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兩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人擠人的境況,在下車的一瞬間如釋重負,像被人推下車一般的迅速。不會是真有人推我吧?
這不是我的老家,算是在這一頭住過有一段日子,熟悉的人都熟悉,附近的人也能叫出我的名字,是個很熱鬧的地方。
“嘿,叔婆叫我來接你,你迷路了?”
突然有人在我后面用手指戳我肩膀,一個頭發不梳也敢出門,今年二十三歲,膽子比我還要小的人——青舟。
正午十二點多,一身睡衣打扮,我非常想問是不是剛從床上爬起,但是不能。我不能再這個時候諷刺他,要是小氣的耍脾氣不給我帶路就完了,畢竟好多年沒有回來,道路什么的,樓房什么的,改變了好多呀。
一路打著哈欠,我跟在他的身后,走過流水的小橋,林邊的小道,盡頭能遙看到海岸停靠的漁船,好大,小時候是從未見過這個級別,電視里的話就另說了。
“你怎么突然想要回來?”他沒有回頭,但是問著我問題。
“前兩天去珠海旅游,突然想起了這里,想起了你們,所以就想著回來看一看。”
“你說的,我怎么不信…好痛。”說著他不經心一腳踢中了路旁的欄桿,穿的是拖鞋,特別痛。
他蹲在地上,揉起了腳趾腫的地方,一臉想哭的表情,和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的表情,互相交替,十分高興的樣子。
我遠遠看見有個女孩,十八九歲的模樣,朝這邊走來,于是我向著她揮手,誰知她突然加速,拔腿就沖了過來,二話不說給了青舟飛腳,兩人一同轉移到了三四米外的位置。
不清楚發生什么狀況的我,一臉懵逼地站在路中不知所措。這女孩是貝貝吧,怎么變得這么暴力,青舟得罪她了嗎?哪里得罪她了?不行,我說話要小心點才行。
“混蛋,昨天說好來找我的,一大早都死去哪里了?”
貝貝正是抽著他耳光的時候,青舟將罪惡的手指指向了我。
“你?誰呀?”
2
這兩人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吧。
來到青舟的家,不用往上看已經知道是瓦房了。天呀,這個年頭怎么還會有瓦房?你家有財政問題嗎?窮的每天吃地里挖出來的番薯?現在可很難挖的。
他家就在這條路盡頭的小平房群里,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在瓦房里落腳,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一個住人在遠離人群的地方,正如他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回來,回來沒有一點征兆。
房子很舊,但愿不會疏風漏雨,門前是沒有水泥的黃土路,零碎的石子很容易絆腳,房子的后面個空僻的場所,荒涼無比,側面有口水井,里頭還有水,另一邊停著一臺拖拉機,看得我是兩眼直冒光。
我很喜歡拖拉機。能兜風就最好了。
“我先回去了。”貝貝騎上靠在門邊的粉色淑女車,回頭說:“待會,你們兩個都來我家吃飯吧,我跟‘大廚’說一下。”
然后一路狂奔回家去了。
“為什么要去她家吃飯。”我不解地問。
“這個…因為我家沒人在家。你來的不是時候,大雪那天我爸媽和唐玄叔跑去那座山上住,沒有兩三個星期,應該不會回來。”
他指著很遠的地方,好像沒有特指那一座山,反正就是非常之遠的一個地方就對了。
冬至那天前會回來的。很多人都做這種事情,原因是什么?當然是跟信仰有關,傳說,那座山上發生過一件神話般的故事,后來有人在那兒建了祠堂,供奉著一些東西。究竟是什么呢?我是個非常怕冷的人,一次都沒有上去過,所以不知道,這合情合理。
青舟:“可惡的黃貝棠,臉都被她扇腫了。”
我:“這拖拉機能開吧?”
青舟:“看來吃飯的時候都會痛。”
我:“這么酷炫,不知道速度快不快?”
青舟:“下次一定要好好還擊,不然老是被她踩在頭上。”
我:“帶我去兜風吧。”
沒有油,看上去很年輕的拖拉機一動不動,我真的是站那兒看了有半個小時。小時候經常坐,不過不是這種,是更為舊式的,打火要耗上老半天,聲音還特別響,管子里冒出的煙是漆黑一片,而且轟隆聲一二一二的,非常有節奏。
真是懷念那個時候。
3
老是說回老家看看,結果回了別人的老家。
根據張雅潔給的線索,整合之后我發現了一個秘密,詩里除了隱藏著千惠姐的名字,還藏有一個故事,一個過去很久的故事,她寫的《魔王與勇者》中也曾有提及的事情。原來這個人就在黃嘉嘉的附近,我怎么這么笨。
“走,去黃貝棠家吃飯了。”
從這荒涼的瓦房走到貝貝家,大約是用來四十分鐘,鄉下地方就是大,人就是少,路上兩個人慢慢走著,偶爾有一兩個阿姨、大伯打聲招呼,不像是城市,到處都是人。
貝貝的爸爸是個健壯的大叔,媽媽走的則是具有文藝氣息的資本主義派系,她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在上初中,現在不在家,一個在上小學,現在不在家。但整個客廳掛滿了他們一家五口的合照,想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子,不是件難事。
吃飯時,貝貝的媽媽問著我,為什么不回來這里,村子西邊起來了一個很大的工廠,好像投了多少千萬的樣子。我搖了搖頭,說著黃嘉嘉都走了,我也不想回來,這些話。
“您知道黃千惠這個人嗎?”
飯后找廁所,經過廚房,心想就問問貝貝的媽媽。
“不是嘉嘉的堂姐嗎?遙哥的女兒,你不認識?”
我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腦子回想從前的事情,好像有這么回事,好像又沒有這么一回事,是我的記憶騙了我,還是說我根本沒有過一份記憶?
黃千惠在99年的時候完成初中學業,并在學校留下傳說,當時我和嘉嘉還沒有相遇,在嘉嘉嘴里得知故事,是在十年之后,也就是09年的秋天。她曾經說過,堂叔家的兩個姐姐都是在秋天出生的。難不成,和“魔王與勇者”這個標題一樣,其實作者是有兩個人?
4
下午青舟要去溜冰場打工,我問是不是帶輪子的那種,他回答不是,是真正的溜冰,在冰上,雖然是人工制冷。
我也好想去,但是思前想后還是決定不去,笨手笨腳的真相被發現是其次,主要是要耗點時間,想通黃千惠藏著的問題,不然就算現在她近在眼前,我都沒有勇氣(資格)去見她。
“你很無聊啊。”
我坐在門前的石頭上看手機,一條直線的石頭圍欄。貝貝低頭問我。
“與其說我無聊,你呢?沒有工作嗎?”
對呀,十八九歲的女孩子了,不是在讀書就是工作,她怎么清閑一般的自在?
“啊?討厭~”
突然失落的走了,我做了什么?做錯了什么?
手機很快沒電,想來充電器和行李都是放在青舟的瓦房里,打算回去充電,也不知道那破瓦房有沒有接電。這時候,因為到了小學的放學時間,就有兩個孩子走在路上,和我迎面對視。(以下內容可能與現實不符,我實在不太喜歡應付孩子)
七八歲的樣子,一個拿著某個地方摘下的草,左右揮動,嘴巴里唱著一首聽不懂的歌謠,另一個是跟著他的身后,附和著他的歌聲,看似個好伙伴一樣,不知道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還會不會在一起玩呢?
好朋友這種生物,本身只存在與字面上的而已。我是這么想的。
沒有人會知道吧。
我在瓦房繞了一圈,沒有找到能充電的地方,但是上面明明是有電線盤下來的,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
莫名其妙回想起小時候模擬找七龍珠的游戲,最后以我一個沒有找到的結果收場。我找東西能力十分低下,可以說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對,就是找東西這種簡單的事情,我被小雪諷刺了幾乎超過一萬次。
“是有人?”
一個女聲,像是開門進了來,噶嘰噶嘰的響聲,不知道是鞋子傳出還是地板傳出。我從房間探頭出來,看見是個長發的女人,但是臉盲,判斷不出年紀。這是常有的事情了。
“你?哦!二嬸叫黃青舟去接的人,就是你吧?”
我點了點頭,不知所以,腦袋不停在盤問自己,這個女人是誰?
作者:劉月霞
(流星·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