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近11點時，悶熱的空氣里終于吹了一絲絲涼風。剛才又下了一場小雨，現在太陽出來了，但這樣的太陽，一看就不是長命那種。
今天的收入甚微，才賣了6件衣服。
街上的行人逐漸減少，我仍在此處逗留，心想著多等一會兒，也許能多賣兩件。
對面，是上次來過的那位拄著一對拐杖的老人家。她的臉頰和嘴角就跟上次一樣，有兩團紫痕，不知是淤青還是什么。她笑瞇瞇向我走來，我也微笑回應，并向她打了兩次招呼。
在這位老人家即將到達我身前時，我正想去找一把凳子給她。她在邁上階梯之后，把手里的其中一根拐杖根部，戳向我放的紙箱后的我看不見的地方。隨后，一個圓圓的藍色凳子便隨著她的拐杖頭被拖了出來。我過去幫她扶了扶，她便坐了下來，然后她先跟我說話了。
“頭疼，腳痛，這邊挨了三下，那邊挨了四下……”
說話間，她把手往自己的頭部左邊指兩下，右邊指兩下。我問她是怎么傷到的，她聽不清我說的話，只是在那里喃喃自語，還用一對手在肩上頭上比劃著。
終于，我只聽出其中的幾個關鍵詞:“小了，套下來，不合穿”。
此時，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果然，她把手往她身前的布袋子里摸索一會兒，隨之掏出一個裝有東西的黑色塑料袋。
我走過去問她，是不是衣服小了。她說是的，穿的時候有點難。她說衣服還是新的，沒穿過，只是試了一下。
我說:你買的是130，當初我都說有更大的呢。
老人家讓我幫她找類似款式的更大的衣服。
我把黑色塑料袋子接過，打開袋子，一件藕色上衣靜靜躺在袋子里，衣物上還有一些雜碎物。我把衣服拿起，那些雜碎物簌簌往下掉，一打開，衣服上面還有污跡，前面有兩團比大拇指寬的，后面還有一團小的，我用手輕輕一搓，沒搓掉。我把衣服拿到她跟前，跟她說衣服有污漬，她說家里漏雨，屋頂的雨水滴下來，弄臟了一點。
我腦海里浮現出她老人家在漏雨的瓦房里的畫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默默轉身去翻找攤子上的衣服。
我開了一件灰色的140拿來量了一下，居然跟她老人家拿回來的那件130的差不多大。
我一邊翻 ，一邊問她能否在下個街天再來換，我還問她家在哪里，遠不遠。
此時，她又重復剛才的話，說家里漏雨，然后才說:“我腳痛，本來今天不想來了，今天我都不想來的，只是便秘得厲害，來醫院叫醫生開點藥，今天天沒亮就起來等車子了……
我一邊聽著，心里有幾分感慨，我又往下翻了翻，期待在這桌子上能找出一件150甚至160的出來，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150至160甚至那幾件改良旗袍唐裝都在家里。
昨晚下大雨，路況不好，便在姐姐家睡了一宿，今早直接出來街上擺攤，因此，那一批衣服是沒有帶出來的。
最后我把她的這件衣服收下了，打算拿回家洗洗，然后自己穿了，錢也一分不少退給了她老人家。
于小攤旁隨手日記
2024.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