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一點點蹲了下去。
“是我害了她……”
我繼續向他走去。離白卻忽然跳出來,橫亙在我與云逸之間。
“你要把這些年的修為毀于一旦嗎?”離白用凌厲的眼神告誡我。
我輕聲笑了笑,轉身回到座椅中。是啊,他不配。
“將軍要供什么燈,供多久?”
“我要供兩盞長明燈,長長久久的,是我對不住他們……”
“兩盞,他們?!”我的指甲,幾乎要嵌到座椅中去。
“我聽說,若蘭離開的那天,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
哈哈,原來他什么都知道!這么多年,我在心里一直替他開脫,我一直告誡自己,或許有這樣一種可能,他也被蒙在鼓里,抑或是,他是受了某種脅迫。卻沒想到,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要供長明燈,到城外的圓融寺去便是,何必來我這里?”
“婉兒她,若是知曉此事,怕是會鬧得天翻地覆……”
婉兒,原來南詔公主叫婉兒啊。
我嘆了口氣,“斯人已逝,將軍何須掛懷?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為何如今又舊事重提?”
“燁兒近日夜里總是被噩夢纏身,我怕,我怕是舊人作祟,心下不安,所以……”
“哦……”我手心里的最后一絲暖意也逐漸冷卻下去,“那你便隨離白去后殿吧!”
05
“怎么會這樣?”云逸驚恐地看著眼前那盞怎么也點不亮的長明燈,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離白淡淡地說,“長明燈無法點亮,許是將軍所念之人還在世上。”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
嗬,竟是親眼看到的嗎?我站在屏風后,方才泛白的嘴唇,此刻已是暗紫色。
離白繼續說,“許是心中有怨,故而元神未全然散盡。”
“那如何能破?”云逸有些驚慌失措。
離白幽幽地望向他,“將軍想如何破?”
云逸低下頭去,半晌方道,“自然是希望她早日離去。”
離白嘆口氣,“既如此,將軍且隨我來。”
暗室之中,我看到離白將一個紙包遞給了云逸,“將軍只需將此藥在月圓時分給小公子用溫水送服下去,驚厥便可解除。”
隨后,離白又給了他兩張符紙,囑咐云逸在前屋后院分別張貼,如此便可保邪祟不侵。“待到三個月后,先夫人元神自會散盡。”
云逸拿出重金,再三拜謝,轉身準備離去。
離白卻忽然開口喚住了他,“如果她仍在世上,將軍可想與她見上一面?”
云逸沉默了半響,搖了搖頭。
06
“若是你不肯取她性命,你們云氏一族,將沒有一個活口!”
“陛下,微臣已答應您與若蘭和離。何況她的父兄已經入獄,她已經沒有任何倚仗。微臣懇請陛下留若蘭一命吧,陛下!”御書房中,白衫男子的額頭已經磕破,隱隱滲出血珠。
“云卿,除惡務盡,后患必除,這是這些年來我們一貫的做事風格。你既答應與朕攜手鏟除朝中異己,今日便不該有這些婦人之仁。”
“陛下,即使她父兄有錯,可若蘭是無辜的啊!”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事不必再議。倘若你無法親自下手,朕另外派人去就是。另外,你且記住,今時今日我們雖欲與南詔交好,他們也愿意給我們提供兵力支持,但未必代表他們永無謀逆之心。未來有一日,待到合適的時機,朕想,云卿應當知道怎么做。”
“是,臣遵旨。”白衫男子眼中的溫情和悲傷一點點褪去,不多時便恢復了狠戾冷靜的面容。
后來,輔國大將軍愛子因病不治身亡,南詔公主因悲痛過度也隨之離去。
再后來,南詔君率眾歸降。輔國大將軍云逸被破例封為異姓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青城山,再也尋不到靈貓仙子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