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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愛在失憶的日子（81）一聲嘆息
菜已上齊，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杰哥和旁邊的服務員開著玩笑，一副百無禁忌的樣子。其他人個個都面色凝重，噤若寒蟬。
顧羽低著頭，眉頭和心頭都有打不開的結。杰哥幫她燙洗過碗筷，讓她快點趁熱吃，可顧羽捉著筷子，卻只顧著發呆。婷婷也悶不作聲，擺弄著她的手機。
櫻子和鄧明城就像兩個霜打的茄子，坐著一動不動。
“快吃，快吃，全都把筷子拿起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天塌不下來，明天我去幫你們談判?！苯芨绨褗A在手指間的半截紅塔山丟進煙灰缸里。他端起杯子，倒了一些茶水，澆在那冒著輕煙的煙頭上。
鄧明城依舊低著頭，不動聲色。顧羽，櫻子，婷婷，三個人把目光齊刷刷聚在了杰哥臉上。他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突然戳中了三個女人的心。瞬間，杰哥的頭頂好像冒著佛光，他已變成了三個女人摩拜的活菩薩。
杰哥心情大好，看見小舅子，他仿佛又重整了江山，以為前妻又回到了身邊。明明桌上的菜還都沒有被動過幾筷子，他又喊服務員加菜?，F在，他不差錢，一高興就想給酒店做點貢獻。
杰哥望著鄧明城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笑著跟他套起了近乎。為了活躍一下桌上死氣沉沉的氣氛，杰哥插科打渾，和大家開起了玩笑?？墒菂s沒有一個人笑，個個人心里都有個過不去的梗。
“阿城，好久沒和你坐一起吃過飯了，要不要和哥喝幾杯？”
鄧明城還猶疑著沒來得及答復。顧羽瞅著杰哥的臉，小聲勸戒他：“一會兒還要開車呢，喝什么酒呀?！?/p>
“哈哈哈，聽你的，安全第一。喝茶，喝茶?！苯芨缤櫽饻厝岬男⊙凵?，即刻笑著改了口。
鄧明城一看杰哥居然這么順從地聽著顧羽的話，更是來氣。她鼓著腮幫子，怒了一眼顧羽。對著旁邊等著招呼人的服務員喊道：“來一打藍帶啤酒，要凍的?！?/p>
“你有病呀，一會兒喝高了怎么回去呀。你不要命我還想活呢。”櫻子尖著嗓子發著哆。
“你死一邊去，我干什么要你管。”鄧明城掃視了一眼望向他的六只眼晴，自卑感指使他說出了一句很沒有水平的話。
櫻子頓覺顏面掃地，慍怒道：“你他媽的，長威風了。你個王八蛋，死皮賴臉纏著我，害得我惹了這么大的亂子。現在還叫我去死，我就是做鬼也要拖住你。”
櫻子和鄧明城兩個人用粗言穢語對罵著。他倆誰也不肯讓誰，盡管噴出最傷人的話語，互損著對方。大家都面面相覷，也沒人勸架，撕長了耳朵，靜下來觀看他倆現場秀罵技。
櫻子氣得渾身顫抖著，眼圈紅紅的。鄧明城當眾揭她的短，一點面子也不留給她。櫻子抬高了嗓音，想從氣勢上壓過鄧明城。她還扇了鄧明城一個耳光，鄧明城也不示弱，立即還了她一巴掌。
櫻子掄起包包摔在鄧明城臉上，扭著水蛇腰迅速向門外走去。想必她會在路上哭得很傷心，可是已沒有人在乎她的淚水。櫻子已經受到了懲罰，也沒有人再愿意評價她的對錯，全都沉默著。
鄧明城像一只豎著毛的斗雞，贏了，也輸了。他灰溜溜地，沒和大家道別，便落寞地離開了現場。
看著櫻子落到如此境地，顧羽本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嘆了口氣，痛苦地望著杰哥。杰哥卻聳了聳肩，朝顧羽微微一笑，端起茶壺，給顧羽和婷婷的杯里加了些茶水。
“好戲看完了，我們繼續吃我們的。別看他們鬧得兇，我敢保證這兩個死克郎，過不了幾天又會摟在一起?！苯芨缃o顧羽碗里舀著田雞粥。
“良人難遇呀?！鳖櫽鹱匝宰哉Z。
“說什么呢，跟這些愣頭青比起來，遇見我，算你運氣好了。”杰哥笑得泰若自然。
“你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真面目還沒有暴露而已?！鳖櫽鸬椭^，小口吃著粥。
“放心吧，我已經過了發育期了，正在努力進化成一個標準好男人?！苯芨缱晕医獬爸?。
“行了，行了。你成熟，但并不穩重。你博愛，但很濫情。我把這個座右銘送給你?！鳖櫽疠p笑著，挖苦著杰哥。
“你嘴下留點情好不好，我就差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了，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苯芨甾D了一下桌上的轉盤，把一盤椒鹽水蛇轉到顧羽眼前。
“是福是禍，誰知道呢。你明天去談判的時候，語氣委婉點，別把那家人惹毛了。我現在只想快點解決了這件事?！鳖櫽饖A了塊炸得又黃又脆的水蛇，放在碗里。
“這個還要你教，我出來混得時候，你還在讀小學呢?！苯芨绲靡庥稚駳獾靥糁济?，感嘆著他年少時期的威風時光。
“杰哥，你今年多大歲數了？”沉默以久的婷婷終于憋出一句話來。
“你猜。單看外表，我是不是很滄桑啊?！苯芨缑蔚酶筛蓛魞舻南掳停面?，又望望顧羽。
“你應該還沒到“不惑”之年吧。男人一過三十歲，就變化不大了?？膳艘贿^二十八歲，就老得很快?！辨面煤苷J真地說著，像是在向杰哥匯報她的年齡。
“你看我現在像個多少歲的人？”杰哥把目光對著顧羽。
“我猜不到，也不想知道。我覺得一個男人的年齡和他的心智關系不是很大。有的人年紀輕輕，卻沉穩練達，而有的人到老了，心智卻還停留在少年?！鳖櫽鸷徒芨绮蛔匀坏貙ν?/p>
“哈哈哈，這是想夸我年輕呢？還是想諷刺我已經老了呢？其實我就是心智又成熟，人又年輕的那種。”杰哥從皮夾里掏出他的身份證給顧羽看。
杰哥今年三十五歲，從外貌上看，他還是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些。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階段，他常常自欺欺人地告訴那些欣賞他的異性，說他只有二十七歲。
那些或許精明，或許單純的女孩，便被杰哥迷得神魂顛倒，根本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除了他的前妻，他還是第一次主動拿出身份證給異性過目。現在，他就差把自己的存款數目告訴顧羽了。
“你不是說你已經出來經混了二十年，這么說你從十五歲就出來闖蕩了?！鳖櫽鹫ＶL長的睫毛，探測杰哥的身世。
“沒錯，我初中一畢業，就帶一幫人出來混。晃蕩了一年，又被我爸抓回去讀書。讀了三年高中，被開除四次，我轉過五個學校，最后還沒參加過高考就又逃學了?！苯芨缃蚪蛴形兜鼗貞浿那嗌倌陼r代。
已是凌晨兩點，他們三個人相繼放下了筷子。杰哥興致來了，還想繼續和顧羽聊聊他的風花雪月。顧羽卻已哈欠連天，她看了看時間，說她累了，想回去休息。
杰哥開車送顧羽和婷婷到了住處。他回過頭，意味深長地望著顧羽，想和她來個午夜心靈溝通。顧羽卻歪著腦袋，緊挨著婷婷靠在后座上。她正睏地睜不開眼。車已到站，顧羽沒有抬眼看杰哥，只用微弱而低沉的聲音和他說了聲“再見，”便搖搖晃晃地下了車。
杰哥目送著顧羽，望著她疲憊的倩影逐漸遠去，踉踉蹌蹌地消失在轉角的樓梯口，他才駕車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顧羽主動和死者家屬打電話溝通。肖太太的老公已回來，他倒是個明白人，很愿意接受談判。他主動交待了地址，讓顧羽過來。
顧羽趕緊給杰哥打個了電話，讓他過來接她。杰哥說他先去接個人，一小時后再過來。顧羽不知道杰哥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卻還要應酬別的事情。但心急也沒辦法，她只好耐著性子等他。
顧羽又給櫻子也打了個電話，讓她收拾一下準備出發。櫻子卻又糯糯地說她不舒服，可能去不了。顧羽知道她又想?；ㄕ辛耍阄Ｑ月柭牭剑骸澳愕降兹ゲ蝗ィ蝗ゾ偷戎ㄔ簜饔嵔o你了。”
櫻子一聽“法院”二字，頓時花容失色。她趕緊轉了話鋒，讓顧羽多等她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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