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一隊玄衣衛(wèi)士從林道中疾馳而過,身后暗紫披風隨風獵獵,只是個個都是風塵撲面,看起來有些疲憊。
出了林道,前方茶幡飛揚,一座茶棚立在道旁。在茶棚外停下馬,領(lǐng)頭的一馬當先走了進去。
“上茶!”
“來嘞,幾位客官請慢坐。”
涼棚里一老嫗提著水壺慢慢的走了出來,續(xù)上水之后便不去管了。
“頭兒,我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到下個鎮(zhèn)子就歇歇吧,咱這幾日日夜兼程的,兄弟們都有些吃不消了。”一玄衣衛(wèi)道。
領(lǐng)頭的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轉(zhuǎn)過頭問老嫗道:“老人家,前面可有落腳的地方嗎?”
老嫗頓了一下,偏偏頭到道:“離這最近的就是前面的觀音廟,要不然到永陽鎮(zhèn)還得十里路呢。”
“看來只有去觀音廟過夜了。”那玄衣衛(wèi)道。
領(lǐng)頭的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看了眼逐漸灰暗的天色,見兄弟們都歇好了,扔下幾個銅板,揚聲道:“走!”
觀音廟。
三堆篝火噼里啪啦的響起,破舊的廟里橫七豎八的躺著疲憊的玄衣衛(wèi),門口兩個來回巡視著,屋內(nèi)領(lǐng)頭的卻沒有歇下,盤膝打坐暗提精神。
呼呼……
當領(lǐng)頭的半睡半醒之時,觀音廟里突然飄來一陣陰風,半是刺激的猛然驚醒,大喝道:“戒備!”
剛一出口,就發(fā)現(xiàn)一把鋼刀正架在脖子上,是刀刃的冰冷將他驚醒,暗中一提內(nèi)力卻重如鉛汞更讓他心里一沉。
“敢問朋友是哪條道上的?”
“寧玄在哪?”一道陰柔的女聲傳來,他才注意到眼前的黑衣人竟是個女人,再一看睡到跟個死豬一樣的玄衣衛(wèi)們,他立馬便想到了那座涼棚,敵人是等著他來呢,不,應該是沖這群寧玄來的!
心中有些慶幸道:“寧司使和兩位小旗先行一步,按時間算來現(xiàn)在應該快到南江,具體的我等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只有到了下一城發(fā)去信鴿才能知道。”
見黑衣人并未回答,他揣揣不安道:“雖然沒辦法現(xiàn)在知道他們的行蹤,但是只要到了下個地方,我們的眼線就會傳回消息來。”
“上月廿三,寧玄在哪?”
“這……”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道:“當時寧司使應該是在圍剿野人島。”
“野人島……”黑衣人嘀咕道。
他見狀,急忙道:“是啊,據(jù)后來的傳報說,寧司使率領(lǐng)南江水師剿滅野人島……”
“聒噪!”
“我……”
領(lǐng)頭的恐懼的睜大著眼睛,他感覺到了身體仿佛墜入深淵,繼而他仿佛聽見一陣沙沙沙的聲音……
觀音廟里,仿佛從地底涌出了無數(shù)的細小蟲豺,瞬間爬上了玄衣衛(wèi)熟睡的身體,不過片刻便化作一具具白骨,連絲毫血跡也無。
“野人島?”
黑衣人走出觀音廟,明亮的月光照下,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龐,忽然一條條黑線從脖頸發(fā)起,如白紙染墨一般霎時爬上她的半個臉龐,還好似活物般的蠕動片刻,化作了一張令人作嘔的面具。
她便是陰山老母派出來查探陰山五毒死因的鬼靈,那蟲豺般的物什卻是陰蝕蟲。
不歸客棧外林中。
寧玄與李飛,段凱二人牽馬緩行,尋著當日寧玄的逃遁之路逆行而上,尋找著可能找到的蛛絲馬跡。
三人走了不過半晌,眼尖的李飛便指著不遠處道:“大人,你看。”
寧玄走上前仔細端詳起那處矮樹,瞧那樹雖然還勃發(fā)生機,但枝葉上白氣密布,猶如掌紋。
“是鬼千手的毒氣。”
寧玄站起身又朝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卻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仿佛有人故意將這留給他看到一樣,但寧玄覺得事情絕不會這么簡單。
“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果然,在三人擴大尋找范圍之后便看到了一處遍地狼藉的戰(zhàn)場,幾具破碎不堪的碎骨。
寧玄環(huán)視一圈,“不用看了,就是他們。”
李飛找了一圈,除了碎骨沒有兇手的絲毫跡象,驚詫道:“到底是誰?”
段凱走進碎骨仔細端詳了一陣,又拿起來看又看,輕聲道:“胸骨碎裂,疑似被重物或重力打碎,身體前仰,應該是在逃竄的時候從身后被一擊即中。那幾具碎尸皮膚發(fā)青,可能是中了極寒之毒,與這幾人同死在一個地方,應該不是后來移動的。殺人者與陰山五毒應該是有大仇,不然不會將他們的尸體喂了尸鴉。”
段凱執(zhí)掌皇緝司刑名,肚子里也是有些干貨的。
李飛若有所思道:“這么說來,幾個人竟有兩種死法?是兩個人?”
寧玄默默不語的查探四周,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石堆,隱隱有些猜測的一掌將石堆震開之后,便發(fā)現(xiàn)了有些石頭上竟寫著血字。
“南?北?”
寧玄好似抓住了什么,斷喝道:“我們走!”
“去哪?”
“求心寺!”
三人剛要出林,忽然寧玄拉住韁繩,揚聲道:“不知是哪位同道在此。藏頭露尾的,可不算高明啊。”
李飛二人這才察覺這林中安靜的有些詭異,手中按刀四望。
忽然,一陣沙沙沙的聲音,仿佛春蠶食葉一般,繼而又像是雪球般越滾越大,嗡嗡嗡的震耳欲聾。
呲吟!
座下馬匹不安的打著噴嚏,寧玄拔劍而出狼顧四周,喝道:“既然朋友不愿現(xiàn)身,那寧某先行告辭了!我們走!”
對著李飛二人一示意,三人剛要催動馬匹,卻發(fā)現(xiàn)馬兒身上好像覆蓋起來一陣黑色薄霧,寧玄心頭大驚,當機立斷道:“快,棄馬!”
三人頓時翻身下馬,再回過頭那黑霧頓時籠罩下午,沙沙沙的聲音響在眼前,寧玄好像都能看見一只只微若螞蟻的蟲豺在啃噬馬匹。
寧玄心下驚濤駭浪,這江湖上什么時候冒出這么一位恐怖的家伙?這等手段,有誰能制?
轉(zhuǎn)瞬間,寧玄眼前的馬匹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若不是地上還殘留著殘破的馬鞍,他們真是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詭異的氣氛彌漫在林間,寧玄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等情況,走也走不得,等也不是辦法。
當斷則斷,寧玄二人打了個手勢,三人頓時分散逃去,不過三丈的距離又匯合在一起,見林中毫無動靜,寧玄三人也不停下悶頭趕路。
直到三人逃出兩里地的時候這才停下。
差點跑斷氣的李飛憤懣道:“這什么意思?”
饒是寧玄也是一頭霧水,皺眉道:“各自檢查一下,別被人暗中動了手腳。”
各自檢查了一番卻又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帶著一頭霧水的三人只好步行去往附近的城鎮(zhèn)。
林里,半張臉罩甲的女子默默的看著寧玄三人遠去,身后那堆石坑里,血色的南北二字赫然入目。
“九星天宮陣?”
呢喃聲響起,鬼靈皺了皺眉,“蘇老兒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難道還有蘇家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