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盛夏的天,總是黑的比較慢。于是白天的戰線就拉的格外的漫長。長日漫漫,于是陳老板資本主義剝削者的嘴臉就更加的顯得理所當然,肆無忌憚。
晚10點,茶水間里的幾個人交頭接耳,鬼鬼祟祟。只見印小天偷偷的貓腰過去,耳朵湊近,偷聽。
女人們總是比較警醒,警鈴還沒響起的時候就已經偃旗息鼓了。背后道人是非的嘴臉還是有些面目可憎。生平,印小天最恨的就是這種人。人前是人,背后成鬼。嘴巴尖酸刻薄,厲害的緊。也就陳思琪那種人膽小怕事,對這眾人忍讓三分,反而被人欺凌7分。他好打抱不平,所以也算這幾個人倒霉,撞到了槍口上面。死狀猙獰,顯而易見。
“在干什么呢,不好好上班,在這嘀嘀咕咕什么?”
“一個一個的跟個長舌婦似的,到處說人是非。也不怕閃著舌頭。”
見眾人躍躍欲試掀起的嘴角,急于反駁。印小天見勢不妙,出言威脅,“小心我叫我舅扣你們工資。”
“.....”
果然,官大一級壓死人。關系切身利益的事情,她們識趣沒有開口,槍打出頭鳥。此刻,誰也不愿意做那早死的鳥兒。全都緘默,閉口不言。就是這樣一群唯利是圖的人,仰高踩低,不知所謂。印小天嗤之以鼻,語態不善,態度更加不屑。
“瞪什么瞪。說的就是你。”印小天早就看其中的某人不順眼很久,于是借題發揮。正好出出這一口惡氣。
看某人微微發紅的眼睛,眼淚漣漣,看著也是解氣,恨不能叫受害者前來圍觀,出出心中的一口濁氣。想來這樣不好,有太過于落井下石的嫌疑,只好打消了這一個念頭。于是大手一揮,示意大家都散了吧。眾女一哄而散,逃的比兔子還快。哪里還有平日扭扭捏捏的嬌羞狀態。
“小樣,跟我斗,你還嫩著點。”
如此這般折騰,印小天心情大好,屁顛屁顛的跑去“受害者”那里邀功,唯恐落了步子,是非功過相抵,得一個吃力不討好的罪名。
(2)
那個受害者就是我——陳思琪。聽印小天那眉飛色舞的描述,手舞足蹈的樣子,惟妙惟肖的表演。陳思琪的臉也舒緩開來,連帶著嘴角的梨窩也若影若現。印小天一見呆了,“思琪,你真美。”說罷,不安分的手就趁勢而起,撫在了陳思琪的臉上。
曇花一現的笑容,就那么的垮了下來。衰敗在臉上的表情糾結成了一株頹廢的苦菊。陳思琪下意識的推開了他的手,紙巾蹭著面皮,一下一下的掃過那些也許并不存在的臟東西。于是,印小天的心就那樣毫無理由的沉淪下去。
“下班了,你走吧...”原來自己還是沒有能夠收服她的心,心下黯然。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思琪看他逃之夭夭的背影,心下也是不安。原來那個人給的傷,歷久彌新,那里新肉生長覆蓋舊傷,那個毒瘡,卻始終未能痊愈。被包裹的密不透風的傷口就這樣被暴露在光天白日之下,示于眾人。丑陋不堪的疤口,猙獰恐怖,甚是駭人。它就像是和魔鬼簽訂的那個契約,時不時的就出現繼續傷人。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能逃的過去。
印小天的一番真心實意,怕是被嚇回去了吧。
(3)
“早九晚六?哪里?不過是掛著羊頭賣著狗肉的障眼法。”做人事的玲子一語道破,“那不過是忽悠應屆畢業生入門賣命的把戲罷了。”
“拿著買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天知道我們有多晚下班。”
“可憐天下打工妹。”
“盤剝我們,一眾勞苦大眾的心血。”
“......”
印小天學著老板說話,“我們要戰斗在第一線,發揮最大的余熱,建設公司美好的明天。”語速緩慢,鏗鏘有力。
玲子嘖嘖開口,“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笑言印小天就是那只妄想稱王的二流猴子。
“你才是那只猴子,你們全家都是。”說罷,不服氣的扭頭看著陳思琪尋求安慰,不再理會玲子的故意叫板。
“天哥,不錯喲,是個做演講的好苗子。”陳思琪的贊美并不吝嗇。只在心底默默的想,不知道他舅知道了會怎么收拾他這個屁精。一想到他被老板揪著耳朵滿公司亂叫亂跑的蠢樣,就覺得好笑的很。心情明顯明媚起來。一掃昨日的陰霾。
于是惡作劇般的湊到印小天耳邊,小聲嘀咕,“你舅呀,他就是一個陳扒皮,他這是要榨干我們的最后一滴血,讓人沒有活路。”
難得的是,這么說他舅,印小天都沒有反駁。要知道的是,陳老板他可是印小天的膜拜偶像,大仙級別的那種,事業有成,家庭幸福,身份地位,他一個不缺,統統都有。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的話語似乎也是放肆了,他畢竟是是他的舅舅。維護是理所應當的。剛想開口道歉,只覺得印小天的耳朵發燙,熱熱的,有著不可思議的潮紅。心下斷言,“真是個害羞的大男孩。”
當然這話,她沒敢當眾說出口,好在印小天也是癡癡傻傻的,并不當真。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如今市場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她也害怕被好事的人聽了去,給她小鞋穿。這樣的事情防不勝防,還是少些口舌之災為好。茶水間的那些風波,她可不想再起波瀾。可不曾想好不容易才得來的飯碗被砸了個底翻天。
于是,就更加的羨慕,60、70年代能夠分工的父輩時代,好像工作都不用自己發愁似的,大學畢業了國家就包分配。分到哪里就是哪里,燕肥環廋,全靠運氣,不靠爹媽。
像我們現在這樣,找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還要低三下氣,忐忑不安,瞧人臉色的生活狀態,身為富家子弟的印小天哪里會懂。舊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社會風氣也終于一去不復返,裹挾著80年代尾巴的孩子被拋棄在歷史的洪荒里隨波逐流,沉沉浮浮,沒有定性。小四說,“我們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他的話總有那么剎那,擊中年少時候的我們那柔軟的不可思議的心情。帶著溫熱的情緒,沉浸在不可思議的柔軟里。
這些都是印小天所不能理解的世界。好在他總是沒心沒肺,被傷了也不吭聲,只會躲起來不讓人看見。這才像是90后孩子的特權,萬事不怕糟,只要自己開心就好。在他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女人,對待自己不愛的男人,總是會顯得格外殘忍。好在不聞不問。
陳思琪瞥一眼印小天,仿佛在說,“瞧著,你不就是這樣的人。”
“我可不是這樣的人。”印小天據理力爭,極力反駁,“好說好說,我也是一個有文化、有道德、有禮貌、有節操的四有青年。”
“被你那么一瞥,就覺得自己就跟個殘廢似的,是個走后門進來的關系戶。”
“NO,NO,NO。”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膚淺的人。”
“你不能忽視我的能力。”他停頓了一下開口,臭屁哄哄,“就算是關系戶,那也是個有才華的關系戶。”他終于擺正了自己的態度,承認了自己是一個有著某種特權的關系戶。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的發展,如果我們的人生中有那么一塊可以騰飛的跳板,那我們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呢?優越的資源,豐富的人脈,取之不竭的金錢,眾人的渴望不可求.....諸如此類,林林種種。人性面前,沒有人能夠不心動。反之,自己也不例外。
陳思琪無可奈何的笑了一笑,“我可什么都沒有說呀。你這么富有想像力,不做個編劇可惜了。”
“是嗎?你真的這樣覺得的?”看著陳思琪的表情,試圖尋找她玩笑的印記,見她認真的臉蛋閃著執著的光芒,這才放心下來,開始自我吹捧,“其實吧,我也覺得自己很適合做編劇的,我寫了好多劇情在我電腦里,要不今天去我家,我拿給你看看,你也拜讀拜讀一下。”
“臭流氓。”陳思琪chu他一口,踏步而去。
“我說錯什么了嗎?”印小天待在原地,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暗自嘆息一句,“女人心呀,海底針呢,太難捉摸了。”
單純的大男孩,難道不知道,“去你家,還是我家的隱含定義?”
榆木腦袋,不可雕琢。
(4)
在那個牽了手就是一生的年代,現如今......
真愛越來越難,人心也越來越難交互。
想起前些天玲子爆的那句粗口,“誰是誰老公,都他媽是臨時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言猶在耳。猶記得當時自己驚掉的下巴,膨化的瑪麗蘇玻璃心頓時碎成了一地的渣渣。嘎嘣嘎嘣脆響。可是現在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看一眼陳潔潔哭的梨花帶雨的臉,我見猶憐。暗自咒罵,“那個瞎眼的人,使明珠蒙塵,也太沒個眼力勁了。”于是依葫蘆畫瓢的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送給了陳潔潔。
于是,她成功的哭的更大聲了。真是敗給你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想著可能是自己沒有人事玲子的霸氣,說出來的話也就沒有原子彈爆發的超強殺力。看陳潔潔嚶嚶哭泣的臉,卻怎么都有一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嫌疑。
“呸呸,說誰是犬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陳思琪思極郁悶,懊惱的直想扇自己的大嘴巴。真是一萬個不會勸人。
“社會已經那么殘酷了,我們就不要相愛相殺了,抱團取暖不是很好嗎?”
“讓那些渣男都見鬼去吧。”
“......”
感情的世界里沒有太多的是是非非,不過是我愛你,你愛他,他愛她的籌碼。沒有那么多曲折悠轉的條條框框。愛就在一起,不愛那就放開。我們說過了太多大道理,卻依然說服不了自己。
愛與不愛,全憑狀態。
看著陳潔潔緊繃著的臉,皮膚干澀澀的,哪里還有平時嬌嬌弱弱的模樣。在她看來,下堂婦都是這樣的一種狀態。連陳潔潔這樣的嬌俏美人,也不例外。你情我愿的追逐中,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5)
成人的世界后,終歸是愛自己勝過愛他人。人總在經歷過以后才會懂得保護自己的重要性,使脆弱的心,免受其傷害。然后慢慢的,愛一個人就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怕受傷,怕被拒絕,怕被敷衍.....怕一切的一切,不定性的東西。如此,少年時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氣就如同那些年為某人寫過的日記一樣,污漬了頁面,攤開來一片模糊不清的字跡,終究是遺失了自己。錯失了那些年美好的愛情。
愛一個人,愛到卑微。低到塵埃里,開出花來。也原來,鮮艷的花兒存活的養分是人的羞怯、悲哀的情緒。記得年少的時候喜歡上一個人,我明示、暗示,他就是不表態,既不拒絕也不應承,享受追逐能帶給他的樂趣。我那個時候就暗暗發誓,“小子呀,你可千萬別落在姑奶奶我的手里,等我踏破萬水千山,手到擒來你的時候,看我怎么慢慢收拾你。”于是,每次都能被自己笑醒。不知道這樣的陳思琪,算不算是意淫。
可是后來的那個人,她再也沒有機會反擊,因為太過愛人,恨不能掏心掏肺,讓他滿意。哪里還會記得當初的豪言壯語,想要折磨他的意氣風聲。
是呀,要不然怎么會有人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呢。”落了下風的人,終歸是比較吃虧。可是,誰讓他是你最愛的人呢。你只好自認倒霉。
我們沒有辦法對自己愛的人殘忍,就只有對自己殘忍。
可是,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呀,陳思琪。
處在食物鏈最底端的那個人,就是印小天,那個某人立在食物鏈的上風向俯瞰眾生,我們終究是那么渺小的人。躲不過命運無情捉弄的手。
(后記: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的那樣愛我。
像我這樣為愛癡狂。到底你會怎么想。
你,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