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齒,掩于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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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思緒像潮水般蔓延、泛濫、吞噬……人生若只如初見,總是把初遇你時的場景定格成畫面,調整角度、光線,加上濾鏡,補充細節,讓自己反復咀嚼、沉淪……

我至今仍然記得2013年的夏天,日光和煦,和風駘蕩,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暑期輔導班里,聽著數學老師講著復雜難懂如天書般的立體幾何,心里擔憂著兩年后的自己身在何方,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嗎。高考的壓力在高一時便如影隨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開到茶蘼花事了”,看著窗外的薔薇花,開得恣意而張揚,大朵大朵的火紅色仿佛燃燒的火焰,要把一生的熾熱與美麗都綻放出來。與之相反的是,班上一片昏昏欲睡的景象。

“同學們,立體幾何是非常有意思的,用不同的輔助線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解法,就像人生的每一條路沿途風景都不一樣?!崩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試圖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引起大家的注意?!案呃项^又在發表高論了,一個數學題都能聯系上人生哲理,他上輩子肯定是個語文老師?!蓖漓o靜嘟囔道。

高老頭正是靜靜給數學老師取的外號,老師姓高,快退休的年紀,加上過度用腦導致頭頂稀疏,更顯老了。而我這個同桌,名字是靜靜,人卻活潑好動,一點也靜不下來,真是“名不副實”。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報告”,打破了教室內的死氣沉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高個子的男孩,斜挎著書包,抱著籃球,發際有些微微的濡濕,可能是著急趕來的緣故。他逆著陽光,發絲被染成了金黃色,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虎牙。我似乎感覺到了他眼睫毛的震顫,他是在看這邊嗎?我垂下了眼眸,不敢與他的視線相觸。

“進來吧 ,下次別遲到了,暑期也要有時間觀念?!备呃项^大手一揮,繼續講起了立體幾何。

“怎么樣,帥吧?”莉莉附在我耳邊,悄悄說道。

“還好吧,他后腦勺長得不錯?!蔽译S口應道。

“小樣兒,開什么玩笑,你看到他臉都紅了,還不承認?!崩蚶蜴倚Φ?。

“沒有,是我今天穿的紅外套襯的。對了,他叫什么名字?在學校好像沒見過他。”

“你除了我們班上的人還認識誰???他是隔壁八班的數學課代表,江辰,還是高老頭的得意弟子。上次全國數學競賽拿了一等獎,還接受電視臺采訪了呢……”莉莉兩眼放光,越說越興奮。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喜歡這種東西,即使捂住了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弊詈?,莉莉直視著我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

從莉莉那里得到了江辰的初步資料,這樣一個光芒四射、品學兼優,長得還不賴的男孩子怎么會注意到我呢?相貌一般,成績只有英語勉強及格,性格不溫不火,似乎沒有一處亮點。

可是江辰,這個名字里有星辰大海的男孩。不知何時起,我的草稿本里都是他的名字。發呆時,會不由自主地勾勒他的模樣;想不出數學題時,會漫無目的地寫他的名字;每天他的名字都會出現在我的腦子里,生怕有一天它突然蹦出來,把別人叫成了他的名字。他是我掩藏在心里的秘密,像一顆種子,發芽,蜿蜒纏繞,糾纏成解不開的結,讓我心事重重、輾轉反側。

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一定要讓他注意到我。那個暑假,我把所有的漫畫書都收好放進紙盒里,桌上擺滿了各種教輔資料。每天學到深夜,而每天起床的動力就是能在輔導班里看見他。一次放學后,我竟然發現我們同路,住在同一片街區。后來,便小心翼翼得騎車跟在他后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只遠望,不打擾。

江上秋風起,辰星繞客船。我不知君意,喜憂各參半。歡悲不由人,你已無處尋。

少女情懷總是詩,沒想到語文成績一直不咋地的我也能寫出一首藏頭詩。說來也怪,從此以后我的語文成績蹭蹭蹭地往上漲,再也不會覺得作文沒話可說了,古詩鑒賞也能看懂詩情詩意了。語文老師也常在課堂上夸我,“這同學,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一下子就開竅了?!?/p>

但我知道,我不能有絲毫松懈,我要在新學期的分班考試考入他所在的重點班,這樣就能離他近點兒。那時他也許就會注意到我。


“如何讓我遇見你,在我最美麗的時候,為此,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情緣?!贝髮W課堂上,老師正賞析著席慕容的詩《一棵開花的樹》。

看著這首詩,我突然想起了江辰,那個暑假過后,他就轉學了,不知道去了哪個城市,沒有聯系。光陰流轉,也許是記憶出現了偏差,我甚至懷疑有沒有這個人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點燃了我的學習熱情,讓我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今生將不再見你,只為 再見的?
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現
再現的 只是些滄桑的
日月和流年?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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