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突發決定要辦小希希的滿月酒,和小弟商量的時候,她很不自信 。
她知道我和小弟在外時間呆長了,對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一向反感,不愿意去做這些費時費力的事情。
有一天,我和她通電話的時候,她又重提這件事,她列舉了滿月酒非辦不可的理由。
第一:在寺廟許下的愿望是結婚時殺一只小羊來拜拜,但是特殊原因婚期延后,這只小羊只能養著。不過可以借滿月酒提前還愿。
第二:生男娃的每家每戶都很隆重的辦酒,我們不能落后與人家。
當她小心翼翼的說出這些理由時,我感受到了她內心深切的渴望,她希望我能說服小弟同意舉辦這場滿月酒。
母親一輩子都在看人臉色生活,早年經濟困難的時候,很多親戚都害怕受到我們的牽連,我童年的生活是在自卑中度過的,我知道我們家是被人看不見的。如今,生活漸漸的都有了起色,我知道母親想要爭一囗氣的,也讓她仰起頭來說話。
我和小弟商量,如果花個萬余元的錢,能換得母親綻開的笑顏也是值得了。我們決定隧了母親的心愿。
小弟說,當時母親得知我們同意時,那喜上眉梢的神情永生難忘。
母親開始準備各種材料,一個虛腫的身軀拖著那兩只退化嚴重的小腿,?跚的走著。連續兩天都是凌晨四點起床,開始忙碌的一天。忘了休息,忘了飯點,忘了那疼痛的挪不開的雙腿。可是她疲憊下的心情依然是滿足而自信。鄰里一句客套的問候,都讓她自豪感膨脹。
如果你問我們,母親生活的意義是什么?就是生活可以讓她昂首挺胸的告訴大家,我們熬出頭了。
一大早,木偶戲正式出場,母親也擺好了各種祭神儀式的材料。顯得隆重而莊嚴,腦梗史的父親,拿看香火虔誠的跟在身后,仿佛這一刻他還是曾經偉岸的父親。
小朋友齊齊亮相,坐在木偶戲團前,安靜的聆聽和鼓掌,這畫面好像被定格了。生活蒸蒸曰上,我想母親此刻應該是最幸福的,她看著自己一點一滴的安排好這一切,貌似所有身體上的苦痛都影響不到她了。
想起崇達的《皮囊》,那一篇母親的房子,用世人所謂的虛榮心去完成一橦即將拆遷的房子。但崇達理解并支持了他母親這一看似荒唐的舉動,對于母親這一輩人,活著就是為了爭口氣,爭到了,才覺得這人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