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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莫里是這個城市新生的隱居者,他在糾結,越來越全球化,現代化的中國,呆在什么樣的地方才算隱居?
? ? ? 莫里舉著鉛筆,搖晃著翹起的雙腿,趴在鋪滿房間的大地圖上,圈圈畫畫。
? ? 他去旅過游,像北上廣深那樣的大都會,鐵定不是隱居地點的參考范圍,哪怕六環以外的北京,那也是個喧囂的“大賣場”。
? ? 他厭倦了籠罩城市的灰霾,厭倦了噗噗直喘氣的排氣管,厭倦了在食物鏈底端為生活奔波的那股子傻勁,所以選擇了隱居。
? ? 像古代詩人一樣,詩情畫意的小資一番。最終,在畫圈畫叉,折騰了好大一番,之后,莫里搬到了江南的一座小鎮。
? ? 他思考了很久,覺得云南、新疆、西藏這類,雖風景優美,但少數民族眾多,民風不甚了解,又太過邊遠,與其去個吃不慣又睡不好的邊陲小鎮,不如到江南水鄉會一會翠翠之類的可人兒也是不錯的。
? ? ? 莫里在這個古色古香的鎮子里租了個高頂的小房間,搬來的第一天,莫里就迫不及待地買了一大堆竹子裝飾在墻邊,還用鵝卵石,細沙和上水泥堆砌出一個小水池,在瓷磚地面上蓄起了水來養魚。大有一副竹林七賢,曲水流觴的做派。每天清晨,莫里一推開窗,就看到小鎮中央那窄窄的小河從窗前流過,街道兩旁是衣著樸實的小販,擺著地攤或經營小鋪。
? ? ? 莫里斜臥在自制的小水池邊,舉著用筷子繞上魚線做成的迷你釣魚竿,歪歪斜斜的吊著池子里的小金魚。那種一兩塊錢好幾條的小魚,可憐兮兮地看著這個慵懶的、冒著呼呼傻氣的人類拿著用縫衣針做成的直鉤釣魚。
? ? ? 當然了,它們是魚,又怎么知道莫里這是在學姜太公釣魚的把戲?
? ? ? 他一邊垂釣著,一邊哼著小曲兒,心里冒出的卻是,對著顧客吃閉門羹時的謾罵,越想莫里就越生氣,狠狠甩了甩頭,把池子里的小魚想象成顧客的樣子,啐了口口水,還吐著舌頭對著魚兒做鬼臉,直到看到水里自己丑陋的樣子才悻悻作罷。
? ? ? 莫里看著窗前嘰嘰喳喳的鳥兒,不知為何,突然羨慕起它們的自由,它們才是擁有快樂的吧,遇到不愿面對的事,張開翅膀飛走就好了,翱翔在天空中,看祖國的萬里河山,看瀑布,看高山,看森林,看江河。一切都是渺小的,心胸卻變得寬廣。
? ? 想著想著,莫里漸漸睡去,做了一只鳥兒的夢。匆匆醒來,莫里就立馬收集起樹枝、麻繩,給自己做了個鳥籠,吊在屋頂下,還在里面鋪上柔軟的天鵝絨靠墊和抓絨毛毯。
? ? ? 莫里躺在搖晃的鳥籠里,想象著自己是只在金籠子里的金絲雀,他歌唱、他展翅,可惜并沒有主人給他喝彩,也沒人給他投食。
? ? ? 陶淵明真的就甘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嗎?還是也不過如姜太公釣魚一般,在用詩歌做釣竿吸引當權者的注意?
? ? ? 他回憶起自己跑業務時,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不怕死的在各色車輛中穿梭,只為爭取一分一秒的時間。雖然坐車更快,可他沒錢,而時間就是金錢,他在用自行車追著人家的寶馬省錢!
? ? ? 那些日子,他在市中心穿行,解放路,中山路,shopping mall,LED廣告牌,摩天輪等在燈火里美輪美奐,如神女謫仙,不語自華。電動巴士的外表,被廣告鋪墊得花花綠綠,減肥茶、飲料、KFC,吃的,穿的,用的,全被巴士掛在身上,舉重若輕。
? ? ? 街道中央古舊的八角亭,在樹木的掩映中立于高處,這也許是留存不多的舊時地標建筑。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是歌舞升平的現代都市,來來去去的人,只管奔了燈火與繁華去,沒有一個肯停下來,在油漆斑駁的八角亭前踟躕半刻。
? ? 莫里在昨晚終于走下他的小屋,來到小鎮唯一的小河邊,登上連接河岸兩旁的石橋,不寬的石階上,七凹八陷的,是被數百年來人牛車馬踏出的痕跡,是對數百年來風雨肆虐的見證。
? ? 石階的接縫處生了厚厚的青苔,有小草開始冒尖發芽。莫里站在橋中央的至高處,看沿河兩岸的白墻黛瓦,彩色的花燈隨風搖曳;看遠處的高樓燈火通明,激光射線閃爍變幻。
? ? ? 橋上來了一對戀人,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你儂我儂,莫里默默的避開了他們,讓出了位置,將一座空空的石橋留給這對情侶。他想這座橋見證了多少對這樣的戀人,
? ? ? 新人到舊人 ,橋不會離開,離開的總是橋上走過的茫茫眾人。莫里覺得,當他在看橋上的風景時,不知又有哪個窗口站著的人兒,會把他也當作今夜對月苦酌的風景呢?
? ? ? 第二天,莫里收拾了行囊就搬出了小鎮,走出鎮門,立馬就回到了喧囂的城市,車水馬龍。他想,如果內心平靜,在鬧市也是隱居;如果內心喧鬧,在哪都避不開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