著我整屋子瞎轉悠。
“你看什么呢?老跟著我?”我拿了把貓糧逗它,“你說你找誰不好,找溫鴻燁?”
喵——
它一邊舔著小零食一邊叫了一聲,然后繼續又吃了起來,吃到一半發現不對勁,又舔了舔我的手。
“不過吧你也算是找對人了,他是唱歌的,關鍵時候還算靠譜。就是嘴毒了點,而且還有點神經質。”我打了個哈欠,伸懶腰后一轉身。
然后差點沒把腰閃了。
溫鴻燁,這位帥哥長得好帥,看人的眼睛圓溜溜的,不多不少正好兩個。
關鍵是,走路沒聲的。
7
“小糖包,你是吃飽了,到我了。我得去買點吃的當晚飯哈。”
我裝作沒看到溫鴻燁,顫顫巍巍地轉過身,摸了摸小貓的頭,自顧自地道。
“不要芹菜。”溫鴻燁也自顧自地道。
“不要芹菜不要香菜不要蔥,洋蔥可以放但少點,我知道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匆匆忙忙在門口換鞋準備出門。
這樣想來,我還真是貼心。
“鑰匙在玄關。”溫鴻燁還好心地提醒了我一句。
走在路上我就納悶了,說好今天我就見個面,怎么就迷迷糊糊待了整個下午。
樓下仔細挑了個餐館,然后買了晚飯。
再推開公寓那道門的時候,我又頓住了。
溫鴻燁就坐在我剛剛給他收拾好的桌子前,又把桌子上的譜子弄得一團糟。
要是問起他的粉絲們喜歡溫鴻燁什么,有人說喜歡他的歌,有人說喜歡他的顏,但我想了想,我之前就是稀罕他的眼睛,不管是眼神,還是眼形,都妙得跟裝了小鉤子一樣,直直地就能把人的心鉤走。
而且他這種人設,眼鏡簡直就是靈魂。
“回了?”溫鴻燁摘了眼鏡放下鋼筆,抬起頭看我。
我點了點頭,放下飯盒之后就準備回家了。
“對了,它為什么突然就有了名字?還叫小糖包?”溫鴻燁問我。
“你不滿意這個名字?也沒事,我再想想呀……”我愣了愣,想了想才繼續道:“不如叫狗蛋吧,此名不失……優雅,優雅之中又帶著一股霸氣,霸氣之中還有點接地氣。”
溫鴻燁手上動作一頓,“確實很接地氣,還是糖包吧。”
“那我走了?”我順帶放下了鑰匙,“我今晚還得回去整理資料,你感冒藥記得自己沖了,明天我可以給你順帶早餐,然后再過去錄制。”
我盡量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對他說道,他似乎有點不悅,指了指桌面:“不用了,何必麻煩。鑰匙你拿了吧。”
“你不怕我半夜過來鬧你個雞犬不寧?”我爽快地拿起鑰匙。
“你敢的話。”溫鴻燁低笑一聲,聲音清亮了些。
咳咳,這,我……
我不能,至少不應該。
8
小貍花繞在我腳邊不讓我走,爪子還拍了拍我的鞋子。
我捏起它的后頸,把它塞回我下午剛剛搭好的貓窩里。
“走了。”
我朝溫鴻燁揮了揮手,他微微頷首,眸中似有挽留之意,但終究什么也沒說。
回到家之后阿柯給我送來了資料,還順帶給我捎了夜宵。
因為她敲門來得猝不及防,所以我連藏起手中合照的機會都沒有。
“喲,這跟你一起的是誰呢?你可沒跟我說你脫單了。”阿柯想奪過我手中的照片,但被我一轉身躲過了。
但她不依不饒,多番爭搶之下終于從我手上拿到照片。
她心滿意足地拿起一看,看完之后轉而瞪著我,手抖了抖。
“我沒認錯人吧。”阿柯指了指照片上面的人。
“我確實沒脫單。”我奪過阿柯手上的照片,隨手丟在茶幾上。
其實這是三年前的照片,我與溫鴻燁間早已沒有留多少東西,這張合照也不知道今天從哪個旮旯里面冒出來了。
“行了,這點子八卦我以后再跟你說,明天我還要去大廈里待上一天。”我捧起宵夜,是蔥油拌面。
阿柯被震驚得半天沒說出話,只知道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后幫我帶上了門。
第二日清早,我起了個大早。
這次選秀的節目錄制舞臺和錄制主要現場是最新搭建的,但今日溫鴻燁并沒有什么錄制任務,而是去到距離錄制地點不遠處的某座公寓大樓,這座大樓是學員們的集體住宿點。住宿的地方沒有太嚴格的要求,但全程除了私密地方都是安裝了攝像,錄制的鏡頭也會保存下來,按照需要放入正片或是花絮。
在上宿舍樓的時候,我走得太匆忙,撞到了小伙子,資料也差點飛了。
“你是葉聰吧,我記得你。”我一邊撿我散落一地的資料,一邊道,“對不起,剛剛趕時間。”
葉聰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連忙俯身幫我撿資料。
他是那種笑容靦腆又有點內斂的男生,初評級的時候是A班,舞蹈唱跳臺風穩,我上回剪片子的時候基本將A班的臉全部記住了。
如果說有什么缺點的話,就是還不太能放開,不夠自信,故而在舞臺上少了些張力。
“沒事沒事,是我走路沒看清楚,耽誤了您。”他將資料雙手遞給我,微微低頭地道。
“你要是能自信一點,會更上鏡的,別浪費這么好的機會呀。”我看到他滿臉漲紅的,不禁笑出聲,“你在這沒手機可能還不清楚,你的初舞臺很多人對你改觀的。”
此時還早,公寓樓里還算安靜,我們站的是樓梯間,此處并沒有攝像頭,所以我才敢對他多說了幾句。
而且輿論這種東西很容易就能被看出來,初舞臺有人圈粉不少,有人卻已經開始掉隊了。
“我早些年都是被罵做花瓶的,所以,可能大家都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吧……”
葉聰有些慌張地撓了撓頭,他是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大個子,明明在舞臺上表現那么搶眼,現在卻有點經不起夸。
“我還當是什么事呢,站在舞臺上的人呢是不能要求觀眾摘下有色眼鏡看你的,你要做的是用你的實力讓觀眾摘下有色眼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看時間發現不對勁,急急忙忙又跑樓梯去了。
等我上到樓,已經看到溫鴻燁站在工作人員旁邊準備錄制了。
跟他一起準備的還有其他三個導師,但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劉鈺。
劉鈺,組合出道,長相甜美,是最近被經紀公司力捧的唱跳藝人,和溫鴻燁傳過緋聞之后人氣更高了。
“早。”我把臺本遞給溫鴻燁,喘了口氣。
之后,我看到葉聰也自然地走上樓,躲開攝像頭朝我笑了笑。
“你跟他熟?”溫鴻燁看著葉聰的背影,隨口問了一句。
“還好,他來這之前的人設是‘美麗廢物’,我對他有印象,聊了兩句。”我接過他的外套,無所謂地道。
溫鴻燁似乎對“美麗廢物”這個詞有疑惑,皺了皺眉望著我。
“這個人設就是,除了臉,唱歌跳舞等都不行。”我好心給他解釋道。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邊走進化妝間邊繼續問我:“那還會有什么人設?”
“這個……一時間不好說,比如正面的就有門面擔當、率真善良,負面的就有德藝單馨什么的。”我回答他道。
趁著這個空檔,他順道也抽空從口袋里拿出塊面包當早餐,還多拿了塊巧克力遞給我,被我擺擺手拒絕了。
“德藝單馨?什么意思?”
“就是有藝無德,缺德唄。”
……
9
“那我是什么人設?”他不知道哪來的興致,突然眼睛一亮,轉身低頭問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頭皮發麻,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老實說,我覺得溫鴻燁的五官放在正常人上會顯得有點崩壞,但在他那張鋒利又漂亮的臉上,居然怪好看的。
“你吧,讓我想想。”
我略微沉吟,突然記起:“這不明擺著的嗎?人間德芙精,讓人懷疑是從小吃CD大的。”
“嗯?”溫鴻燁明顯一怔,看了看他剛剛想給我的巧克力。
“德芙,縱享絲滑,特別是高音的時候。”我一本正經提點了他一句,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說完之后,我才發現咱倆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要是他矮一點,呼吸都能撲到我臉上了。
化妝師還沒到,這會子安靜得很,我剛剛才說葉聰不必這么靦腆,但現在我的耳根子居然滾燙滾燙的。
除了劉鈺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導師。
董佳藝,選秀出道,單飛后轉戰影視圈,臺風很好。
嚴恒,老牌音樂制作人,今年四十出頭,作曲作詞方面很有經驗。
中午時候,溫鴻燁和三位導師一起到學員宿舍聊天拉近距離,順便一起吃飯。后面的vj和一些助理都在。入住的氣氛不錯,每個宿舍都有別樣的氣氛,其中有不停串門的,稍稍打鬧的,唱歌比舞的。
因為后面溫鴻燁帶了麥的原因,我基本沒有怎么跟他聊天,除非是必要的溝通,我都蹲一邊默默看著很多學員,將他們的人和性格一一記下,后期看全程片子的時候筆記就能用得上。
正在我的注意力放在學員身上的時候,劉鈺突然高跟鞋卡了一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便靠到了溫鴻燁身上,擋住了我的視線。
他還算淡定,禮貌性地扶了一下劉鈺,隨后叮囑了一聲小心之后便走開。劉鈺在鏡頭走開了之后微微皺眉,嘟囔了幾句之后才跟上去,等到出現在鏡頭前面的時候又是一個溫婉清純的鄰家大姐姐。
10
拍完一天的行程,溫鴻燁就先回去了。
等到我回到他的住處,屋內傳來歌聲,原來是他正在練歌,這回是一首搖滾,其中還帶了些rap。
按照他極強的表演張力,到時候點燃場子不是問題。
溫鴻燁前半段是坐在鋼琴面前自彈自唱的,我的腳步放得很輕,最后坐在后面靜靜聽著他清唱歌曲。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有些繞口的詞還要練上好幾遍。
時間從他彈琴的手指縫輕輕溜走,我靠在一邊,靜靜享受難得的悠閑時光。
“你回來了。”他絲毫不意外地對我道,“這么看著我是什么意思?”
“偶像,能點歌不?”我揉了揉眼睛,開口道。
其實我還沉浸在他前一首搖滾之中,但他卻已經將情緒抽離。
“那你想聽什么?”他問我。
“《兩只老虎愛跳舞》那個兒歌,你會唱嗎?”我托腮思考著道。
溫鴻燁:……
“開玩笑的,我想聽首情歌,能哼幾句不?”我隨便挑了首最近火起來的情歌,放給他聽。
“能唱,但會降調。女聲原唱調子高,不是不能唱,只不過唱出來不合我的節奏。”
他說得很認真,認真得讓我心底暗暗驚訝,沒想到他是來真的。
半晌之后,他拿起手機對著歌詞,伴奏響了起來。
“等等!”我打斷了他,“好了,可以唱了,我要錄個音。你放心,不外傳的。”
溫鴻燁失笑,似乎剛剛醞釀好的情緒又被我打斷了。
有些歌手,就是能用獨特的歌喉,唱出獨屬于自己的心情,使人醉在他的情緒之中。
明明方才唱的一首搖滾是多么的激情高昂,但此刻我真的漸漸迷失在他的歌聲里,被帶入他的情緒之中,歌詞很柔,還帶點傷感。
“我望著你看過的星空,記起你的眼眶微微紅。當年多少事,好像漸漸彌散在夜空中……到頭來原是黃粱一夢,萬境皆空。”
歌聲就如云煙纏繞在我身邊,在我心底浸出溫柔的霧來,這感情包不住,我幾乎覺得這首歌很多人翻唱,但無人能出其右。
我笑點低,淚點也低,他只唱到了前半段的副歌部分,我就已經做不好表情管理了。
鼻頭一酸,眼前就開始變得有些朦朧,難過其實不需要很多理由,只需要一點點契機,淚水就能奪眶而出。
“哭什么?”溫鴻燁哭笑不得,停下來給我遞了張紙巾。
我抽了抽鼻子,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沒忍住。”
“傻氣。”他無奈地笑了笑,順帶把我的一頭短發揉亂了。
于是我立馬就把這段錄音剪輯了一下,留下歌曲的高潮部分作為手機鈴聲。
這時候小貍花搖搖擺擺地走近我們倆,眼睛也紅紅的,我以為它也被唱哭了。
我本來想伸手安撫一下它,突然發現不對勁。
“溫鴻燁!這個毛孩子,好像真的要生了!”
溫鴻燁也有些驚愕,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小貍花貓早前身體瘦瘦弱弱的,也就是這周碰到溫鴻燁之后才能好好養著。
但這么快分娩也是我沒想到的,溫鴻燁立馬喊了寵物醫生上門。
小貍花還算堅強,一晚上忍著生了四只貍花,花色都是和媽媽一樣驚人的相似。
四個娃娃圍繞在小貍花周圍,哼哼唧唧地找奶吃。
折騰到了許久,寵物醫生才離開,留下了奶粉和一堆雜七雜八的說明。
“起個名吧。”我指著這一窩貓,“你起老大老二的,我想老三老四的。”
“老大愛德華,老二愛麗絲。”溫鴻燁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我托腮思考了一下,指著另外兩只,“那老三叫愛剪輯,老四就是愛奇藝。”
“不錯。”溫鴻燁肯定道。
11
第一次公演很快就來了。
溫鴻燁這回演出走的不是情歌風格,而是帶點暗黑風格的搖滾。
公演之前導師們有一小段的開場表演,溫鴻燁當仁不讓,第一個出場。
化妝間里,化妝師正在給溫鴻燁上濃濃的眼影和眼線,我在一邊憋笑憋得辛苦。
其實吧,他也是風格多變的,偶爾就會嘗試這種別樣曲風,只不過平日里精致的模樣見太多,線下看到他劉海還被染上點別的顏色,乖張而野性的造型,突然我就有點不適應了。
“忍得挺辛苦的吧。”
要不是化妝師摁著他粘睫毛,他估計想過來給我一記爆栗。
“還好,哈哈哈哈哈——”我頂不住了,終于捧腹大笑。
整個化妝間都是我時高時低、不懷好意的笑聲。
他總讓我想起最近網絡上的一些調侃詞,比如說,葬愛家族。
溫鴻燁終于忍不住了,抬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以示十分不滿。
“別別別走,還有指甲。”我笑完之后,才記起造型師說還有染指甲的事情。
他這一身不知是搖滾風還是朋克風,我也說不上,總之就是很帶感。
對了,溫鴻燁的手明明是骨節分明而修長的,但不知為何指甲蓋就是長出來方方的,還顯得有點可愛。
“完美。”我涂完最后一個指甲蓋,這指甲油是快干可撕的。
黑色的指甲油,白皙的手,很有沖擊美感。
“對了,今晚可能要錄制到凌晨,幾點還不好說。”我提醒他道。
“太困的話你就自己偷偷回去,別傻在這耗著。”溫鴻燁低聲對我道。
“也好,反正工作摸魚一向是我的專長。”
我話音剛落,化妝間的門就被人敲了敲,然后推開了。
原來是劉鈺。
“燁哥晚上好。”劉玉一開口,我的小心臟就抖了抖,這稱呼就過分了哈。
溫鴻燁微微皺眉,仿佛有點不悅。
我給他指了指門外,示意我想先出去,但他輕輕搖了搖頭。
“劉老師有什么事嗎?”溫鴻燁客氣地道。
“叫我劉鈺就好,不用這么見外的。對了,錄完這期我約了嚴恒老師和董佳藝去宵夜,你也一起去唄。”劉鈺嬌笑一聲,對溫鴻燁對他道。
“不了,最近感冒沒好全,不擾了你們興致。”溫鴻燁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劉鈺笑容一僵,但表情管理還是做得很好,轉而噓寒問暖了幾句,溫鴻燁倒是有些敷衍。
“對了劉鈺老師,我希望在公眾場合,CP還是不要再炒作了,沒有意義。”溫鴻燁直白地表達了對她和她團隊亂點鴛鴦做法的意見。
明明話里是無比的客氣溫和,但我還是聽出了一點不滿。
“這……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劉鈺明知溫鴻燁在說些什么,但還是故作疑惑,委婉地笑了笑才回答道。
“我就直白地說了,我從來沒有在宣傳上面提過我還是單身。”溫鴻燁說到這兒的時候頓了頓,從我手邊拿了水杯抿了抿,“你們這樣做,我太太容易產生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