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辦公室,回蕩著手指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臨近正午,空氣中夾雜著微波爐的嗡嗡聲和被加熱的飯菜溢出的可口味道,此刻,坐在電腦前的自己,正盯著屏幕發呆,偶爾打一個大大的哈欠,氧氣與二氧化碳在口腔間短促地相遇又告別,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地重復著,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曾經生活的姿態,習慣了這種三點一線的作息方式,似乎這些就是此刻我生活中的全部,當昔日的熱烈與歡愉,終于被獵獵吹過的北風晾干,碾成微塵,似乎很多曾死死抱住的東西,伴隨著藏在古老歌謠中的名字,就那樣隨風而逝。
弱水三千,帶走的,究竟是我們所流逝的時光,亦或者,是時光里蒼老的我們呢?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所有的傳說于是都被泛黃的時光漸漸隱沒,唯有那些偶爾翻出的舊物,訴說著寂寞的往事。那些,曾經屬于我們卻最終失散的往事。
物理學上,認為當速度超越了光,就可以逆轉時間,于是,人類跳躍、奔跑、飛翔,制造出各式的航天器,然而,時至今日,我們沒有見過任何一位時空旅人,這堵從虛無中出生的巨大而古老的墻壁,就這樣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靜靜地注視著人們所做的一切,然后,報以淡淡的微笑,那嘴角上翹的弧度里,多少有些許不易察覺的悲傷,我想,那該是出自對于人類弱小的憐憫。
于是,超越時空,就成為了生活在三維世界的人類的一種類似于自我安慰的幻想,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或許,我們就可以修正所有我們在這個維度中留下的遺憾,將我們所擁有的記憶,如修剪草坪一樣打理得近乎完美,然而,很可惜,故事的開始,就已經限定了它的結尾,生存的維度,已經無聲地向人類預告了結局,在這個十一維度重疊的空間里,從一維空間的點開始,到無數震動平面形成的十一維空間,每個空間里的生命都被其所屬的空間所嚴格限制著,即使是僅僅高了一個維度,在高維生存的生物,對于低維的生命來說,就已經是一種可以被稱之為“神明”的存在了。
雖然不甘心,但是,人類,一直都是如此弱小的種族。過去、現在、將來,都是如此。
正如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創造出一維和二維空間一樣,高維度的生命,或許也可以隨意操縱我們所永遠無法改變的東西,譬如,時間。
偶爾,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翻出被放置在抽屜底層的舊物,彩色的盒子四周已經泛起了些微的白,記憶中的鮮艷,于無數個日升月落間,在時間的沖刷下變得蒼老,一如泛黃的書頁上,經年的墨痕逐漸模糊、碎裂、一無所有……像極了,我所經歷的故事。
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盒子里那些自己曾視若珍寶的東西,照片里,女孩依舊笑得燦爛,像初春的第一抹陽光,溫暖而明媚。閉上眼,想象著她當時的心境,陽光很好,海風很輕,故人在側,佳期且至,那時候,在她的心里溢滿的東西,應該,是比陽光更加溫暖的幸福吧?
曾經,她會悉心地把我發的照片沖洗出來,整齊地放進相冊。
那年,她也曾一個人趴在桌前帶著笑容把情書寫好寄來給我。
記得,她曾小心翼翼地用膠水為我粘好玩偶阿貍開線的鼻頭。
想起,隔著電話,她會傻傻地問我寄過來的櫻桃合不合胃口。
盛夏,我們一起坐在沙灘,感受著沙的細膩,聆聽海的聲音。
寒夜,拿著手機,隔著數百公里的遙遠,開心地煲著電話粥。
那時的幸福感,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涌出,我甚至,能夠看到那時在她嘴角浮現的微笑。
匆匆那年,或許,根本沒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我收納了那些無處安放的憂傷與寂寞。
那本并不算厚的筆記在我的抽屜中的盒子里沉睡了很久,此刻,筆記本封面上黑色的貓咪依然調皮而安靜地注視著我,從開始到結束,自熱戀到分手,我始終沒能看完她寫下的文字,因為每每看到一半,眼淚都會不爭氣的掉下來,然后,淚流滿面。不知道她為了找到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盒子和那些小鳥的筆記本用了多久,也無從知曉她在分手的那一夜哭得有多傷心,她曾那樣的信任我,那樣的把我當做生命中的蓋世英雄,而我,卻讓她生命里的這唯一風光,漸漸,淡成背景……
有時候,我甚至憎恨自己的自以為是,我曾以為,自己可以給她幸福,曾篤定,自己可以心如止水。依然記得那個夏日的傍晚,自己站在河邊,對著電話聽筒那邊的女孩母親信誓旦旦地說著自己不會放棄。隔著聽筒,我似乎聽見了她的眼淚滴在空氣里的聲音,我想,那或許是小女孩所擁有的單純而簡單的喜悅吧?然而,光華流轉,當歲月染指寂寞,故事的最后,我還是負了那個人,我知道,我該忘了她,決絕的轉身,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才是分手后對她最好的尊重。
然而,自己卻同樣無法將她的存在從我的世界中徹底抹殺,只是,面對著此刻身邊的女孩,我知道,有些東西,絕對絕對不能宣之于口,哪怕無法徹底忘卻,也要將這一切深深地埋葬,直到這片天空的盡頭。
太陽的光芒,穿越了1.5億公里寂靜的宇宙,以一個慵懶的姿態在地球上留下剪影,如果,以高維度空間作為參照物,我和我所經歷和將要經歷的一切,不過是這浩瀚星空中一粒渺小到卑微的塵埃,然而,即使是最大的空間,也是由塵埃一點點匯聚而成,就像所有的記憶,都是由腦海中殘存的一幀幀的影像所拼接、連續。
一切,生于塵埃,同樣,歸于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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