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的時候,好多人都在朋友圈曬旅行,和好友的大理行因一點小意外而無疾而終。
和徐先生騎車去郊外摘櫻桃,吃著貴得要命的沾著灰的櫻桃,突然想起前幾天跟媽媽打電話她說家里的櫻桃長得很好。晚上太晚回不了學校去一個在冷庫上班的朋友那里。她是我的好朋友,只是一些原因我還在學校她已經為家里添補了很多家用。記得才一次認識的時候,她扎了一個長長的馬尾瘦瘦的臉看上去有點嬌小可愛,對她的印象是第一次數學測驗她考了滿分。那時候我們才初一,我的數學總是考不及格,她真的是一個學習好得要命的姑娘。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放棄了學業,一直沒有聯系直到高三的時候關系又突然好了起來,我一直以為她不喜歡讀書。
直到那天去找她和那一堆子的姑娘討論起讀書這個話題的時候我才知道是家里放棄了她的學業。她離開家來到大城市的時候才15歲,她說她曾經回過家求過她媽媽想要讀書,媽媽一句家里供不起塞得她無話可說。后面,她就很少回家了,只是每個月存的零零散散的錢都會往家里寄。她是個好姑娘,只是沒有一個好家庭,活得很辛苦,嬌小的身體要扛起幾十公斤的大包。
在那里,我注意到一個矮矮小小的小孩,大熱天的她穿著棉襖戴著毛線帽,我一問才知道她要去冷庫里面打包了,而今年,她才13歲,和姑媽來到這里打工。朋友告訴我,她自小沒有父母,住過所有親戚的家里,瘦弱的身體一個月零零散散的也能掙到一點錢只是永遠沒有零花錢。我拿酸奶給她喝的時候,她怯怯的不敢接著,和她講話她也不說話。我無法想像她是怎么長到13歲的,更無法想像她這么瘦弱的身體怎么承得住冷庫里面零下的溫度。
破爛的房子和擁擠的宿舍以及男女共用衛生間,那是我對那里的第一印象,晚上睡覺的時候翻個身整個床都在響,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只有風聲和被風吹得作響的窗子。
朋友第二天五點就起床去上班了,我則黑著眼圈又沉沉睡去。
我聯想到自己,若是當年和她一樣離開了學校,現在是不是也要擠在吱吱作響的樓房里和一堆認識不認識的男男女女共用一個衛生間。
小時候,父母對我要求極嚴,不準看電視不準出去玩,每天要寫很多作業讀很多的書,住在離江邊不到1個小時的地方我卻從來沒到過江邊。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房間里和家里的貓說話過家家。那時候我不明白父母為什么對我這么壞,我總是羨慕那些有自由的小孩兒。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幸,我特別希望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有一天我的親生父母來把我接走,因對我的虧欠對我好得要命。
一直到我20歲了這個愿望都沒有實現,而20歲的我卻沒有這個愿望了。
20歲之前,我常常都會覺得自己有好多不幸,高考失利,和好友關系破裂,處在一個硝煙彌漫的宿舍,我時常在想,幸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降臨。
后來,家里發生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災害,還在家里坐著吃東西的我感覺到房子搖搖晃晃,媽媽大喊地震了,想都沒想拽著我們就往門外跑,剛出門,一大片墻嘩啦的就倒下來了。爸爸不在家,我攙著爺爺的手在顫抖,奶奶給在外的叔叔打電話的時候哭成了淚人,所有人都給我打電話,叫我照顧好家里面,我呆木的不知所措。后面,聽說一個同學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被倒下來的墻壓倒。
經歷過了死里逃生,經歷過了生離死別,那一刻,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就已經足夠幸運了,那些所謂的不幸都只是一些不足以在意的細節而已。
是的,我已經是足夠幸運,在地震中活了下來,在所有人都覺得女孩讀書無用的年代上了大學。
徐先生的妹妹要結婚了,她比我大一歲,在徐先生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她就出了遠門,徐先生的父母沒有過于干涉他們的生活或是決定,所以在他妹妹不愿意讀書的時候并沒有只言片語,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我只是覺著如果我的父母沒有對我管教那么嚴,我可能不會堅持學習,即使嚴,對于學習方面的事,父母沒有半句話表示不支持,只要我去做的事從來不會說一句反對的話。
要是沒有這樣的父母和家庭,此時的我是不是也要提前扛起生活的擔子,為人妻為人母在亂七八糟的工廠里重復著同樣的流水線工作,這是我不敢想像的生活。
我更是想起和我一起上學一直到同一所大學的另外一個姑娘,她大學的學費要自己掙,她的父母不愿意為她負擔過多的費用,每個假期,她要和父母一起去工地上。一米五的個子要在烈日下搬磚頭,周末要輾轉于這個城市做兼職賺錢。在她面前,我是自愧不如,我沒有搬過磚頭,不用為學費擔憂,父母傾盡所能供著我上學。
是啊,我們經歷過好多看似不幸的事,也許是出門不小心丟了錢包,也許是因為自己不愿意學習而掛了科,或是畢業那年你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和一群和你一樣懷著壯志豪情的青年擠在破爛的出租屋里吃著泡面。然而,這些都是短暫的小事,熬過去了也就云淡風輕了。
人與人是比較出來的,也許你覺得你自己很不幸,和那些生活在生活底層的人以及那些不滿16歲就在轟隆隆的工廠作業的小孩兒,已經足夠幸運了。
未來那么長,未來那么好。不管你現在經歷著什么,都是一種修煉,所有的看似不幸都只是考驗,只是為了練就你的金剛鐵骨,給你一個金剛不壞之身以面對未來的不好與艱難。
忽晴忽雨的江湖,你有夢有馬,足夠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