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這個夏天就快過去,小石臺上有一案放置了兩日的太陽菊,凋散的葉瓣就鋪在案幾上,夜色沉沉,月光斜映,也不知是花搖下了影子,還是影子搖落了花……

? 又是一個凌晨,同居的室友已經睡下了,最近不知怎的,夜里總也睡不著,前幾天還不知怎么打發那些個失眠的黑夜,今夜卻突突的翻起舊日的照片來,這個失眠夜,終于有地安放。我有個相冊,取名“時光機”,生活總是讓我們不斷記起,又在匆忙中麻木的忘記,這個相冊幫我把這些零零散散的記憶都串在一起。

翻到近日一張你的照片,那天去送你了,比起相見,離別更沉重更珍惜,心中有彼此的人心里還有不舍和傷感。我珍視這份感覺,它不是每個彼此都有。鐵柵欄隔斷了接觸,卻擋不住眼神和心底的牽掛,窗外有很多人,下午兩點,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刻,除卻我,有老人小孩在那兒張望,里面候車室坐著的是外出務工的親人,可能是他的爸爸,她的兒子,或者,我的愛人。列車停靠,候車室熙攘的人群一股腦涌進去了,有的人還在窗前做臨行前的叮囑,話也許已經說了千萬遍,大抵都是那樣了,但在這一刻,便不一樣了吧。

? 農歷的八月又到了,在家鄉,月兒是長掛遠山,在這座廣袤的小鎮,月夜,是平岡農場最美的一角,它寄著鄉思,寄著憧憬……摩托的轟鳴馳過田野,或許那是我坐在車子的后座,仰頭便是滿天繁星,與這中秋的滿月為伍,也忘了此刻吧,惦念的人都在遠方,彼此都在為相聚做著努力,當然,是更好的相聚。

再往前翻,有很多和朋友外出游玩的照片,在草原,在海邊,在形形色色的餐廳,在燈火闌珊的街道,在差旅時去過的小鎮……獨獨往前翻了很久,才找到前年夏天和爸媽一起時的照片,那時候還是暑假,心中并無多大憂愁,對這個世界還無所畏懼,以為爸媽在身邊,自己便是“天”了,這樣的暑假過得當然恣意了,但那時的自己全不知父母的艱辛,更不知自己也正在一步步邁入獨立的生活。理解,有時候不是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么容易,想象,更是狹隘的。

這一年一年的中秋月,也在今日換了景罷。在這個沿靠海邊的小鎮,因緣際會尋到了一份工作,那意味著我將在這里度過一段不短的時光,漫長,彷徨,學習,孤獨,成長。沒有家人,這些我都將自己經歷一遍,不再是校園生活了,不再有和你惺惺相惜的摯友,自己總覺惋惜。有時候踱步廊間,會看到一些揮汗淋漓打球的工友,我也會驚嘆于他們對生活的熱情,一天的勞累忙碌并沒有讓他們輕易放棄自己的喜好追求,竟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從未融入這樣的生活,我未踏足球場,圖書館無心留連,食堂的飯菜也覺得甚難入口……如此種種,只因在一個陌生的遠方,都歸為心底的不愿了。

? 又想起三毛的一句話來: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這個海港小鎮,于有的人來說,是家,于外出務工的朋友來說,是為了家? 。我一邊慨嘆于工友的不易,一邊又想起遠方的父母來,無論何時,他們總記著我的身邊事,大到前程上的操心安排,小到生活上的噓寒問暖,我整日覺得忙碌,無暇顧及父母,幸有一佳節,給了父母一記溫暖。工作雖不簡單只是為了生活,但我卻佩服起那些中年遲暮的叔伯來,他們像極了父母,黝黑粗糙的肩臂,扛起的是一個家的責任,滿眼褶子的眼眸裝的是家庭的希望。只身在外,和著滿天星斗,眼里是中秋月,心中卻是故鄉明。

? 秋之于時,后夏先冬,光輝皎潔,古今但賞中秋月,更待人間清氣節,此分清氣,應予良人尋思,更予游子追夢,明月升海上,此時共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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