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個金果子和銀果子，哪個是你掉河里的？”

河神左手右手各持一個，晃得岸邊的小狐貍眼花繚亂。

她不過是心情煩悶，便隨手撿了個野果扔到河里發泄而已，怎么就從浪花里邊跑出個人來了。

而且……還是個特別好看的人。

河神剛出水，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一只傻愣愣的狐貍坐在岸邊，瞪著他一聲不吭，眼中還金星閃耀。

父神常言，世間最狡猾貪婪的動物便是非其莫屬。莫不是被這飛來橫財的喜運沖昏了頭？

“這……這些都不是我的果子。”小狐貍磕磕巴巴道，“我掉落河中的，就是最普通的野果。”

河神大吃一驚，卻也遵循規定，從河里撈出野果后，連同金銀兩果一同贈予給她。

小狐貍愣愣地接過。

他……他為什么突然送東西給我唉。

他是不是也喜歡我呀？

小狐貍將珍貴的定情之物抱在胸口，臉頰的白毛都要被染紅了。

02.

河神最近有點煩，自從他新官上任以來，銀庫已連續數月呈現赤字狀態。

由于上任河神在政事上有所疏怠，民心流失，使得這片土地的香火供奉格外匱乏。

但雪上加霜的是，最近總有個小狐貍過來搗亂。

一開始是她掉了個野果，出于對她誠實品質的褒獎，便贈送了她其他兩物。

河神的金殿便少了兩塊瓦片。

可往后卻越是變本加厲，那個狡猾的家伙今天往河里扔個蘿卜，明天又扔個白菜，后天又不知扔個什么玩意兒，更要命的是，每次問起來，卻都說自己掉的是最普通的東西。

果真是世上最狡猾的動物，竟然還懂得鉆舊制的空子放長線釣大魚，先前也真是小覷了她！

如今金殿的屋頂已被拆了個面目全非，每當夜晚安寢時，月光從頭頂流瀉而入，不偏不倚地落在河神的天靈蓋上。

小狐貍后來見到河神時，感覺他眼下的暗沉愈發明顯了。

最近他好像不太精神呀，是失眠了嗎？

不過他對我還是那么好，送我好多好多東西……

怎么辦，每天都好想見到他呀。

祖母說女孩子家要矜持，不可過早以心相許，可他都連續數月送我禮物了，是時候該給這位追求者一點點小小的回應了。

她有些犯愁了，該送什么會比較好呢？若是能緩解他的失眠癥，那是再好不過了。

小狐貍查閱狐族《百草集》，翻到最珍貴的藥材靈芝，她眼前一亮。

據說這個可是千年難得的奇藥，可以包治百病，還可以滋補身體，應該能讓他精神恢復起來吧。

小狐貍滿山遍野地尋了三天三夜，最后終于找到了，不巧的是，靈芝卻是生在瀑布邊的枯木上。

她咬咬牙，便爬上懸崖峭壁，其間因瀑布湍急，摔跤數次，跌倒數次，落地數次，渾身遍體鱗傷，卻最終還是用磨破的爪子，將靈芝緊緊抱在懷里。

接著她便歡天喜地地去河邊見她的心上人，行至中途，卻見河邊已有一少女，正啼哭不已，于是小狐貍便遠遠藏身于樹林中，只見河神從水中冒出，也不知同少女說了什么，便從水中撈出的金銀發釵遞給她，少女破涕為笑，便又開心離去。

這一幕卻如同驚雷一般，將小狐貍的情意綿綿劈個粉身碎骨。

他為什么也送東西給別的女孩子了？

難道他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送我的嗎？！

困惑連同先前所遭受的苦難，立刻轉化為無可遏制的憤怒，操控著小狐貍的軀體，一下子沖到河神面前。

“你……你這個混蛋！”小狐貍哭得口齒不清，“你為什么要送東西給那個姑娘！”

正當河神計算著，要用多少金殿的瓦片才能彌補金銀發釵的開支時，眼前便闖入了一只義憤填膺的狐貍。

問題是，他一點也搞不懂對方是在生氣什么，再加上對方前言不搭后語，河神對于這番控訴，便更加糊涂了。

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定情信物又是什么鬼？

不過聯系起這家伙先前的惡行，還真是不想搭理她，盡管此刻她哭泣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一抽一抽，連光滑的毛兒也被打濕了。怎么身上還那么多傷？定是偷哪戶人家的雞不成，反被揍了一頓吧，難怪哭兮兮地跑到我這兒來。

看上去一點也不可憐。河神努力地說服自己。

“我會嘉獎每一位誠實的人，并為他們排憂解難。”河神冷聲道，“但是對于你這樣貪婪狡猾的妖，我還是奉勸一句，投機取巧并不是長久之計，神明不會永遠庇佑你。”

“你以后不要再來了。”

小狐貍懷里的靈芝落在了地上。

03.

河神將靈芝放進儲物箱里，詢問身邊的蝦兵蟹將。

“近日來，那只狐貍可有再將什么物品落入河中？”

“沒有呀殿下，您不是之前斥責過她了嘛，那家伙怎么還敢來嘛。”

“噢。”

自那日后，河神拾起小狐貍掉落的靈芝，抬頭卻已不見對方的蹤影。于是他便不得不先暫時收好，以免路過的妖祟，將其占為己有。

這貪心的妖孽，怎么將如此貴重的東西隨意丟置，也不記得來尋回去呢。

河神整日便持著它思來想去，不知要不要主動去尋找失主。

蝦兵蟹將們更是瞠目結舌。

“你說殿下為何整日對只蘑菇發呆呢？”

“該不會是傻了吧。”

一條小鯉魚正從旁側經過，湊上前一瞧，鄙夷道“這可不是蘑菇，這分明是靈芝呀。”

“胡說，哪里來的小民，竟敢在本將面前胡言亂語。”蟹將軍感到大失臉面。

“我可沒胡說，前幾日我從瀑布那邊順流而下，剛好看到有只狐貍在樹樁上摘這東西呢。”

狐貍？捕捉到敏感詞匯，河神在不遠處立刻豎起了耳朵。

“那你倒是說說，是如何辨得這是靈芝。”

“那只狐貍說的！”

“滿嘴胡言，來人吶……”

“等等。”河神對小鯉魚道，“帶我去那兒瀑布邊。”

他從河底逆流而上，可最終也不得不借助神力。這趟路才走得不至于過分狼狽。

河神突然聯想起小狐貍那日的傷，好像四周沾了些黏濕的泥土和野草。

游上瀑布頂端，剛好遇到岸邊的田螺姑娘，便將來意細細道來。

“你是說那只狐貍，我見過噢。”

“你可知她摘那靈芝是有何意？”

“她說心上人最近失眠，想拿靈芝緩解病癥。”

河神下意識摸了摸眼睛下的黑眼圈，“她心上人是誰？”

“這我就不知了，只聽她說那人對她極好，隔三差五便送些金銀玩物作定情信物，所以她也想著用藥中之王，來回應對方的情意啦！”

河神暗自思付，像是不確定什么似的，向著身后的蝦兵蟹將詢問道。

“這幾日你們都對那狐貍有所印象吧。”

“是，殿下。”

“你們說，她每天都往河邊跑，還總是扔東西將我召喚，是因為什么呢？”

“是她貪婪！”蝦兵怒甩胡須。

“是她狡詐！”蟹將揮舞巨鉗。

這是不會錯的了，河神心安理得，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差錯。

卻只聽眼前的田螺姑娘嗤笑一聲。

“果真，你們這住河底的，都是些不解風情的直男癌！”

“此話怎講？”河神不解。

“若有一個女孩子家，整日跑到你面前晃悠，你說這是為何？”

河神絞盡腦汁，他曾在觀音大士底下當差，為其搜集民間祈愿，憑借著為數不多的經驗，小聲道，“也許是想求子。”

田螺姑娘：“……”

“罷了罷了，諒你這直男癌想破腦子也想不出。”田螺姑娘無奈道。

“那是因為她喜歡你呀！”

河神聽聞，瞬間化身石柱，默不作聲地緩緩沉入水中。

“唉我咋感覺這水溫變得特別燙啊！”回程的路上，蟹將軍戳了戳身旁的蝦兵。感覺整個蟹都要被蒸熟了。

“是呀是呀。”蝦兵暈乎乎地應和道。

而某個罪魁禍首，正漫無邊際地在河里漂蕩，周邊的水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泡沸騰，途經的魚兒像是見了瘟神般瘋狂逃離。

“哇啊啊啊，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您這臉怎么通紅，莫不是生病發燒了？！”

“閉嘴。”河神轉身，氣急敗壞道，“都怪你倆不解風情的直男癌。”

“？”蝦兵蟹將。

04.

“嘿咻！”

小狐貍搭好最后一塊金塊后，叉腰觀賞著自己的作品。

眼前是一座用金銀鑄成的神像，赫然顯現出河神的模樣。

那是她用河神贈予的“定情信物”熔鑄而成的，在被他呵斥一頓后，她才徹底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原來一切是她誤會了，而對方竟認為自己是為了貪圖錢財！實在是太羞辱狐了！

決不能再恬不知恥地去找他，狐族一向講究臉面，那個渣男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自己，小狐貍內心已徹底決定與他一刀兩斷了。

為了償還他的財物，小狐貍便在人煙繁盛處為其建了一座神廟，還將神像全身上下用金銀打造，日日以最旺盛的香火供奉。

要把渣男的錢原封不動地全部還給他！

盜賊便是被那金光四射的神像吸引來的，那時他已身無分文，走投無路，便對其生出歹念。

他先是化身為一位浪跡天涯的僧侶，請求在廟內留宿一晚，在徹底摸清小狐貍的生活作息和神廟布局后，便立刻傳信給自己的同伙，叫他們集中起來，帶上刀具，準備大干一場。

小狐貍那晚睡得正熟，突然聽見窗外傳來竊竊私語，在捕捉到“金像”“偷竊”“狐貍”幾個詞匯后，她立刻警覺起來，沖入廟內，將神像馱在身上，偷偷從一旁的小洞中逃出。

盜賊撞開大門，帶著同伙深夜闖入廟中，卻見神座上空無一物，一伙人面面相覷，徹底傻了眼。

“喂老三，你這不是耍我們呢？！”另一同伙不滿道。

盜賊向四周查看，發現墻角竟還有一個洞。

這狡猾的狐貍。

他立刻率人緊隨其后。

“老三，在那兒！”

要怪就怪那神像太過于閃耀了，在月光下發出熠熠的光輝，還未等小狐貍藏起來，便立刻被盜賊等人一眼看破。

“追啊！它在那兒！”

小狐貍跑得精疲力竭，原本神像就是沉甸甸的龐然大物，再附加上金光閃耀定位功能，更是將其行蹤徹底暴露。

眼看著盜賊等人步步逼近，小狐貍心急如焚。這是河神的神像！決不能落入賊人之手！

可正當她思慮著該如何脫離眼前的困局時，腳下一個不留意，便被石頭給絆倒了。連狐帶金像骨碌碌地摔下了山坡。

05.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香火突然變得源源不斷，銀庫的收入變得十分可觀。這下薪資終于有了著落，蝦兵蟹將喜氣洋溢，連番向河神道喜。

然而河神的心情卻如同河底的淤泥一般，被那日田螺的話攪了個稀巴爛，連徹底修復的金殿屋頂也無法挽救回來。

河神的內心有些復雜，若是自己帶有一己偏見，誤會了小狐貍的心意，那最好的做法，便是負荊請罪，以表歉意。

可不知為何，這一步，卻始終無法踏出。

這夜河神睡得正香甜，突然有什么東西從天而降，將剛剛修葺一新的屋頂砸出了一個大洞，砰一聲落在河神的床邊。

河神被這聲巨響嚇得懵頭轉向，回頭一探究竟，只見自己的臉赫然出現在身旁，金光閃耀。

啊啊我的臉被砸掉了？！

河神徹底清醒，驚慌失措地摸索著自己的面頰，確認完整無誤后，才好好琢磨著眼前的玩意兒。

看起來倒像是一座金像，只不過這毛茸茸的東西是什么。河神睡眼惺忪，湊近一瞧。

不得了！怎么是那小狐貍！

原來是她摔下山后，順著山坡一路滾到了河里。

他旋即穿上衣物，抱著小狐貍立刻浮出水面，碰巧遇上聞風前來的蝦兵。

只見自家河神衣衫不整地從寢宮疾步而出，懷里還抱著個昏迷不醒的狐貍，“殿下，這這這這……”蝦兵哆嗦得胡須打了十二個結。

“你去將殿內的金像一同搬來。”

“是。”蝦兵立刻狗腿地去照辦。

剛浮上水面，河神借用神力，將小狐貍卡在鼻腔的河水逼出。

只見岸邊已聚集了一眾人馬，正用漁網從河里打撈著什么。

“咳咳。”小狐貍在此刻清醒過來，她暈頭轉向地看了看周邊的境地，發覺自己正躺在河神的懷中，心里的小鹿又開始活蹦亂跳。

幾日不見，人還是那么好看。

不過一想到對方先前的所作所為，一盆冷水又將心里小鹿潑了個透心涼。

她伸了伸爪子，欲立刻掙脫而出。

“別動，這四周都是水，你是想淹死不成？”河神恐嚇道，接著用神力烘干懷中濕漉漉的毛。

小狐貍被包裹在溫暖的衣料中，暖風時不時地吹拂全身，舒適得可比她的狐貍洞，她偷偷瞄了一眼，便乖乖地窩著，不再動彈。

而盜賊一行人只見河神現身，便不敢再任意妄為，此刻他仍身著僧侶的衣物，便將計就計，拱手恭敬道，“河神大人顯靈！小僧近日為您打造一座金像，卻不妙被一狐貍所盜，正率人追著她來到此地，若是半夜叨擾了您的歇息，還請您恕罪。”

完了，小狐貍心想，就憑河神對她先前的成見，這事可真是無從辯白了。

“他所言是真？”河神伸出手指，戳了它一下。

“哼，你愛信便信吧，反正我在你眼里，便是貪圖錢財的妖孽罷了。”

河神臉上一燙，“這次你只需將實情說出，我必然會秉公處置，不會再憑借一己之見了。”

小狐貍鼻子一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06.

昨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間電閃雷鳴，卻又不見有雨，河岸附近水位暴漲，白浪滔天，據說將路過的幾個僧侶給卷入其中，順流一瀉千里。

第二日，只見幾個全身濕淋淋的人，被捆綁著扔在官府門前，皮膚被水泡得脹白，全身哆嗦個不停。

奇異的是那捆綁之物并不是尋常繩索，而是一條條結實的水草，上面還沾著幾片魚鱗。

官府老爺對著懸賞令一瞧，其正是追捕已久的盜賊團伙。

眾人皆言河神顯靈，為保人間祥和，親自抗擊邪惡勢力。

更多的廟堂被修建起來，一時間香火不斷，河神的金殿也被修葺一新，只是他的心情仍舊不太美麗。

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趨勢發展，除了和小狐貍關系有些尷尬外，其余皆順心隨意。

那日，以雷霆手段處理完盜賊同伙后，就只剩下一神一狐面面相覷，一時半會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出于理虧的心理，河神理所應當地承擔了尋找話題這一重任，他思來想去，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先從問題的源頭下手。

“我有一事想問你。”

“何事？”

“你是不是喜歡我？”

“……”

蝦兵幽幽地潛伏在河神附近水域，我的天，怎么水溫又突然變得那么燙了！

小狐貍被這突如其來的直滾球迎面重擊，當即從河神臂彎里跳上岸，一溜煙似的便消失在了草叢中。

“胡說八道！”

河神呆愣在一旁，一陣冷風從頭頂刮過。

蝦兵剛從水面探出頭透透氣，突然又感到渾身一涼，只見河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凍結成冰。

啊啊啊我的殿下啊您又是怎么了！

小狐貍又氣又惱，暗藏已久的小心思就這樣昭然若揭，實在是太丟人了，更何況那家伙先前還那樣討厭她，如今倒顯得她自作多情，

而她如此抗拒，其真正原因，也是不愿面對被再次拒絕的情景，一句“你以后不要再來了。”早已將她的自尊心碾碎過一次，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河神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他原是是想將來龍去脈問清楚，再向小狐貍道歉的。

他仍想去尋求原因，可機會錯失。小狐貍也不再出現在他面前，連河邊也不曾來過。

這天陰雨連綿，小狐貍淋著雨，正在森林里采摘野果。

她足足采了一整籃，靠在巖石上休息，可一轉眼，它的籃子仿佛長了腿似的，撒腿就往另一處跑。

“唉！等等！”

湊近一看，原來這小偷竟是只螃蟹，小狐貍一路追捕，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河岸邊。

滿籃的野果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小狐貍一臉茫然，不到三秒鐘，河神從水中冒出。

“你的籃子掉了。”他邀功似的將其遞過去。

“……謝謝你。”

“等等。”只見對方又要離去，河神趕忙道，“你……以后還會掉東西在河里嗎？”

蟹將軍潛伏在水下，揉著自己酸痛的鉗子，“我真搞不懂，殿下為何要我在岸上搜尋這只狐貍的下落。還好今天下了雨，我才順著雨水留下的氣味找到她。”

蝦兵用長在天靈蓋的眼珠一翻，只差要翻到天上去了，那日他親眼見到殿下從寢宮內將小狐貍抱出，神色無比焦急，動作無比溫柔，便終于恍然大悟。

“這都不懂，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直男癌。”

“？”蟹將軍。

“我不懂你的意思。”小狐貍疑惑道。

“我先前說過讓你要不再來的話，我現在收回。”

“噢……”小狐貍緊張地動了動耳朵。

“那你以后還會來嗎？”

“我不清楚。”

“那你先前，為何總是落東西到河里，又將我召喚呢？”

水溫逐漸升高，熱氣蒸騰，蝦兵蟹將悲號一聲，潛入水下。

“之前……”尾巴不安分地搖動，“因為很想見到你。”

噗嗤，水面冒出了一個氣泡。

“那現在呢？”

“不那么想了。”

“為什么？”

“你誤會我，還斥責我。”委屈道。

“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哼。”

“那我可以邀請你再來嗎？”小心翼翼。

“為什么？”

“因為我也很想見你。”

三四條魚翻著白肚皮浮在水面，湖面頓時化作巨型蒸籠。

“那好吧。”

小狐貍垂下眼，內心的小鹿又重新活蹦亂跳起來。

“還有這個，也給你。”河神變戲法似的又捧出兩籃野果，一金一銀。

“你這又是做什么。”

水面升騰起一層熱霧，可小狐貍仍然清晰地看見了河神發紅的耳垂。

“定情信物。”河神道。

河神設定取自于寓言《河神與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