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還天天念叨著,匆忙中,卻錯過了姑姑的周年祭日,她是一個多么好的人啊,執筆時,我兩眼含淚!
去年那個大雨滂沱的夜里,與死神搏斗了三年后,我的姑姑,終于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留戀人間的雙手,她的大孫子在日本留學,歸期已近,多少的期盼和不舍啊!
說起姑姑,她是我愛人的姑姑,因為只是一個村子里住著,讓她對我這個從小沒媽的孩子格外疼惜。幾十年來,對我們夫妻和孩子特別照顧,對我更是有著媽媽般的疼愛和牽掛。我是多么的有福氣,又是何等地感激姑姑對我的這一片苦心和深情。
對于一個從小沒娘或者身處逆境的人來說,也許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句貼心的話語,就能夠融化她心里的堅冰,就能讓她感激一輩子,姑姑是善良惠澤的人。
剛結婚那陣子,在濟南姑姑家小住過一段時間。姑姑姑父待人接物都特別熱情,飯桌上一個勁地勸著我多吃多喝。姑父是退役軍人,轉業后在街道辦事處擔任黨支部書記,是一個勤勉踏實的河南老哥。我特別喜歡他說話的腔調,抑揚中透著幽默。那次,姑父姑姑鼓勵我倆不要辜負自己的學業,趁年輕好好干一番事業。
姑姑在房管局工作,工作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對局里的工作從未有絲毫的懈怠,作為一個領導,對同志有著兄弟姊妹般的體貼和關懷,對相關的住戶,也是盡心盡力地撫慰和幫助,因此,他們夫妻都有很好的人緣。
我每次去姑姑那里,總會碰到好多的叔叔阿姨來姑姑家串門,送來老家的特產和許多好吃的瓜果。每次姑姑都舍不得讓我走,總是留我多住幾天,晚上姑姑總是和我睡在一張床上,晚上要聊到很晚。姑姑特別喜歡善良乖巧的我,我們娘倆似有說不完的貼心話。
很多時候,姑姑都會給我談起她小時候在我們老家的許多往事,談起她與她的父母親、我的爺爺奶奶生活中許多的點點滴滴。談起諸多兄弟姊妹中作為長姐的、我的早早過世的美麗賢惠的大姑和她的家事。姑姑從年輕時候就離開老家來到了省會濟南,我仔細聆聽感受著、一個遠離家鄉的游子對生養她的故鄉和親人的追思和懷念。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光景,姑父還在部隊上服役,姑姑一邊上班一邊自己帶著兩個兒子生活。那時候,農村人生活更困難,我公爹和村子里幾個拉小車的爺們,因為租不起房子,晚上就都睡在姑姑家的地板上。
那時候姑姑家的房子也就四五十平大小,于是姑姑家的沙發和地板上就擠滿了呼嚕聲此起彼伏的幾個老爺們。就這樣,姑父回來探家還埋怨姑姑不給一個睡在廚房的叔叔灌上燙壺,這一對熱心腸的夫妻喲!
姑姑是個愛美愛生活的人,每次我去了濟南,姑姑都會抽時間帶我到動植物園和各大景點游玩。濟南素來有:“一城山色半城湖,四面荷花三面柳”的美譽,更有那“戶戶明泉,家家垂柳”的實景,于是,大明湖、趵突泉、解放閣等各大景區前就留下了我和姑姑許多珍貴的照片和美好回憶。
每年的秋天,姑父姑姑都要帶孩子們回老家一趟,嘗嘗家里的棗子石榴和鮮玉米。爺爺奶奶一共生養了九個孩子,六男三女。大姑和大爺早早過世了,二大爺一家在濟南,三大爺死于解放前炮火紛飛的戰爭硝煙里,尸首全無。小姑也在濟南,五叔從小給了別人,一大家子就剩下我家和小叔叔家在農村生活居住。
每次聽到姑父姑姑來了,就有本家或者關系好的鄉鄰到家里來坐坐,包括那幾位原來在濟南拉小車住在姑姑家里的叔叔伯伯。大家一起敘敘舊,談笑風生,院子里不時爆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最高興的當屬孩子們,姑奶給他們帶來了好吃的點心水果還有新衣服,他們院里院外追打著、歡笑著。
姑姑的心思很細,每次回來,大人孩子都有禮物,本家院里及鄰居幾位上了點年紀的爺爺奶奶,每次都有她精心準備的禮品奉上。姑姑說永遠記著小時候長輩們對她的疼愛和好處,當時生活那么困難,哪怕是哪位爺爺奶奶曾給過一頓飽飯的恩情,她都沒齒不忘。姑姑深深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人生信條!
我的至親至愛的姑姑,你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你深愛著的這片土地,我們如何寄托我們的懷念和哀思呢!
姑姑臨走前一陣子,我和愛人及幾個兄弟姐妹一起去看她。實際上她從前年意識就一陣清醒一陣模糊的。我和她的最后幾面,她都能清醒地認出我并且叫出我的名字。來到姑姑的床前,看到她臉色煞白、非常虛弱的樣子。這次,她又清楚地認出了我并模糊地喊出了我的名字,這個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我眼里的淚,我攥著她的手,一任淚水恣意流淌。
我能為她老人家做的太少了,唯有牢記她的囑托,唯有在這個世上一直善良感恩,才是對她老人家最大的祭奠和回報!親愛的姑姑,我的不是母親勝似母親的親人,愿你天上有靈、地下有知,愿你永遠庇護在我們的左右。
謹以此文,寄托一個女兒的哀思,此刻,清風徐來,鳥聲清脆。我仿佛感覺姑姑就站在我的身后,親切地問這問那,她的音容笑貌真真切切。回過神來,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念,再想見到姑姑已然是不可能,一聲悲嘆,清風尚有信,怎堪遠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