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草不綱目
我本華國非著名倒霉女演員,在去片場路上遭遇車禍,一朝穿越成了大溟的皇太子。
我爹是皇帝,我娘是皇后。
我家有皇位要繼承。
可唯一的問題是,歷代太子都是男的,而我是女的。
關于我的性別,只有我那皇后老娘知道,皇帝老爹不知道。
有點要命。
1
我穿越的原主叫宣景。
宣景出生前,已過不惑之年的皇帝已接連得了七個女兒,就盼能有個兒子繼承大統。
宣景可謂“應時而生”。
因為他的出生,皇帝龍顏大悅,大赦天下。
只宮中宴席便足足擺了七七四十九日,舉國歡慶。
宣景出生即太子。
原本四品嬪位的娘親也母憑子貴,榮登后位,從此盛寵不衰。
皇后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做不了皇后。
她瞞過了所有人,讓原本該為公主的宣景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直到前幾日宣景在二十歲的生辰宴上遇刺。
準確來說,是遇刺身亡。
然后再醒來時,宣景成了我。
或者說,是我成了宣景。
2
我的傷是刀傷,在胸口位置。
刀上是淬了毒的,致命。
成了宣景后,我又連著高燒三天,三天里,迷迷糊糊的腦中全是宣景的過往。
過往的二十年,宣景因為自己的身份,活得擰巴。
因為擰巴,所以荒唐又叛逆,什么都有,卻偏偏沒有自己。
宣景并不開心。
可我開心了。
太子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有錢、有權、有地位。
而且,爹疼娘愛,上有七個姐姐寵,下有四個妹妹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幾世修來的好吧!
額......當然,可能會有點要命。
但,who care?
生活嘛,來了就先享受嘛。
至于做不了自己?
要命都不怕了,還怕自己?
不就是女扮男裝,來個反串嘛。
演戲,我可是專業的!
3
想及這平白潑天的富貴,還在昏迷中的我樂不可支,不覺笑出了聲,然后......笑醒了。
一睜眼,便對上一雙好看的雙眸,剪水秋瞳,不覺讓人驚艷。
美人,十足的美人!
即使未施粉黛,烏發只輕輕挽起,未著半個珠釵也難擋美人的出塵氣質。
美人似趴在我面上看我,眉頭微皺,眼底藏著一絲不解。
應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醒來,帶著微微的尷尬,美人將臉從我面上移開,端正坐好。
我眨了眨眼,收回還在咧著的嘴,這才看清美人身著紅裝。
不對,不是一般的紅裝,是......喜服?
入目皆是紅,明艷華麗至極的紅!
是婚房。
「太子醒了?可是昏迷之中做了什么美夢?」客氣之中帶著些許疏離。
等等,這聲音......似是有些低沉啊。
低沉的不似女子。
我瞪大了眼看向美人,一時間竟是雌雄莫辨。
「我與殿下已于七日前完婚。
「殿下遇刺,命懸一線,我特尊圣意提前與殿下成親,為殿下沖喜。
「看來這喜是沖對了?!?/p>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美人有些冰冷地解釋。
「殿下既醒了,那......」美人隨手便將大紅的嫁衣脫下扔在一邊,好像多穿一秒都是對不起自己。
這下我看清了美人的身材,是男子。
似是有風掃過,我感覺胸前有些許涼意。
不自覺地攏了攏松垮掛在身上的里衣,男女有別我還是知道的。
美人冷笑,「殿下的傷一直是我照顧的?!?/p>
言外之意,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已看過。
4
「良辰。」
「嗯?」我些許錯愕,但轉瞬又明白了過來。
良辰,是他新的身份。
我遇刺昏迷前,京中忽然盛傳,丞相有一個因體弱多病寄養在山中道觀的女兒名叫良辰,前不久剛被丞相接回府中,指為太子妃。
與此同時,丞相還死了一個幼子良懷,是狩獵途中意外墜馬跌落懸崖而亡。
毫無疑問,這都是對外的說辭,而真實情況是,丞相并無女兒,良懷也并沒有死。
不僅沒死,此刻還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成了我的太子妃。
這是宣景生前與皇后二十年的抗衡得來的。
只要生下皇孫,便可放宣景自由。
在此過程中,良辰既可以協助宣景掩人耳目,又可以暗中護其周全,兩全其美。
但,丞相是我舅舅,面前的太子妃是我表哥誒,即便長得再好看,近親孩子也是不可能生的呀。開玩笑嘛這不是。
我這么想著也這么說了。
「可當初是你非纏著姨母要我的。」良辰的語氣清冷譏誚。
我愕然。
是了。
宣景不滿一出生便被安排的人生,所以除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外,仗著有個皇帝爹撐腰,處處不愿如皇后的意,做盡荒唐之事,放浪形骸。
良辰便是其一。
良辰不愿與我多言,甩一甩衣袖,兀自離開。
好吧,美人表哥不喜歡我。
挺好嘿嘿。
5
第二日皇后老娘便來看我了,帶著深深的后怕與無可奈何的妥協。
皆因這次意外是當日宣景與皇后置氣誘發。
除了良辰這個正妃外,宣景還有兩個側妃,三個侍妾。
刺客便是三個侍妾之一。
「貴為太子,須得品行端方,舉止有度,哪像你處處胡鬧,恣意妄為......」
宣景那日剛從宮里得了皇后的訓出來,正是氣盛。
轉頭便見一嬌弱女子一身素縞跪在路邊,身前立了個「賣身葬父」的牌子。
得,「處處胡鬧,恣意妄為」,那就應了這個頭銜。
宣景當即大手一揮,著人買下那女子,帶回太子府當了侍妾。
皇后又被氣了個半死。宣景舒服了。
可哪曾想那女子賣身葬父的「父」,竟是死于太子的奴仆之手。
那奴仆仗著太子名號在外招搖,作威作福,失手將那女子病重的父親推到在地,一命嗚呼。
這筆賬便被記在了太子頭上,最終一命換一命送走了太子。
6
「罷了罷了,只要你平安,只要你不再與我置氣,從此愛怎樣便怎樣,母后再不要求你什么了。」
皇后娘屏退左右,獨坐我床前垂淚。
「真的?」
我立時來了精神。
「那我不當太子了。」
眼看皇后老娘登時變了臉色,我立馬識趣地改口,
「我開、開玩笑呢。
「換一個,我換一個。
「那......把太子妃給退了?」
「景兒!」
真的動怒了。
呵,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母后息怒,兒臣開玩笑呢,真的是開玩笑。
「母后放心,經此一事,兒臣已經想開了,從此以后,絕不再胡作非為,一定好好聽母后的話。
「母后您就別生氣了?!?/p>
哄人嘛,誰不會?
我抱上皇后娘的胳膊,軟軟撒嬌。
皇后娘果然一愣,許久才緩緩嘆出一口氣,憐惜地摸上我的頭發,
「景兒,要時刻記得,你是男子,是我大溟的太子。」
「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說話間,我已坐直身體,語調也刻意放低。
(PS:論優秀演員的自我修養)。
7
良辰非必要不會出現,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所以并不多想見到我。
我理解他。
在這場演給世人的大戲中,皇后是導演,丞相是編劇,我是身不由己但可自由發揮的主演,甚至哪天不開心,直接罷演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則是被強拉硬拽配合我的配角,毫無選擇權。
所以,我從不苛責他。
畢竟,他絲毫不影響我享受這難得的「天上有、地下無」的驕奢生活。
太子之位真是個好東西。
闔府上下三百二十八個人全都是伺候我的,他們所有人都恭著我、敬著我,想著法兒的得我歡心。
靜側妃為我揉捏按摩,淑側妃將西域進貢的馬奶葡萄仔細剝好送入我口中。
侍妾花嫣身姿曼妙、翩然舞動,招娣一曲《鳳求凰》更是余音裊裊、暢然入心。
日日如此這般。
于是,我膨脹了。
太子嘛,演著演著我就信以為真了,姿態還是要好好拿捏的。
「太子妃呢?」我語有不悅。
所有人都上趕著千方百計討我好,唯有他,只在我換藥時出現。
而今,我傷已好,他便直接銷聲匿跡。
他就是這般奉旨潛在我身旁掩人耳目、護我周全的?
「奴、奴才不知。」下人顫顫巍巍。
良辰向來清冷疏離,對任何人都不假以顏色,更不受任何規矩約束,下人怕他比怕我更甚。
「哼!」
靜側妃見我生氣,忙攀上我脖子,柔聲安撫,
「殿下何必為那人生氣?不過一庵里出來的姑子,寡淡無趣得狠。
「殿下有我們姐妹陪著還不夠嗎?
「不如......晚上由臣妾來服侍殿下。」靜側妃對著我耳朵呵氣如蘭,雙手附上我纏有束胸的胸膛,隱有探究之勢。
我慌忙起身,將她帶出去老遠。
不顧她面上故作的嗔怒,我沉聲道,
「那個、召、召太子妃,晚上侍寢?!?/p>
「殿下——」哀怨聲此起彼伏。
「下去!」
擺手強讓人送走那些美人,才驚覺頭上已嚇出一層薄汗。
美人恩難消,做人果然不能太宣景。
8
在良辰之前,宣景有個皇后安排的貼身侍女,自幼便陪在宣景身邊。
侍女名叫阿荷,武功高強。
她的一切都是為宣景而生,那身武藝也是為宣景而學。
宣景的妻妾,有陛下賞的,有貴妃送的,也有自己胡鬧買的。
但終歸一個也是碰不得的。
于是,阿荷變成了那個抵擋所有姹紫嫣紅的借口。
夜夜獨得太子恩寵,卻只愿以一個侍女的身份陪在太子身側。
說,這般才能永遠陪著太子。
阿荷第一次見我,便知我不是宣景。
她原是要隨宣景而去的,被我攔下。
「宣景一生都想要品嘗到自由的味道,她沒能嘗到的,你何妨替她嘗嘗?」
阿荷終是沒死,帶著宣景生前的向往離開了太子府。
她之所以能走,一個重要原因是良辰來了。
她能做到的,良辰都可以做到,她不能做到的,良辰也可以做到。
比如,現在......
屏退所有的仆從,寢殿里只剩下我和良辰。
他正跨步走向我的床榻。
我站在床上全身戒備,死死盯住他與白日截然不同的那張臉。
雖然依然完美無瑕,但卻多了棱角,平添了男子的英氣和魅力。
面對其他人,他易容、假音、偽身形。
但面對我,完全沒必要。
「你干嘛?」即便他不是我表哥,我也不可能接受和一個完全沒感情的男子干不該干的事兒,即便美色當前。
演員這工作,可不包含獻身。
「干我該干的事?!共槐幌玻焕洳粺帷?/p>
符合他高冷美人的人設,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樣了。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可我沒證據,只強裝鎮定指了指對面的小塌,
「我睡床,你睡那兒。沒我的允許,你不許靠近。」
那原是阿荷的地方。
9
他置若罔聞,走到床邊坐下。
我直接跳開,又拿腳踢他,「你、大膽!」
他睨我一眼,眉頭微皺,周身溫度下降。
我有些害怕了,我知道,他武功高強,我打不過。
「太子殿下也會怕?放心,我不打女人?!?/p>
我:......
為了不丟太子的面兒,我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跳下床掐腰站在他面前,盡量讓自己保持威嚴。
「我沒有害怕。
「我說的你聽見沒?
「我、是、不、可、能、跟、你、生、孩、子、的!」
他終于抬頭看我,眼含譏誚。
「所以,你是在玩我?」
我回過味來。
是了,當初說好的,只要誕下皇孫,那皇孫出生之日便是良辰脫身之時。
介時,一句「太子妃難產」,良辰便可金蟬脫殼,重獲自由。
而我,稍晚些時日而已。
「因與太子妃伉儷情深,自太子妃去世后太子便積郁難消,抑郁成疾?!?/p>
終也逃不過個撒手人寰的結局。
皇后得了個真皇孫,我和良辰重得自由,皆大歡喜。
所以,生孩子這件事,對我和良辰而言,都是越早越好。
但,問題是,我已不是以前的宣景。
心里的坎兒,我不可能邁過去。
我和良辰不歡而散。
10
翌日,府里的女眷聞風而動,前仆后繼向我涌來。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原本只需良辰出現,拿出個善妒嚴苛的正妻樣就可輕松解決,可他偏從頭到尾都未曾出現過。
我知道良辰無辜,這事兒也怨不上他,可我就是生氣,暗自罵他。
打發走一波又一波的鶯鶯燕燕,終是疲于應對。
正是頭疼,一雙柔弱無骨的纖手便從身后撫上我太陽穴,緩緩揉按。
是花嫣,宣景從花滿樓帶回的花魁,我認得她身上的馨香。
花嫣手法極好,也不吵我,只讓我靠在她懷中小憩,很快我便放松下來。
再睜眼時,我的頭疼已好了大半。
接著便是一股臭味撲鼻而來,我頓時精神抖擻。
臭豆腐!
花嫣命人放下食盒,里面是一碟臭豆腐和一瓶桂花釀。
是我之前很偶然提起過的,沒想到花嫣竟記下了。
「殿下嘗嘗?!?/p>
花嫣嫣然一笑,體貼、嬌媚、人畜無害得無法拒絕。
我只記得臭豆腐很臭,桂花釀很香,然后便渾身燥熱難耐,撲向了花嫣。
再恢復意識時,良辰正運功幫我催吐。
我吐得稀里嘩啦,幾乎虛脫地癱在良辰懷里。
良辰面上的嫌棄之色豪不掩飾。
看見自己衣衫有些不整,我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那酒......」
我吞下后面的話,恨恨看向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花嫣。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老和尚的話一點沒錯!
我堂堂一個現代人竟被一個古人給耍了,還是個弱女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這就叫人......」
話還未說完便被良辰打斷。
「急什么?你不想把這出戲看完?」
良辰終于跟我說話了。
可言辭中的鄙夷味依然滿滿。
我忍。
畢竟是我蠢。
畢竟是良辰救的我。
「那——」
「繼續你們未完的事?!?/p>
「???這——」
許是藥勁還未完全散去吧,我臉頰又有些發燙。
「那她——」
「她被我打暈了,放心,不會醒,你盡管做?!?/p>
怎么哪里怪怪的?
我想裝不懂良辰的意思,可良辰沒給我表演的機會。
他背過身去。
我一件一件脫下花嫣的衣服。
嘖嘖嘖,不愧為花魁,冰肌玉骨,吹彈可破。
我思索片刻,雖有些不忍,可還是尋了幾個地方下手。
「嗯~」
花嫣吃痛,嚶嚀出聲。
我怕花嫣被痛醒,急忙住手,回頭去尋良辰。
可哪里還有良辰的半分蹤影。
罷了罷了,已掐紅了好幾處了,該是夠了。
11
一個月后,御醫來報,花嫣有喜。
我懵了。良辰笑了。
我氣急,當個太子還能被綠?!
欺人太甚!
「查!」我拍案。
「一定要查出給我戴綠帽的是哪個烏龜王八!」
「世子宣論。」良辰輕飄飄一句,早已洞悉一切的模樣。
宣論?祁皇叔的嫡長子?我至親的堂兄?
陰謀還是真愛?
我充分發揮了自己傻白甜的特質,想當然地認為是真愛。
難不成宣景納花嫣之前,花嫣就已經與宣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
宣景橫刀奪愛?
「嗤——」良辰毫不掩飾他的白眼,「蠢?!?/p>
我:......
不是真愛,便就是陰謀了。
這是想直接送個皇孫給皇帝老爹啊~
我樂了。
真是剛打了個盹兒就有人給遞了個枕頭。
我不愿干的事情,有人送上門來了不是。
直接給了個兒子。好事?。?/p>
「想都別想?!沽汲剿坪蹩偰懿碌轿蚁胧裁矗富M樓背后真正的老板是祁王。」
我吃驚。
原來世人眼中四處游歷的閑散王爺,并不真的閑散。
皇家,果然不是簡單的存在。
所以,花嫣是一早就被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要么上位,要么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好讓背后之人有朝一日能伺機而動。
那行,我便成全他們。
12
即將為人父,我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著人請京都的世家公子來太子府暢飲。
其中自然少不了世子宣論。
我一臉醉意攬著宣論的肩膀,與他碰杯,
「堂兄,干!
「堂兄,再來!
「堂兄,斟滿!」
我醉極了,攬著宣論嚎啕大哭,「堂兄,我皇家子嗣單薄,到了我們這一代,只余你我兄弟互相扶持,如今,弟弟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
「堂兄,嘔——」
說話不及,我便吐了宣論滿身。
眾人頓時亂做一團,有扶我的,有幫宣論擦拭衣服的。
我搖晃著站起身,大手一揮,扯著嗓子吩咐,「來人,帶堂兄去后院,找一身我的衣服給堂兄換上。
「堂兄,你隨便挑,我的衣服便是你的衣服!」
「殿下......」宣論亦被我灌了不少,虛晃著腳步站起身想要推托,已被我著人簇擁著帶了下去。
吐過之后,我已清醒不少,便招呼著眾人去園中聽風賞花醒酒。
正是熱鬧間,老九、老十、老十一、老十二四位公主相攜出現在眾人面前。
「太子哥哥,」
九公主與我年齡最是相仿,也最是親厚刁蠻。
「聽說前幾日母后送了太子妃嫂嫂一只新得來的波斯貓,那波斯貓通體雪白,一絲雜色都沒有,而且那貓的眼睛像綠寶石般剔透,我們都好奇死了,你快帶我們去瞧瞧?!?/p>
老九攬著我的胳膊撒嬌,其他幾位妹妹也嚷嚷不斷。
「是啊,太子哥哥,我們尋了一圈都不見太子妃嫂嫂,你親帶我們去瞧瞧嘛~」
眾人一聽這話,也瞬時來了興致。
綠寶石眼睛的波斯貓,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我拗不過,只得領著眾人向后院走去。
13
一行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向后院走去。
忽然眼前一白物竄過。
「波斯貓!」
老九驚叫一聲,「快快快,抓住它!」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爭相向前追去。
那貓兀地在一處房門前停下,似是在尋著氣味找什么。我們也噤聲慢下來,生怕驚擾了它。
「喵~」地叫了一聲,那貓便順著門縫鉆了進去。
我們躡手躡腳也跟了上去。
正欲推門,里面傳來陣陣嬌喘。
「世子,世子~
「輕點,嫣兒肚里還有我們的孩子呢~」
......
眾人聞聲色變,都驚在原地再不敢上前一步,只齊刷刷向我看來。
我站在原地,清晰地感覺到有一抹強光從頭頂照了下來,綠色的。
終于,在眾人的期許中,我大發雷霆,當場拿下二人。
一個太子侍妾,一個太子堂兄、祁王世子。
皇家顏面丟盡,皇帝老爹也因差點被魚目混珠得了個假皇孫而龍庭震怒。
徹查之下,花滿樓隨之暴之于眾。
于是這一切就不單單是綠了太子這么簡單。
世子宣論以花滿樓為據點,收集朝中各官員信息,并以此相挾,拉攏各方勢力,圖謀不軌,并妄圖以子禍亂東宮,污我皇室血脈,其罪當誅。
但皇帝顧念親情,感祁王愛子心切,為其求情。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最終以貶為庶民,發配邊疆為結局。
整件事情,終日寓情于大溟萬里河川的祁王毫不知情。
14
原本以為只是一場鬧劇,我也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他們曾經給我下的藥再還給他們,然后與良辰和皇后娘打了個默契的配合而已,可這鬧劇出乎我意料地大。
良辰,有點實力。
雖然宣論沒死,花嫣也在流放途中被我偷偷安排在一偏遠處安胎生子。
但其中牽涉到的人和事,又何止我明面上看到的這些。
我不愿深想,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當做沒發生。
我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桌上的紅燭,神情懨懨。
「這次的事情......死人了吧?
「多少?」
我還是開了口。
良辰坐我對面,沒有回答。
「所以,你時常不出現在眾人面前,是因為你經常不在太子府,一直在暗中調查。
一定查了很久吧?!?/p>
「良辰,你一定很委屈吧。
堂堂七尺男兒,有理想、有抱負、有才華,卻被我拘在這太子府的后院,不見天日?!?/p>
良辰似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眼底閃過異樣。
「我知道,你想盡快擺脫現狀,做回自己,我又何嘗不想?
但,良辰,你是我表哥,親表哥,我們倆屬于近親,近親之間是不能生孩子的?!?/p>
良辰似懂非懂,但我知道他聽進去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理解,明明當初是我看上了你,硬把你拉進這場局里的,現在又說不可以,但,就.....你就當是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
你明明是在天上自由翱翔的雄鷹,我非把你拽下來圈在后院里當下蛋公雞,下不下來還不能走,我真的很抱——」
我滿眼都是誠懇,然后看見良辰的眼角「突」地一跳。
「歉——」
「誒?你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么,帶著這玩意兒竟還有微表情?」
我被勾起滿心的好奇,湊到他面上去看,然后端著他那張雌雄莫辨的美人兒臉翻來覆去地看,想要找到易容訣竅。
我承認,自己是有點變臉技術的。上一刻還在唏噓,下一刻便忽地轉換到了另一種情緒。
「有時間你教我易容吧?!?/p>
他將我的手拿下,起身離開,并不接我的話。
我好似看見他耳尖有些泛紅。
「不早了,休息吧?!?/p>
他熟練地抱起被褥,在我床側的地上鋪好,兀自躺了上去。
「小氣~」
我嘟囔著也起身就寢。
15
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抱著個豬蹄啃得香甜。
早上睡眼惺忪,才發現不知何時滾到了良辰的地鋪上。
幸好,良辰已沒了身影,不然......不太好解釋。
想起昨晚睡著前,迷迷糊糊聽良辰提到,近日不讓我外出,好好在太子府待著。
我乖乖聽話,知道他這么說必是有原因。
一連待了大半月,這日忽得有小斯秘密來報,說花嫣腹痛難忍,有小產跡象,尋常郎中無可奈何。
那小斯是我安排在花嫣小院的人,我連忙讓他偷偷找來京中名醫,隨我去花嫣小院救人。
走之前,我悄悄隨身帶了個小包裹。
還沒到花嫣小院,我和老大夫便遇上了劫殺。
我知道那些人的目標是我,便與老大夫分開逃跑。
身邊保護我的侍衛傷得傷,死得死。
我最終還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懸崖很高,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橫豎都是死,我選擇豎著死。
縱身一躍,我閉眼跳了下去。
16
阿荷救了我。
當初阿荷離開太子府,便四處游歷,但期間一直與我有書信往來。
直到前些時日祁王世子事件爆發,我開始有了想法,并逐漸有了計劃。
世子事件落幕,我知道祁王不可能真的沒有參與,也知道他可能才是潛藏在背后野心最大的那個人。
所以,無論是為了皇位,還是為了他那被我揪出的兒子,他一定會對我下手。
良辰讓我不要隨意出府的時候,我便知道機會來了。
我與阿荷什么都不必特意謀劃,只需靜靜等待即可。
阿荷也只需在關鍵時刻救下我,這樣,才不露痕跡,太子才死得順理成章。
懸崖底下是阿荷布下的零碎尸骨,還有我當日穿的錦服。
錦服被野獸撕咬的粉碎,草叢里還有我隨身佩戴的玉玨。
一切布置停當,我與阿荷硬生生在一隱秘的山洞里挺了半個月才出來。
半個月,懸崖附近早就被派來尋我的人搜了好幾遍了。
他們不可能會再折返。
于是,我們終于在附近的一處農家小院住了下來。
小院是阿荷之前住過的居所,在半山腰,既能遠離喧鬧,又可隨時下山打探消息。
我終于換上女裝,做回了自己。
至于皇后老娘,對不起,我生就是個任性的演員,劇本既然偏離了軌道,我選擇罷演。
17
太子遇害,牽涉國體,所以找尋我的人一直暗中進行,并不敢張揚。
直到數月之后,皇城終于傳來太子遇害的消息。
我知道,皇后老娘和皇帝老爹終于死了心。
一同死去的還有倆人,一是祁王,一是太子妃。
祁王的罪名是謀害太子,意圖謀反,祁王府上下盡數陪葬,祁王黨羽也全部落網。
而太子妃,則因與太子伉儷情深,自請陪葬。
這樣的結果我并不意外,只是我原以為太子妃會日漸消隕的。
不用想也知道,這數月以來,皇城必然動蕩不安,既要搜集逆臣賊子的證據,又要不甘心地四處暗下找尋我的下落。
良辰......想必一定又要各處籌謀,忙得分身乏術吧。
現在好了,我解脫了,他也解脫了。
「阿姐,我們可以離開了?!?/p>
我跟阿荷約定的,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便一起吃遍大溟美食,踏遍大溟萬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