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與女」:關于愛和生命的故事

;一)

父親帶著小女孩騎著自行車穿過林間小路,騎上高坡,她輕快地騎著她的小車,漸漸超過了父親。他們路過路旁的大樹時,父親停了下來,將他的自行車靠在大樹邊。

小女孩不解地看著父親,父親蹲下來,抱了抱幼小的她,走下了路邊的坡。

坡下是一片海,簡陋的渡口邊拴著一艘孤獨的小船。

父親看看小船,又不舍地望了望懵懂地站在坡邊的女兒,猛地沖上去,在緊緊地抱了抱年幼的女兒后,他頭也不回地駕著小船,慢慢駛向遠方。

小女孩站在坡上,急切地來回跑動,眺望父親的離去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轉身扶起自己的小車,毅然離開了父親消失的地方。

二)

昏暗的傍晚,太陽漸漸落下。

小女孩長成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姑娘,她的自行車也變得稍大了一些。

她騎著她的自行車,走過父親帶著她騎過的高坡,失去父親庇護的她,漸漸有些吃力。

她來到父親離開的地方,下了車,靜靜地望了一會,又默默地騎著她的車,沿路返回。

父親離開時留下的自行車,依舊孤獨地倚靠在大樹上。

三)

悠揚輕快的俄羅斯手風琴聲漸漸變成了凌亂的鋼琴音符,女孩的世界也變成了晚秋。大風猛烈的搖晃著草木,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

大概是青春期吧,已經長成少女的女孩推著她的自行車,艱難地走上高坡——還是同樣的高坡,依舊纖弱的她卻前行得無比辛苦。

她來到父親消失的地方,這一次,她沒有下車,只是略微停留,而后在返程時,被大風加速刮離。

她已經漸漸懂事,開始明白有些事情到底意味著什么。

四)

后來,女孩更大了一些,那道高坡,變得不再如幼時般難以攀爬。

在沙沙的雨聲中,她再次騎著她的車來到與父親分別的地方。天空下著雨,地上積滿了水洼。

父親留下的自行車已經消失了,她下了車,靜靜地站著、看著。然后,又在沙沙的雨聲里,騎著她的車離開。

五)

女孩有了朋友,和朋友們一起時,她騎車的速度總是稍慢一些。她不再刻意地跑去父親離開的地方,但是,每當經過那里,她就會停下車眺望。朋友在前方對她招招手,在海浪的嘩啦聲中,她蹬起踏板,和朋友們一起繼續前進。

六)

后來,女孩有了男朋友,再也不需要自己辛苦地蹬車。

她坐在男友的車后座上,再次路過那個地方。

她沒有聲張,只是微微地探了探身體,又慢慢靠回了男友寬厚的背上。

微風吹起她的裙擺,男友載著她駛進了夜色里。

有了男友呵護的女孩,不再懼怕走夜路。

七)

女孩結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們一起來到了當初的渡口。

孩子年幼天真,并不明白那片汪洋的意義,在岸邊無憂地嬉戲著;丈夫坐在渡口邊,若有所思望著遠方。

已成為婦人的女孩,仍舊固執地站在當年望著父親遠去的地方。微風吹動她的頭發和天邊的云朵。

八)

后來,冬天來了。

路邊的樹枯萎得只剩枝椏,沿路都被白雪覆蓋,遠處傳來寒鴉的叫聲。

女孩穿著厚厚的大衣,再次來到那個地方。

這次的她,慢慢地下到渡口,原來覆蓋著一片洶涌的海水的地方,漸漸干涸,出現了陸地的輪廓;父親離開的地方,隱約有一條路。

九)

光陰荏苒,女孩已經垂垂老矣。

她老得再也騎不動車,只能一路推著她的自行車走向那個地方。

沿路有小孩騎著車飛奔著與她擦身而過,就像當年小小的她一樣。

她來到路旁,想把她的車停住,但是她一離開,車就倒了。她扶起車,再次想要停穩,然而她一離開,車就再次倒在路邊。

車第三次摔倒的時候,她放棄了。

她回頭看了看她的車,走下坡。

原來的海水已經徹底干涸,長出了齊腰的荒草。

她走向草叢深處,穿過重重荒草,發現已經擱淺的、載著她父親離開的那艘小船。

她蜷縮著身體窩進船舷里,安靜地睡著了。

十)

突然間,她似乎聽見了什么,蘇醒過來。

她看著遠處,慢慢爬起身,奔跑。

在奔跑中,她變得越來越年輕,步調也越來越輕盈,直到變成了父親的自行車第一次消失在她的生命中的那個年紀。

父親出現在她的面前,他靜靜地望著她,就像從未離去。


這是一部雖然只用8分鐘,卻細膩地描述完一個人的一生的短片。

在這部短片里,車輪如年輪,一圈圈碾過的,都是歲月。

父親離開的那個地方,永遠變成了女孩心靈的缺口。她在那里迷惘,埋怨,懷念,或者一個人舔傷,思考著生與死的事。

生命的旅途中,路人來來去去;朋友不能陪伴你永遠,伴侶也只能守護你一程。

更多的,是一個人對孤獨、對生命的思考,以及,在某些特定的時刻,特定的場景,對于那些已經離開,卻好似從未離開過的人的深切懷念。

謝謝你,爸爸。

這篇我沒有劇透太多,但愿我的解讀恰好直白到讓你明白導演在講述著什么,而不至于因看不懂那些含蓄的細節而粗粗齟齬;又足夠隱晦,這樣,你便還有親自感悟那些細膩情節的能力,你還可以被感動。

這部短片,大概只有經歷過生與死的人,才能真正地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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