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汾子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哭的稀里嘩啦。這時段海洋忽然出現,他說,別哭,我在呢。然后,汾子從夢中驚醒,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床單,“別哭,我在呢”,她想拼命地抓住回憶,想再聽一聽,那聲關懷的安慰,“別哭,別哭”。就像當年一樣。
汾子看過無數的故事,卻還是過不好自己的故事。她一直認為,所有的故事,無論好壞,都會有結局,就像我們早知道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有圓滿的結局,可我們還是會期待。
就像你知道花會開,花也會落,但你下一次還是會買花;
有些人離開,是因為時間到了;
有些人還沒出現,是因為時間還沒到。
汾子一直告訴自己:再等等吧,再等等。無奈的是,青春是會打烊的。
? 可是,這樣的結局,她不愿意。
今年,汾子二十一歲,大二學生在讀。
那年,汾子十七歲,初中三年級,眾人口中的豆蔻年華。
認識段海洋,是在初一,初中三年的同窗,說淺不淺。準確來說,初三那年,才是他們彼此真正認識的一年。那個時候汾子是班里最默默的一個女孩,她不愛說話,卑微到了骨子里。不夸張的說,之前兩年里,她和段海洋說話,不超十句。
段同學這個人,聰明,腦袋瓜子特別好使,理科性的功課樣樣精通,就是被英語給拖了后腿,所以排名一直上不去。他瘦瘦的,個字高高的,沒有特別帥氣,屬于那種笑起來很迷人,陽光治愈系的那種;他的聲音是極為好聽的,這一點汾子兩年前就發現了,所以后來的每一次交談,汾子都銘記于心。有點低啞,卻帶著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她的耳中,都仿佛在下著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恰巧遞來一杯熱氣騰騰醇香奶茶,裊裊彌漫著,溫熱的液體體貼的從口中劃入喉嚨,整個人都暖和起來。起碼,多年以后,汾子還是這樣認為的。只是段海洋這個人真是白瞎了他優美的聲線,他一點也不高冷,反而把自己混成了“逗逼”,無論什么時候,總是喜歡痞痞的笑著。
所有舉世無雙的美好,都是冥冥之中注定。
初三以前,汾子以為日子就會這樣行云流水的過下去,直到新學期老班排位置。四個同學坐一排,段海洋坐在了汾子的左邊。
“吆喝,好巧哦”這是剛排位那天,段海洋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汾子記得清清楚楚。汾子笑了,表示禮貌回應,心里卻想:有什么好巧的,又不是你住南極我住北極!
段海洋挺愛說話的,簡直是個話嘮!嘴巴有些閑不住,汾子就不同,惜字如金,對于不太熟絡的人,汾子似乎有些害羞,有些不知所措。
段同學的鉛筆,橡皮,直尺三角板什么的總是凌亂的很,時常會離家出走。他會順手拿原子的來用,討好似的說一句,你最好了!也是奇了怪了,汾子并不厭煩,反倒是每次上課前把文具擺的整整齊齊,適當的放在課桌的左上角。事到如今,這個習慣一直都在。
那次數學課上,老師講完一道選擇題問,剛剛這個題還有誰不明白嗎?不明白的舉手?汾子猶猶豫豫地抬了抬右手,膽怯的眼睛環顧周圍,沒人舉手,又放下了。當然,老師的眼神那是相當敏銳了,他很快發現了心虛的汾子,把她喊了起來,汾子有些窘迫,臉蛋漲的通紅,小聲地說,我,我不會。
什么?大點聲說,同學們都聽不見你說了些啥?
我……我,我不會。依舊是很小聲。
她說她不會。段同學突然說,語氣中有些焦急。這,算是替她解圍吧。
下課的時候,汾子趴在座位上偷偷地哭了,生怕有人發現,她想著如果有地縫的話自己肯定會馬不停蹄地鉆進去。段海洋坐在一旁,早已洞察了這一切,他用胳膊肘揣了揣汾子。
不會你就舉手啊。
老師都問了。
……
要是,你實在不愿意問老師的話,問我好了,我教你啊!啊?
汾子憋紅了臉,依舊不說話。
來來來,我教你,免費的,別怕,我不收費! 他依舊逗笑,拉起汾子,拿過卷子就噼里啪啦講,平日里嬉皮笑臉的他講起題來,一本正經的樣子,莫名有些迷人。
那個時候,段海洋不知道,他的主動和幫助對于汾子來說,有多大的影響。后來,他幾乎承包了汾子的所有“疑難雜癥”,只有汾子問不到的,沒有他講不到的。她很感謝他。一直都感謝他。
大概每個女孩的青蔥歲月里總會出現一個他,他優秀,他矚目,你平庸,你羞澀。可他還是喜歡跟你說話,也僅此而已。
汾子喜歡吃零食,尤其是上體育的時候,她總會囤一堆花花綠綠地小吃藏在桌洞里。
那天,汾子背了整整一大包零食到教室。
嘿,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彼時的汾子正偷摸地往桌洞里運食物。
噓……小點聲。
哈哈哈哈哈……行啊你,沒看出來你私藏贓物啊!
這樣吧,我也不是趁火打劫,分哥一半,這件事哥絕對替你保密。段海洋滿臉的大義凜然。
那,那好吧。汾子當真分給了他一半,段同學嘿咻一笑。
汾子。
嗯?
我總結一句話:你真傻!哈哈哈哈……段海洋寬寬手掌挑逗地落在汾子的頭上,然后轉身一跳,利用他那修長的胳膊和門框擊了個掌,樂呵呵地一溜煙跑了。
汾子像石化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上面仿佛還有他的余溫,她呆呆地笑了。
體育課上,段海洋沒有去打他鐘愛的籃球,而是躲在墻角里偷偷吃零食,當然了,還有汾子。那時候,一塊大大泡泡糖都能讓滿足他們一下午。
哎,你為什么這么喜歡吃零食啊?不怕長成一頭豬啊!
汾子朝他發射白眼說,甜食,甜食,又叫天使,天使能給人帶來快樂,能讓人把所有煩惱都拋到九霄云外。
嘖嘖嘖,瞧你說的跟真的似的,我都差點相信了。段海洋邊埋汰邊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棉花糖。
汾子說,只要你替我保密,以后我都分你一半!段海洋樂了,但還是要假裝難為情,說,要知道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啊,好在我生來善良,這忙我幫了,誰讓我倆是哥們呢!
汾子瞪他一眼,他忙改口,啊,不,是姐們!這時,下課體育老師集合的口哨聲傳來,段海洋彈了她一個大腦門,吹著口哨吆喝著跑了,留下汾子還在愣神。
其實汾子想說,段海洋,我不愿意做你哥們,也不愿意做你姐們。如果可以,我想做你喜歡的人兒。
女孩心動的時間,可以是一年,一個月,一天,也可能是一秒。
汾子暈倒的時候,段同學正在操場上打球,啊不,是打人。
你低血糖,你知道嗎?沒按時吃飯吧?醫務室里,老師遞給汾子一包糖豆。
謝謝。
這時,一個學生跑過來大喊著:醫生,醫生,你快去體育場,三年二班的有人打架受傷了!
汾子手里五顏六色的糖豆灑落了一地,因為這個點段海洋應該也在體育館。會不會是他呢?汾子下床,腦袋昏昏沉沉,腳下像踩了棉花糖。老師過來攙扶她,說,你暫時不要亂動了。
可是,可是,我想去看看。汾子整顆心都緊緊揪著,焦灼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厚厚的墻壁,她恨不得馬上去到他的身邊。
老師,她沒事吧?汾子她……忽然,有人破門而入,是段海洋!他氣喘吁吁,額頭上血跡斑斑,衣服上也布滿了泥土。然后,他大步走向汾子。
你沒事吧!
兩人幾乎同時發聲。
? 我沒事!
? 兩人的聲音再次重疊。
? 氣氛莫名有些尷尬,段海洋撓了撓后腦勺,說,汾子,你怎么搞的,臉色那么差和我們教導主任一樣難看!
? 你也好不到那去嘛!灰頭土臉像大街沒人要的乞丐。噗嗤!兩人都笑了。
包扎過后,兩人回教室。段海洋一瘸一拐慢悠悠走在后面,因為他打架的事,汾子生氣了。
哎呦哎呦,我肚子疼,腿也疼,段海洋湊近汾子,可憐巴巴。
汾子扭頭說,疼死你算了,但還是挽著他,一步一步的走。這是她第一次靠他比如近,沒有任何嫌隙,她悄悄用余光瞥向手邊的這個少年,白色的T恤,露出清晰的鎖骨和白色的肌膚,下著黑色長褲,半卷起著,襯的腿型愈加修長。五點鐘的夕陽傾斜在他的身上,干凈而美好,她多希望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就這樣陪他走下去……
汾子清楚的知道,她和段海洋之間哪怕有無數種可能,也不會有在一起的可能。好像她在這邊,他也只能在彼岸。
初三下學期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再做同桌了。
汾子慶幸,好在離得不算遠,隔了一個過道而已。可她不知道,這條過道,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而來的深淵。
分桌那天晚自習,汾子沒有說話,她埋頭整理書本,段同學也少有的寡言,課本散落了一地,他急忙蹲下撿起,接過她手里的牛津字典,說,我來吧。他搬起汾子的課桌,一步一步的走。汾子哭了,偷偷的,他說,扭捏啥呢,又不是生離死別,不坐同桌哥照樣教你數學題,還是免費的!
呵呵……她笑了,他也笑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快樂總是那么多。
段海洋還是像過去那樣,課間時間主動走到汾子課桌前給她講題,一來二去,周圍的同學都會瞎起哄。
wow……在一起!在一起!都是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這個時候,段海洋總會懟他們說,去去去,哥們這是傳道授業呢!
汾子還是有些怕,于是,兩人就常常蹲在過道里,有時候就索性坐在地上。
段海洋說,汾子你真是膽小,一點兒都不像哥帶出來的徒弟!
我就是怕同學們說瞎話么。汾子很悲傷。
好了好了,蹲著就蹲著,哥照樣把你送去一中!
那時候,一中是大家公認好高中,段海洋考一中,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上語文課,段海洋又忘了買翻譯集,向右彎腰一伸手,一聲不吭拿走了汾子的翻譯集,汾子也不反抗,因為那個時候,她的語文水平好的驚人,翻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傍晚吃完飯回來,汾子剛坐下,段海洋就把水杯遞了過來。
施舍哥點水唄!
汾子一嘟嘴,你不會自己打水啊!
哎呀,就給我你的一杯子嘛!
……
一杯子,一輩子。
汾子愣了愣,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一輩子得多長啊,她哪給的起。
因為要把熱水分給段海洋,汾子索性興沖沖地買了一把暖瓶,一把大暖瓶,她特意挑了粉色的,花了三十大洋,有點心疼,有點激動。
她希望,自己每天都能把他的杯子填的滿滿的,也把他的心捂的暖暖的。
那年的夏天來的格外早,五月份已經燥熱的讓人心煩,接踵而至的鋪天蓋地的模擬考試。第一次模考,汾子的成績一落千丈,被叫了家長。
辦公室里,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叨嘮,汾子的母親連聲嘆氣,她沒有埋怨汾子,反而讓汾子更加愧疚。
送走母親,汾子回到座位上大哭,安靜的自習課上,前后的同學紛紛來安慰她,段海洋轉身,眉頭緊促,盯著汾子看了好久,他總覺得,這個女孩倔強的讓人心疼,他開始聽不懂自己的心聲了,開始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他忍不住走向前,柔聲說道:別哭啊,我……我們都在呢!然后,不顧眾人的目光,蹲在汾子的身旁給她擦眼淚。
那個時候,汾子自以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你的淚水有人替你撫去,你的心事有人懂。
段海洋心里是有汾子的,他是多么沉穩的一個人啊,但聽到汾子暈倒后還是焦急的亂了陣腳。那天下午,班上的男生因為和鄰班打球發生了口角之爭,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段海洋也在其中,慌亂中聽到有人說汾子暈倒在教室了,他顧不得其他,撥開人群往醫務室跑,眾人見狀不明所以,同伙們覺得他丟盔棄甲,喊他叛徒;敵方更是火上澆油,大叫:段慫慫,段慫慫!事后就連段海洋也迷惑,當時就覺得自己的雙腿雙腳不聽使喚了,“狂拽”著他走。這件事汾子當然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會在一起的時候,段同學的身旁,有了別人。
其實汾子早該明白的,像段海洋這樣的男孩子,身邊就該站著一個和他一樣耀眼的女孩子,而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
五月末,他們穿了情侶裝來教室,汾子記得,是件黑白格的襯衣,挺好看的,好看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什么也沒問,他什么也沒說。又能說什么呢?什么也說不了。汾子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女孩嬌羞的可愛,她親昵地挽著段海洋的胳膊,段海洋臉上也掛滿了開心。大概,這就是喜歡吧。
段海洋不再給汾子講題,不再問她要一杯子水,不再拿她翻譯集,不再搶她零食……她沒哭沒鬧,說不失落,是假的。 汾子知道,只有自己努力的長大,才能慢慢習慣失去的滋味,只是他從來都不曾給過她什么承諾,也不曾擁有過彼此,何談失去?可是她還是會難過,還是會在黑漆漆的夜里偷偷哭泣,枕巾濕了一片又一片,段海洋的臉不停的在她腦海里浮現。
六月份,畢業的季節。
汾子買了一本同學錄,同學們一一給她留言,第一頁的那張,空白著。朋友挑逗說,汾子是要留給段海洋吧!她淡然地笑了笑,說,留給該留給的人唄!
? ? 第二天的時候,那張空白紙已經不再空白:
汾子,你太不仗義了啊,都不給哥們一張同學錄寫寫!那我就不客氣了啊,我擅作主張把留言寫在了第一頁。有點懷念同桌的日子,雖然你真是笨的要命吶,好在哥們腦袋瓜子好使!你也是傻,干嘛總是讓我搶你零食,弄得我現在一天不吃就難受!哈哈哈……好了,嚴肅點,你好好努力,加把勁,哥在一中等你!
? ? ? ? ? ? ? ? ? ? ? ? ? ? ――段海洋
汾子抱著同學錄,熱淚盈眶,女生獨有的小心思她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她故意把同學錄放在課桌上,跟自己打賭,賭他給自己寫留言,賭自己該不該一直傻下去。她本來想放棄的,卻因為這一星點的火苗又燃起了可悲的希望。
中考成績下來的時候,汾子在家里看電視,幾年后的今天她還清楚的記得里面播的節目:湖南衛視暑期特別檔,還珠格格。她還是與一中擦肩而過,沒有大喜大悲,大概就是這樣,早就遇見了結局的事兒,痛也要默默忍著。
還沒說再見,那就一定會再次遇見。
汾子報了二中,九月份開學,她認識了許多新同學,大家都很友好,只是汾子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軍訓結束,大家歡歡喜喜參加迎新晚會,汾子沒有才藝,乖乖坐在觀眾席上百無聊賴,幾度昏昏欲睡,直到最后一個節目,薩克斯演奏,主持人報幕的時候,汾子猶如大夢初醒般驚呆了,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段海洋!她努力按捺住自己,或許是重名呢,嗯,一定是重名。然而,在他走上臺的那一刻,汾子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是他啊,那個他,不是應該在一中嗎!汾子呆呆地站了起來,顧不得一旁的同學的喊叫。
觀眾席那位站著的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后臺的教導主任發話了,汾子依舊站著。
咳咳,那個,這位同學你、你給我坐下!教導主任面對突如其來的汾子,話語變得遲鈍。
一旁的同學使勁拉下汾子,問她為什么哭了,汾子說,薩克斯吹的太感人了,旁邊的同學也跟著哭起來,頗有感觸說,我也想家了。那天,段海洋吹得曲子是“回家”,結果全禮堂的女生都哭的梨花帶雨。教導主任姨母心泛濫,一度認為孩子們太想家了,灰溜溜跑去問校長他老人家要一天假期,最后以失敗告終。
晚會結束,汾子去后臺找段海洋,她努力的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見了依舊光彩奪目的他。彼時的段海洋正在和幾個女孩談笑,吸煙的姿勢很嫻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新手。汾子走過去拍他肩膀。
喂!
段海洋一愣,慌張地掐滅煙頭,說,你來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怎么會還學會抽煙了?
呵呵……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想學就學了唄!他說的云淡風輕,談吐間與先前大有不同。
? ? 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下,這是我老情人。段海洋一把拉過汾子,玩世不恭地朝別人說。
? ? 哪跟哪啊,別聽他胡說。你們好,我是段同學的初中好友。
? ? 哦,原來是初中同學啊,來,一起玩啊。眾人一陣寒暄,什么時候在段海洋身邊,汾子倒成了外人。一股難言的心酸擁入心頭,汾子借故離開了,段海洋要送她,汾子說,段同學把這么多漂亮姑娘晾著多不好。
段海洋從來不會說客套話:哈哈哈,還是我老同學最懂我了,有空找我玩哈!
汾子一個人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她故意繞了遠路。她很不解,段海洋像丟了靈魂似的變了一個人,她還是不敢相信那個被煙霧繚繞的少年是他牽掛著的人兒。
后來汾子去段海洋班里找他,他都有些不耐煩,說,別再理他了,汾子搖搖頭,說,周六,周六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吧,我知道新開的一家店特別好!
周六,汾子去找段海洋,這才得知,他輟學了。汾子像被人當頭一棒,她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才能幫到他,她四處打電話給之前的同學,大家都不了解他究竟去了哪里。她孤零零的走著,顧不得路人的眼光搖搖擺擺地晃來晃去。汾子有種預感,這次,她仿佛真的要失去他了呢,他消失不見了。
汾子覺得,像段海洋那樣一個臉上永遠掛著陽光天使的人,一定是遇到了難處,不然他怎么會不辭而別,他曾經是那么好的一個人。
再見到段海洋,是兩個月后。
汾子作為值日生,最后離開學校,大廳拐角的時候,見一個挺拔的身軀正走來,有些熟悉,西裝革履的樣子,雙手插在褲兜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段海洋!汾子放慢了腳步。
怎么?不認識啦?
你……你……
我我我!我來辦退學手續。你個傻瓜,是不是被哥的帥氣驚呆了,哈哈哈……
海洋,快走啦。
忽然,一個女孩喊他,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汾子,我先去了,一定要再聯系啊!
她還來不及說一句話。
說好的,再聯系,卻再也沒有聯系。
后來,汾子再也沒有見過段海洋,聽人家說,他學了空乘,前途一片大好,汾子默默高興;又后來,聽人家說,他自己創業,敗的一塌糊涂,汾子默默難過。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聽別人說,再后來,“聽說”都沒有了,段海洋這三個字,徹底地消失在了汾子的世界里。偶爾想起他,汾子抬頭望向被大雨洗刷過的天空,心想:他在哪?在干些什么?會不會也突然想起我?
汾子認為,這長達五年的暗戀一點也不偉大。在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如她一般的女孩子,相同的是她們心里都住著一個放也放不下的人;不同的是,汾子已經決定放下了。
汾子想,用一個秘密的告白來結束這個只有她一個人的故事,還自己一個安慰,給故事一個結局。騰訊QQ新推出的“悄悄話”功能,純粹就是給像汾子這樣懦弱的人量身打造的!
2014年春節,闔家歡樂。汾子跟著爸媽走街串巷的到處送祝福,鄰居家剛上四年級的小妹妹竟然收到了同班男生的情書。汾子剛放進嘴里的糖果被硬生生地嗆了出來,心想,現在的小孩都早熟的過分啊。又覺得自己不如兒童來的勇敢,于是掏出手機,打開QQ,她決定以悄悄話的形式告白,接著說再見。
The girl liked you when she was young, finally decided not to miss you, I wish you happiness.
了解段海洋英文不好,汾子還是故意發了英文難為他,結果剛按了發送鍵,她
就后悔了,她更沒想到段海洋會把截圖發到班里群里!
呦呦呦……段海洋,你小子厲害了啊。
嘖嘖嘖……
這哪家的姑娘啊,哈哈哈……
群里瞬間炸了窩。
汾子急的團團轉,其實只要大家稍微一回憶就會猜到是她。還好有閨蜜相助,幾秒內發了幾十張表情包刷了屏。段海洋說,我大概知道是誰了。汾子苦笑,又逼迫閨蜜發了幾張丑照,大家紛紛取笑閨蜜,你一言我一句把段海洋的消息淹沒了。
汾子松了口氣,想了想自己是真他媽慫。索性更慫一些,刪了段海洋的QQ。
不明不白的感情,藕斷絲連起來也莫名其妙。
2015年,這是汾子認識段海洋的第七個年頭。從十四歲到二十一歲,從中學時代到大學歲月,雖然再也沒有找個一個他,一個可以在天秤座最糾結的時候替她做選擇的人,一個奮不顧身幫助她的人,但是汾子慶幸,好在他來過,或許在不遠的明天,后天,大后天他就會出現了。緣份這東西,誰又能掌控呢。
浮生若夢,尚且緣淺。
沒有一場自導自演的暗戀,沒有一次撕心裂肺的了斷,怎么能走好這一生呢!
《洛麗塔》里有句經典名言說:“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你越想隱瞞,越欲蓋彌彰。
同年九月,汾子去了異鄉求學,沒有段海洋的日子,也就這樣過。有的時候,她坐在圖書館的玻璃窗前默默冥想,會不會有一天,在某駕飛機上,她又遇到空乘人員段海洋,然后老友般寒暄說,吆喝,好巧哦!想到最后無非是抱著這些回憶心如刀絞,那種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出聲息的哭泣,她不去擦拭,任由淚水鋪滿臉頰,好像在等一個人,一張紙,一句話,說,別哭,我在呢!
? ? 可是,你在哪呢?
這次真的要再見了,我的段同學。
或許,這樣的結局,汾子開始接受了。只是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姑娘,麻煩你善待我的青春……
2016年四月末,乍暖還寒。汾子站在北海邊,這個以浪漫著稱的城市加上大海的陪伴更加令人神往。一陣陣清香吹來,熱帶的海風靜靜地拂過汾子的面龐,她緊緊裹了裹衣服,再美好的海邊還是冷的。波浪輕輕拍打著海岸,海洋啊海洋,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想起了他?段海洋啊,我的青春我的夢,春風十里雖不如你,奈何我既不能溺水三千也不能為你。
段同學,承蒙你出現,叫我歡喜好多年,這世間多的如你一般的少年,可十六歲那年的我偏偏喜歡你,也只喜歡過你。
夢醒了,汾子哭的滿臉淚花,室友問她怎么了,汾子說:“做夢下了一盤棋,結果輸的特別慘!”大家哈哈大笑,說汾子傻,汾子也跟著笑。
是啊,這盤關于青春的棋,汾子輸的一敗涂地。
心若一直向著慘淡的過去,又如何揚鞭催馬去天涯呢,所以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時候了。再見了,那些不可多得的過去,再見了我的段同學,再見了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