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未盡長聲長

這是一篇關于劍俠情緣網絡版叁的故事。



【始】

看似無垠的草原盡頭則是深不見底的峽谷,一身破軍道袍的長聲持劍而立,遠遠迎著快馬而來熾熱如火的軍娘,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護玉。”

戎裝軍娘翻身下馬,撫著飛霞驃如雪的鬃毛,大草原的烈陽映在胸前鎧甲上熠熠生光。

“今天來是向你辭行的。昨兒見你劫鏢劫得正歡,想著拖一日也不遲。”

“昨天無聊,就在巴陵轉了一圈。”

“我在亢龍沒幾個朋友,自那次以后…我很記掛你。”

“巴陵有一個喵哥在劫鏢,我也是沒意思,就組了他。”

“你記不記得我那天問過你,我們之間都做過什么了。”

“后來啊來個一個軍爺和秀秀,我們在光圈點蹲了快有半個時辰。”

“我沒想到你竟然全都記得。你說我們就差炸煙花了。”

“人頭都是喵哥的,碎銀也是他的。我只得湊了個熱鬧。”

江湖快馬飛報!“護玉”女俠在陰山大草原對“長聲”俠士使用了傳說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護玉”對“長聲”之愛慕,天不老則愛不絕,地不裂則情不盡,海不枯則心相連,石不爛則意永存。無謂世間險阻比天高,誓要長相廝守到盡頭。織纖云以為誓,填銀河以為約,托飛星以傳情,搭鵲橋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雙飛笑傲江湖!各位俠士可火速前往陰山大草原,共同見證“護玉”女俠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真誠告白!

“既只差個煙花,我便買來給你。”

“后來就散了。我回成都插旗,眼前的藏劍換了蒼云,蒼云換了劍純,身邊的小喵蘿蹦蹦跳跳地笑著鬧著,嚷著吆喝著。”

“萬里江河,有緣再聚。”

“廣都鎮依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我忽然就覺得…”長聲望著一動不動漸漸消失在眼前的軍娘,低沉了嗓音,“甚是…想你。”

空曠的峽谷時不時回蕩著鷹嘯,日光下的逐暮劍鋒利得耀眼。長聲空洞地凝視著遠方,良久,好似嘆氣一般緩緩念著,“護玉。”

夏日的夜晚,路過陰山的漢家客人總會受熱情的回紇子民之邀,嘗上一塊緊實鮮嫩的羊排肉,飲一杯溫熱可口的馬奶酒,在一簇簇跳動的火苗間窺著起舞的窈窕纖腰,再與精壯的回紇勇士來一場武力的較量。在歡笑聲中,喝彩聲中,談笑到天明。

舞姿最出眾的拔野古烏嵐已經眼熟眼前這個小姑娘了。這些陣子每逢酉時,草原上剛剛架起篝火,一匹漆黑的翼翻羽如期而至,同樣如期而至的,就是這個一身正紅絹布鎧的小軍娘。

數次與之共舞的護玉早已嫻熟這個篝火晚會的規則,當一曲舞畢,面若燦桃的拔野古烏嵐輕輕附身微蹲,含笑著將紫絹面紗雙手遞上時,小軍娘卻紋絲不動。再一轉眼,就不見了。

靜謐詭異的定格動作的另外一邊,則是護玉的慘叫。

“啊——怎么停電了!”寢室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她不知所措,一想到自己今天的日常任務還沒交,心里有點急。思前想后迫不得已打開了沉寂的幫會群。

“斷電了。有沒有小可愛幫我交一下任務啊?”

過了許久,孤零零的兩行字仍掛在屏幕上無人回應。護玉準備認命乖乖去洗漱早睡的時候,忽然臨時會話框跳了出來。

“我幫你。”

“長聲”通過“說好的放學別跑”與你進行臨時對話。

“謝謝謝謝!”護玉連忙輸了賬號密碼過去,“是大草原的公共日常。”

“好。是秋護玉,軍娘號?”

“對的。謝謝你!”

“好了,做完啦。”

“辛苦了!好心人!”

“哈哈不會啊,同幫會互相幫助。”

“長聲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么么噠!”護玉邊發了個喂糖葫蘆的表情,一邊點了確定。

“啊我的玉!剛剛在戰場呢,你現在需要交任務嗎?賬號密碼發給我!”突然間璃珀噼里啪啦發了一段過來。

“幫里有人已經幫我交啦!么么噠!”

“哦哦那就好!那我繼續去浪了!”璃珀這條消息一出,頭像又立刻恢復了“忙碌”狀態。

放學別跑是三龍宮里一個半大不小的pvp幫會,兩年前以劫鏢起家。據說幫主湖邊的小劍士剛入劍三沒多久還是一身新手裝的時候就已經在瞿塘峽劫鏢出了不小的名氣,后來志同道合的兄弟們多了,就建立起了這個親友小幫,隨著元老們的不斷成長,再加上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也成為了三龍宮陣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鼎盛時期也曾盤踞過戰功榜前十的位置。

合久必分,這一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搞了兩年的事情,卻因幫會的管理問題逐漸分崩離析。在護玉進幫沒多久的一個晚上,幾位高管因為意見不合突然爆發了口角,紛紛退幫另立門戶。當初還是半個小白的護玉隨著和事老性格的親傳師父斯斯留了下來。

當護玉謹慎地跟僅存的元老斯斯師父提及此事,師父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累了,我不想管。你也不懂,隨便他們。”

曾令浩氣盟一眾跑商路上談及色變,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的劫鏢幫會,一夜之間死灰般寂滅。近乎滿員的幫會少了五分之一。這次事變對小劍士的打擊也頗為嚴重,不再在幫會群里插科打諢的幫主整日一言不發,每天不是一個人在野外劫鏢就是在陣營頻道反復刷著戰場進組的廣告,趁勢收納新人入幫。

長聲這個不明就里的道長,還沒滿級在陰山大草原看著令狐傷和蘇曼莎風花雪月的時候,點了小劍士的邀請,稀里糊涂地闖進了放學。

護玉自小就被撿進放學,那正是幫會榮極一時風頭正盛的時候。深諳大幫會的生存規則,兢兢業業地陣營日常,大小攻防全程不落,武林至尊大旗一下秒至現場。又承蒙親傳師父斯斯的人際圈,小劍士也會時不時指點一下她的奇穴配裝。也正是因為這樣,除了放學,護玉幾乎沒有別的親友。在高管們四散離去之后,她和好基友妖二少璃珀開始在群里冒頭,試圖挽回一絲生氣。

長聲入幫之初,大家都沒有在意,就連一唱一和地在幫會群里粉飾太平的護玉和璃珀都不記得除了小劍士和魯路修這兩個基佬氣純以外,竟然還有一個修紫霞功的道長。

幫交任務不過是護玉陣營生活里的一個小插曲。隨后她又投入到黑戈壁和南屏山的征戰中。她和璃珀都是人頭小斗士,唯一不同的是,璃珀一個鶴歸不回頭的勇氣是護玉萬萬不能及的。浪且惜命的她從來都是縱馬沖進紅名堆照著血量少的紅名一頓亂踩,被控制了立刻開風上馬,或者一個疾一個躡云跑回來,在綠名中尋求奶媽小天使的庇護。

當護玉找準那個血量掉到一半的花間一個斷魂刺傾軋過去的時候,叮地一聲,竟是長聲找她。

[長聲]悄悄地說:“可以幫我護一下鏢嗎?”

“好”字還沒來得及回復,軍娘驚覺自己在敵方圍攻下動彈不得,頭頂冒出的傷害數值越來越高,血條大片大片地空下去。慌亂之間山虎林全開,茍延殘喘地靠著之前的逃跑套路掙扎著逃出生天。一同殺進殺出的蒼爹在旁邊跟著打坐,看著她身上的山虎林御,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喲,都嚇成這樣了。

護玉看了看長聲的位置,點了組隊。不假思索地神行至龍門荒漠。

龍門荒漠峭壁陡生,黃沙漫天。飛沙關通往玉門關的隘口險峻狹窄,卻又是惡人谷跑商必經之路。往往有浩氣明教丐幫站在隘口之上的矮墻邊守株待兔。

白馬尾破軍校服的道長別扭地騎著純良無害的綠螭驄,在飛沙關口猶豫不前。綠螭驄棕色的皮毛下無意地搖著白色的尾巴,呼嘯的風沙也搖動著長聲的白馬尾,二者交相呼應相得益彰,看得護玉暗暗發笑。

“走吧。“

空蕩蕩的玉門關,一前一后的馬蹄踏著揚起的黃沙,耳畔傳來敵對陣營出沒的警示聲,護玉索性點了長聲跟隨,戰八方拖進快捷欄,時不時地甩幾下,還挺有震懾力的,警報居然沒有再響起來。

一來一回,長聲交完了最后的貨物,護玉自然地退了組。她習慣性地點開長聲的裝備面板,過渡紫裝搭著不到五階的戰階裝,沒有任何價值屬性的綠螭驄,連腰帶都拓印的破軍校服,最后一項她沒有點開,想來自然是沒有情緣的。護玉一時愛心泛濫,關切地說道“以后再有需要喊我就行,我不在,在幫會頻道里喊喊璃珀她們,會有人帶的。”

“好的,謝謝。”長聲的話還是很少。

“走了。”

當護玉神行到揚州,運著天策的新輕功,揚紅綾舞軍旗迎楓葉在揚州城內飛檐走壁,琢磨著要不要散排戰場的時候,密聊又響了。

[長聲]我在馬嵬驛看到小錦了,你來嗎。

好巧不巧,做完陣營日常的長聲閑來無事又逛到了馬嵬驛,見到了一支發簪孤零零地躺著官道上無人問津,遲疑許久,給護玉發了一條消息。

要不是眼疾手快,半空中的軍娘就要被送進唐家堡了。她想了想,翻了翻包,磕了除滯散,再次神行去了馬嵬驛。

打小就在放學長大的護玉,向來不懂寵物黨們的執念。唯有隨著“殺一個”“再補一刀”紛紛變灰的紅名,是她最極致的追求。

“…就這個?小錦?”護玉低頭瞧著這怎么也不像個生物的包袱,向長聲表示了質疑。

“這個是任務物品,要交給NPC做后續任務才能獲取的。”

“……”

“怎么了?”

“呃…這個要怎么做?”

長聲一時語塞,這個看著什么都懂的軍娘現在怯生生地攥著發簪,小心翼翼地問他這個最簡單的寵物任務怎么做的時候,卻是格外的有趣。

“我地圖上標記了,你去了找到那個宮女就好。”

“……”

她不會連標記都不會看吧……

“算了,你騎馬帶上我,我給你指路。”

“我的翼翻羽不能雙騎。”

“……”

護玉拎著湖藍的擂天槍站在原地不敢動,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靜悄悄地一言不發。身側的長聲目標一直是她,同樣一動不動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半晌,一聲哨響,白衣飄飄的道長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了一匹白馬。

“[長聲]邀請你同騎”

護玉本還有些疑問,待她上馬以后,就知道了為什么長聲有雙騎為什么不帶她。

絕群實在是太慢了。

不是絕塵,是絕群。

蒼山洱海山巔牧場泛濫成災也沒有人愿意去抓的,絕群。

在承重兩個人的情況下,護玉都能想象到瘦弱的絕群喘著粗氣拼命在官道上蠕動的悲慘命運。

估摸著這段路程的時間也不會太短,護玉順手打開了幻境云圖。

秋風蕭瑟,兩岸猿啼。劍眉星目的道長眼神絕然,高高的馬尾揚在空中,一身道袍被風拂起,腰際的玉佩輕輕撞著軍娘的盔甲。護玉則安靜地倚在背后,雙臂攬著道長的腰間,赤紅的盔翎任馬匹顛簸,與長聲的白發交織在一起。

護玉看這眼前的景象,恍惚間失了神。

可憐的小絕群拖著疲憊的身軀來來回回跑遍了半個馬嵬驛近乎氣絕的時候,護玉終于領到了令牌。

一個兔子喂十天的馬草?

護玉有點心疼她家翼翻羽。

“[長聲]請你進行交易”

一百棵甜象草。

護玉詫異,忙忙道謝。長聲沒說什么,向周遭望了望,撫了撫手中的劍。護玉仍然是雙手提著槍,四顧茫然,又低頭掃了一眼腳下的落葉。動作剛完,兩個人視線交錯,相顧無言。

“我的玉!殺豬啦!”聚義令下了無數次,璃珀瘋狂地戳著護玉,恨不得下個大旗把還在成都不知道干什么的護玉威逼過來。

“啊就來就來!”護玉嗖地從地上爬起來,戀戀不舍地將視線從在成都后場醉心于切磋的勁裝軍爺身上移開,點了璃珀進組。

小劍士在,璃珀在,長聲也在。

大家一邊聽著璃珀在隊伍里講笑話,一邊機械地向跑得飛快的豬九戒投擲。

你追我趕竟讓豬一路拱到菜園,彈盡糧絕的護玉心急如焚,準備任馳騁上馬正面剛。

電光火石之間,一面御化大旗赫然立在腳下,以至于剩下的人忘了丟出手中的冰火彈。

“小,玉,你,是,豬,嗎。”一口廣東腔的小劍士憋了一會兒,開著嗞嗞不休的電流麥一字一頓地說。語氣間居然還帶著幾分無辜的難以置信。

“818那個殺豬下大旗的幫會。”璃珀若有所思。

護玉臉有些燙,匆匆撿了紫隕退組準備回成都的時候,另一面旗插在了她的腳下。

“今日良辰美景,你我何不一戰解憂?”

護玉抬頭,自覺地脫了三件裝備。

“放馬過來!”

連生太極都不下的氣純,不是新手就是高手。

很顯然,長聲不會是高手。

護玉沒過腦子,一個斷魂刺踩住了長聲,破風戰八方,裂蒼穹再一推,龍吟龍牙一出,順勢接上破重圍。

“大俠好身手!”

“方才我喝了杯茶!”

護玉還沒穿好裝備,又一面大旗插在她的面前。

長聲連著喝了七八次茶以后,護玉組了他,補了個雷。掏出包里僅剩的糖葫蘆,一根一根地塞進他的嘴里。

長聲無語。

“走了。小劍士的氣純不錯的,可以問問他。今后想切磋隨時奉陪。”一抹紅色如風一般消失在幫會領地的光圈點。

長聲點開了幫會人員一欄,護玉所在地:成都。還有一秒結束的神行揚州的讀條立即被斷掉,長聲將鼠標下移到巴蜀地區的成都,按了下去。

護玉不愛插旗,她總是在前場后場的花壇打坐,觀摩著各路大俠們點到為止。或者一個大輕功飛到廣都鎮最高的房檐上,久久不動。長聲混跡在成都前場,被各種職業碾壓式地打擊至殘血,回血間隙總會偷偷看一眼那個讓他喝過茶的天策軍娘背著不怎么好看的擂天,站在通向高亭的蜿蜒棧道上,覆手而立。

[幫會][長聲]在陰山大草原被煥宸殘忍地殺害了。

[幫會][長聲]在陰山大草原被木有勁道殘忍地殺害了。

[幫會][長聲]在陰山大草原被煥宸殘忍地殺害了。

[幫會][長聲]在陰山大草原被煥宸殘忍地殺害了。

裝備耐久度已赤字的道長躺在復活點,放棄了掙扎,默默地數著時間,等著關閉陣營。

“[秋護玉]邀請你組隊,是否答應?”

[長聲] “你別過來。”

[長聲] “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話剛發出去,黃名的軍娘縱馬而來。

護玉牽著馬在趙云睿附近溜達了一圈,又盤著腿在隱元武衛旁邊坐著打量了一番。

[幫會][秋護玉]璃珀!浪茶館么!

[幫會][璃珀的小芒果]啊?現在?

[幫會][秋護玉]一明教一丐幫,沒奶,沒大幫。

[幫會][璃珀的小芒果]老婆等我馬上來!!!

[璃珀的小芒果]加入了團隊。

護玉也是跟璃珀觀光過競技場的策藏。兩個人經常洗著野外的奇穴,在競技場里秉承著打不過就跑的原則,低分段也水過蠻好看的戰績。

“轉完這個風車我就要回老家結婚了,只求奶媽再愛我一次!”

“啊啊啊我風交了看我看我!!!”

陰山大草原上,雞飛狗叫上躥下跳地,我斷魂來你云飛,你醉月來我龍牙,明教丐幫紛紛死于二少瘋狂的風來吳山和軍娘破重圍的馬蹄子下。

兩個人正準備坐下來為維護草原和平而居功自傲的時候,一個盾猛就把馬上的護玉震出七尺外。

身邊的一個蒼爹頭上頂的黃名瞬間變成殺氣騰騰的紅色。,

護玉剛入劍三的時候就覺得蒼云丑。

現在覺得更丑。

她還沒來得及從爹的盾猛里爬起來,撼地又劈頭蓋臉砸過來。護玉只覺得眼前的蒼云跟變形金剛一樣咔咔咔地照著自己的頭砍了過來。之前就把風交了的護玉想逃卻逃不掉,盾飛在身上游走,嘩嘩地淌血。一跳又一跳的傷害讓她著實心疼。

只怪天策太臉T。璃珀在蒼云背后拼命打著傷害,蒼云的目標一直也只是護玉。隨著叮叮叮的警報聲,丐幫明教營地復活滿血逼近。兩人只得眼睜睜地等待,軍娘死于開不出虎的慘劇再次上演的時候,一道藍光閃過,鎮山河快準狠地插在了護玉的腳下。

或許是此情此景看起來過于和諧,路過的奶媽們順手糊了幾個減傷過來。繼而身邊的綠名變得越來越多。沒過多久,大草原又恢復了往日的和諧。

護玉坐滿血,補了個雷。一聲任馳騁上了翼翻羽,準備順手去接個茶館任務的時候,長聲叫住了她。

“護玉。”

揚起的馬蹄戛然而止,手握踏炎馬韁的軍娘掉頭的剎那,烈焰紅唇嫣然一笑,模糊了長聲的視線。

何止是長聲。

當薄唇微微一啟,吐出“護玉”二字的時候,就像戲文里說的那樣,馬背上的那個明眸皓齒的女子,一瞬間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弦顫動。

“護玉,“

“嗯?”

“你為什么站那么高?”

站在成都閣樓頂的護玉俯瞰著喧囂的廣都鎮,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道身影駕鶴而來,穩穩地落在她身邊。

“這邊清凈一點。”

“為什么要在成都清凈?”

護玉不語,縱身一躍又融入了人群中。

長聲緊隨其后,不料想剎車失靈,活活摔死在大象前。叫賣極樂引鳳凰蠱的蘿莉正太們簇擁過來圍成一圈。仙風道骨的道長如此四仰八叉地橫躺在冰涼的地上,嘖嘖,真是有損風雅。

長聲正準備爬起來,卻見護玉往他的方向挪動。隨后“撲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叔叔你死得好慘啊。”

……

“小女子乃天策府人,自幼與叔叔失散。戰亂中僥幸存活,千里迢迢來到成都只為見叔叔一面,誰知再見之時卻是陰陽相隔。嗚嗚嗚叔叔你死得好慘啊!”

……

“我死得好慘啊!”長聲被這夸張的演技震撼到了,不由得境由心生,努力地配合著她的出演。

“叔叔要聽歌嗎!一千金一首不好聽不要錢!”

“叔叔要極樂引嗎!你這么帥打八折啊!”

“叔叔可憐可憐我們吧!苗疆來的孩子什么也不懂身無分文只想求點盤纏回家。”

去去去誰是你們叔叔。

長聲從地上爬起來,一人塞了一個糖葫蘆。順便給護玉也喂了一個。

“護玉,”

“嗯?”

“我們去打荻花吧。”

“我不會。”

“我也不會。”

“……”

“走吧,瞎打。”

[護玉]加入了團隊。

“護玉,”

“嗯?”軍娘一進本,進了錯綜復雜的大殿,失了方向。

“這邊走。”

“嗷。”一進本就覺得劍拔弩張的護玉自然而然地神經緊繃,緊緊跟在長聲后面。

“護玉,”

“啊?”

“扶搖跳上來啊。”長聲站在富麗堂皇的門頂,附身看著笨拙地二段跳的軍娘一點一點地爬上來。

“……好。”

“護玉,”

“啊?”被慕容追風光怪陸離的技能弄得暈頭轉向的護玉用槍抵著龐大的怪物,上氣不接下氣地思索為什么所有人都不動了。

“你去開。”

“開什么?”

“烏蒙貴。”另一道門緩緩走來叛教的大長老。

“……”

“哇貪狼!”長聲一激動,打了好多個感嘆號。

“什么?”

“貪狼cd啊,好多人刷荻花都開不出來的。”

“……合著你讓我來就是為了給你黑cd啊。”

“護玉你真棒!”長聲顯然興奮得沒有注意到護玉的上一句話。

[長聲]想跟你抱抱,是否同意?

“……”

向來恐懼進本的小軍娘自進來的時候就想盡快打完這個副本離開,此時此刻點了確定的她卻改了主意。

散落一地的裝備,從一邊鋪向另一邊燙金的紅毯,高聳威嚴的荻花圣殿。相擁而立的道長和軍娘,一切都好像靜止了。

護玉不知道長聲是什么時候迷上成就副本的。只知道他也不征求自己愿不愿意,就把她浪野外蹲成都的習慣活活扭轉成了跟著他去打通成就本。

比如切著T的護玉左躲右閃地溜著半血的陸尋將軍。一邊緊盯著陸尋頭像下層層疊加的buff,一邊計算時間針對性地放技能進行最大效益的格擋。

這頭是片刻不敢放松的天策,另一頭則是貢獻了可觀輸出量就英勇就義的純陽。暴斃的道長目標從陸尋切到了天策,鮮衣怒馬的軍娘被重重氤氳著的瘴氣籠罩著,血量忽高忽低,奮力地與人高馬大的鐵血將軍搏斗。

[長聲]護玉加油!

[長聲]護玉你血量比他多了!

[長聲]護玉你馬上就可以見到踏炎了!

一個不小心,守如山開早了的護玉正巧在減傷結束之時被狂躁的陸尋一槍致命。前功盡棄的軍娘再一次死在踏炎烏騅的蹄子下。

[秋護玉]……翻車

[長聲]沒事的,再來一次。

[秋護玉]嗯。最后一次,再不行就別打了。

[秋護玉]我休息會兒。

電腦前的護玉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發現長聲也是一動沒動。兩個人放蕩不羈地躺在冰涼的地上,仰頭看著天蜈殿暗青的天花板。

[長聲]護玉。

[秋護玉]嗯?

[長聲]七夕快到了。

[秋護玉]那還不快去撩個小姐姐。

[長聲]不撩。

[長聲]不想撩。

[長聲]護玉。

[秋護玉]嗯?

[長聲]你要是缺人做七夕任務,我可以用剛買的二少跟你做。

[長聲]反正策藏官配。

[秋護玉]不吃官配。

長聲猶豫了一會兒,打了一半的字,又敲回去了,留了一行省略號。起身回了營地。

“再來。”

久而久之,每次在黑戈壁浴血殺敵的軍娘總會被一個聚義令拉到秘境接引人前,每次在瞿塘峽峭壁上等待時機劫鏢的軍娘總會被頻繁的組隊申請放棄唾手可得的人頭和碎銀。

“護玉。”

“嗯?”

“打雙十嗎?”

“不會。”

“打打就會了。”

“……”

“護玉。”

“嗯?”

“25英雄快來!”

“不會。”

“你會。”

“……你在逗我。”

“你不相信我,難過。”

[秋護玉]加入了團隊。

就這樣,護玉一步一步地從單修pvp人頭狗天策變成了雙修天策,還是那種能為了一個奇穴的更改去打十五分鐘木樁測試dps的pve天策。

收集到一身原色儒風校服以后,護玉立即就拓印穿上了。穿著繼續浪了幾天以后初獲校服的喜悅感也漸漸淡了。身為近戰不需要注意太多走位的版本,千篇一律地重復性工作著實疲乏。護玉又回歸到了人頭狗和主城掛機的日常中。

唯一跟以前不一樣的是,身邊多了個人。

朱雀樓頂,一眼望長安。

“我找了個師父。”長聲點掉跳出來的成就,瞄了一眼護玉。

“挺好的啊。”并肩站著的護玉漫不經心地說。

“那個師父好像很厲害。”

“老白發劍茗套還有死了一百個情緣的眼神?”

“差不多。”長聲心里掂量了一會兒。

“那可了不得,還不趕緊去練手法。”

“不想練。我對手法什么的沒有太大的追求。”道長握了握自己的手腕。

“剛入坑的時候我也是這么想的。”

“后來呢。”

“后來。”護玉輕輕坐下來。“后來被欺負多了,就想保命了唄。”

“摸摸。”

“……不給摸。”

“就要摸。”

“摸不著。”

“長手摸。”

“……”

[長聲]輕輕地拍了拍[秋護玉]的頭。

長安城內人聲鼎沸,運貨的,賣貨的,有嬉戲玩耍的孩子,也有步履蹣跚的老人,有隱匿在人群中的狼牙刺客,也有伏在暗處候機劫法場的大唐俠士。林立樓宇間,朱雀樓尤為醒目。檐上的軍娘卸下了長槍,安安靜靜地坐著,身旁的道長負手而立。孤鶩鳴著從落霞間劃過,似天地間再無他人。

長聲已經習慣了護玉掛機的地點。剛在成都被師父訓斥不務正業,長聲就決定進行一次老胎新胎消除代溝的會談。長聲的師父不忍大弟子如此墮落,卻又勸不動他,氣頭上的犀利氣純轉身一躍去了成都后場,血虐了幾個插旗黨,也不理睬長聲。長聲打開幫會列表見護玉在揚州,一個神行到了東漓寨哨塔上。

“”

“師父前一陣死情緣了。本來好好的,結果今天突然就感慨沒情緣了。”

“因為沒人給他做納元丹了。”

“他切磋修為消耗得特別快,師娘以前一千一千地給。”

身姿挺拔的軍娘轉了一下面向,給道長塞了個糖葫蘆以示安慰。

“護玉。”

“怎么啦?”

話音還沒落,璃珀甩了一個組隊過來。

[秋護玉]加入了團隊。

[長聲]加入了團隊。

“走走走上YY巴陵搞起。”小劍士在團隊頻道一邊敲著字一邊拉了大旗。

秋護玉看了人數可憐的團隊,除了她和璃珀的策藏,小劍士魯魯路兩個氣純,十四笙的冰心,沒奶。

“劫鏢要什么奶啊。”小劍士在一群聚仙寨山賊里注意著遠處的動向。“前面有一個狗策一個炮還有一個花,一會兒我說上就上。”

“小劍士聲音其實很好聽的,說起廣普一字一句竟然還有點紳士。”那次劫鏢以后,護玉曾經對著璃珀感慨。“可惜了,那吱吱作響的電流麥。”

能忍受小劍士的電流麥的都是真愛。護玉記得以前魯路修貫徹純陽宮的魅力法則,在野外勾搭了一個妹子準備收進幫會,妹子本來已經有了入幫的意向,結果剛進放學的YY,就聽著小劍士一開口那不堪入耳的電流聲嚇得頭也不回地退了YY,投身了另一個幫會清風閣。

“上!”小劍士指令一下,璃珀和三個氣純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護玉騎著烏黑的翼翻羽目標對著對面的一個天策,卻沒有動。

“欸小玉,這不是你情緣么!”魯路修萬世流氣純駕輕就熟,一邊打著控制一邊調侃。

“……”

“護玉有情緣?”一個問句在YY里脫口而出。聲音來源是跟小劍士相似的廣東腔,干凈純粹,聽得出來對普通話也不是很熟捻,但磁性渾厚,歸起來也是屬于男神音一類。

“是啊。”十四接過茬,“當初玉玉她家軍爺在放學的時候也是中流砥柱呢。”劍舞著的冰心掛了減速,一個劍破封死了對面的奶花。

“所以玉玉老婆我情敵的人頭我收了你沒意見吧!”璃珀看準血線算著虎的時間一到,一刀下去,身處放學劫鏢大隊的圍剿下,奶花田螺被先手,很快血空。剩下的一個天策被迫交了風,上不了馬,又被冰心封了輕功,進出兩難,在虎的最后一秒結束以后,被璃珀搶走了人頭。

倒下的那一剎那,紅名天策的目標瞬間轉移到了不遠處的護玉身上。

“撿了碎銀就走啦。”小劍士催著打坐回血的眾人,戳了戳護玉的馬。“你就這么放李亦析去浩氣了啊。快把他弄回來。”

“……嗯。”護玉看著眼前的天策回了營地,目標一空,回過神來,含含糊糊地答應著。

長聲站在護玉身后,回想著剛剛的對話,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候到浩氣反劫鏢大隊清剿惡人時,大家紛紛默契地在復活點神行走了。

護玉回了揚州,當茶館小二笑呵呵地問要來什么茶的時候,她驀然發現長聲去了成都。

自那以后,長聲泡在成都的時間越來越長,護玉在揚州掛機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醫學生璃珀剛從一門中藥學的摧殘中抬起頭,就拽著護玉去浪了黑戈壁。

“轉完這個風車我就要回老家結婚了,奶媽再愛我一口!”

收了幾個人頭后被群毆致死的二少躺在礦石邊看著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竟然一步一停地跟著車,頗為心痛。剛想說點什么表示自己的嘆惋,沒想到護玉先開了口。

“璃珀。”

“怎么了我的玉!”

“你說,如果有了男朋友的女孩子,對另外一個人動了心,該怎么辦。”

“玉玉你不愛我了嗎!”璃珀痛心疾首地賴在紅名堆里不肯起來,挑著近聊里花蘿秀蘿“二少給撩嗎”的勾搭一一回復。

“別鬧,我說真的。”

“唔,”還沒調戲夠妹子的妖二少秒回了營地,一個響指呼喚出了他親手養大的綠螭驄。不緊不慢地回到護玉旁邊。

“怎么說。你覺得另外一個人值得你去在一起,那就跟現任說清楚,好聚好散。”

“嗯,我知道了。”

“你被人表白了?”

“……才沒有。”

“玉玉,”璃珀下了馬,望著紅名蓄勢待發,“一定要想好啊。”

“不管怎么樣,你還是我老婆嘻嘻。”二少說罷,開著泉凝月,一個鶴歸西山又砸向紅名堆。

另一邊的長聲,被銀槍盔甲的軍爺再一次挑翻在地的時候,密了師父過去。

“師父,我想學手法。”

七夕活動很快就到了。護玉第一次做七夕任務,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萬人爭搶刷怪點的盛況。攻略上提到的楓華谷,戰亂洛陽,戰亂天策,到處都是放著千機變的田螺和燒著顯卡揮著盾舞一卡卡掉一片無辜群眾的蒼云。

護玉想起當年升級時幼小的心靈被鍍上一層陰影的鳳翔義莊。

陰森恐怖的背景音樂,佝僂著匍匐在地上爬著的毒尸無處不在,一個接一個發出令人作嘔的呻吟,尚有一絲意識的百姓們在氤氳著幽綠的毒氣間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慘叫著。想起來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護玉硬著頭皮飛了過去。

十步一個的煉尸爐里污濁的氣泡不停地翻涌著,密密麻麻的毒尸和巫師詭異地交錯著。護玉一踏進義莊的大門,一副副棺材旁,大批的尸人一擁而上。

“在刷羽毛?”

“嗯。”

[長聲]邀請你組隊。

兩個人又恢復了初次相遇時你不言我不語。護玉不懂純陽的技能,只覺兩人在這層層疊疊的尸人中廝殺地頗為費力。

一個馳騁如風戰八方,一個五方行盡六合獨尊。不停地殺,撿,殺,撿。偌大的鳳翔義莊,除了盤旋在空中的哀鴻遍野,只有這一槍一劍刺進血肉的聲音,格外分明。

護玉在野外著實沒見過太多鯨魚,但能讓長聲百分之八十的血量突然近乎全空近乎秒殺的情況,無疑是被隱身開爆發的鯨魚先手偷襲了。

護玉猛地掉頭奔向藍點所在之處。任馳騁疾如風,企圖一套帶走唐門刺客。弱免控的驚羽訣遭遇反擊,勉強撐了幾分鐘就死回了營地不知所蹤。另一邊長聲任化血鏢一滴一滴讓鮮血流下來,倒在地上。

眉絕巔墜著血色的流蘇,馬上的軍娘橫著槍,冷冷地直視前方。

“鎮山河呢。”

“為什么不下?”

長聲不語,起身打坐。

“來傳功。”

護玉給長聲補了撼如雷,也打坐給長聲傳功。

好巧不巧的是,一百二十秒的讀條只差一秒的時候,護玉中招了。

經脈錯亂的debuff讓她瞬間變成了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號。野外被先手偷襲的軍娘第一反應就是跑,但鯨魚手長,或許沒跑出攻擊范圍便被活生生打死。護玉迅速地交了守如山,思索如何應對的時候。

一個鎮山河,穩穩地落在腳下。

五方行盡,對方隱身的剎那,生太極,補蛋殼,六合獨尊一抓,三才化生,雨集四象。七星八卦九轉運用得得心應手,紫氣東來萬世不竭一氣呵成。護玉只知鎮山河消失的時候她沒有動,再沒有多久,唐門殘血一刀斃命。

護玉心里一緊,長聲的手法已然今非昔比。

“羽毛刷夠了?”

“嗯……還想多刷點。”

“給李亦析嗎。”長聲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護玉欲言又止。隨著長聲離去。

“長聲怎么去浩氣了。”護玉上線的時候,小劍士突然在幫會頻道發來這一句。

去浩氣了?

護玉打開好友列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排在列表第二位的長聲方位顯示的是“對立陣營”。

“你怎么去浩氣了?”

“師父在浩氣,我就跟來了。”

護玉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長聲轉服的時候,護玉正在跟著團長開荒上陽宮。那是以前被長聲拽去打本時認識的團長大叔,人很耐心脾氣也很好,把護玉當閨女一樣教副本機制。每次眾人在狼牙城墻上命懸一線,護玉一個躡云逐月開出嘯如虎硬生生扛到所有人過來得以生還,這時團長都會用不怎么濃郁的東北腔夸贊“還是軍娘犀利”,言語間有意將護玉栽培成固定團成員。

聽到長聲轉服的消息時,護玉歡快按著宏的手指頓時停滯了一下。

“去哪了?”

“好像是電五。”魯路修新練的炮太也在團里蹦跶。

護玉沒再說話,啪啪啪地按著宏拼命輸出。

這個游戲越來越沒意思了。

護玉每周打完本,站在洛陽城門口想著。

她發覺自己沒什么事做,卻也不想做。不響應小劍士的去搞事的號召,也不跟著璃珀去黑戈壁收人頭。甚至連日常任務都不做了,整日整夜地待在主城樓最高的地方,發呆。

再一次來到哥舒翰的面前時,護玉洗好了定軍,等待著團長的指揮調度。忽然密聊響了。

“被蕭青崖錘得頭都飛了。”

“剛剛過城墻的時候差點翻車。”

“又跟著那個團長?”

“嗯。”

“那你好好當團長乖女兒吧。”

“???”

“你在本里我也陪不了你什么。”

護玉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似乎預感到了什么。

“別的情緣都一起做日常,一起打競技場,一起截圖。”

“我發現我愛不起你了。”

“我以為你喜歡插旗。”護玉被挑飛的瞬間,碼了幾個字。

“因為你做什么都不跟我一起,我才去插旗的。”

“你沒想過為什么我不陪你你不生氣嗎。”

護玉看著這一行又一行的密聊,不知所措。

她跟團長打了一個招呼,慌慌張張地下線了。

第二天早上,護玉早早地上線,列表和幫會無一人在線。護玉手抖著在好友查詢里輸入了“蕭青笙”,單向加了好友。

護玉把馬草五行石整整齊齊地放在信封里,一句話都沒有說,便寄了出去。

護玉想了想,又寄去了一封信。

九十九顆相思子。

秋護玉的頭像再也沒有亮起來。

電五平步青云。

一個叫長聲的惡人谷道長陡然間看見系統公告,[護玉]通過黑市交易,成功加入了惡人谷。他輕笑了一聲,沒有在意。

直至后來他回電八應師父切磋上小號的時候,看見了那兩封信。

他記得曾經跟護玉一起帶她的徒弟的時候,提及過師父蕭青崖整個師門,都有相似名字的小號。那個小道姑很黏護玉,護玉沒時間的時候就把她交給了長聲。小道姑很有悟性,沒教多久技能就已經耍得有模有樣了。

只是后來小道姑因為學業早早道了別,長聲比護玉還惋惜。

[長聲] “徒弟沒了。”

[秋護玉] “唉,白養了。”

[長聲] “你養我啊。”

[秋護玉] “……”

他還記得賽季末小劍士鼓動著他們去新服浪一圈再回來的時候,護玉剛準備下線換區,他就去組了護玉。

“護玉,你要去新區嗎。”

“賽季末也沒什么意思,去玩玩唄。”

“你不要我了。”

“……”

“護玉你不要我了。”

“……”

他知道后來護玉在新區建了號,加了幫會,卻也再沒怎么去過新區。

他還記得他在放學待了那么久,第一次聽護玉的聲音。

不萌不軟,甚至有點糙的北方口音的普通話。

那是他想打劍氣花找不到奶媽的時候,護玉開了她的補天訣毒蘿過來。

他還記得他難以置信地戳了毒蘿一嘴糖葫蘆,吐槽護玉怎么會玩蘿莉。”

毒蘿在自己腰際處跳呀跳呀,小裙子也在轉著。

“不好看嗎?”

“……”

“哇我玻璃心了。”

“好看好看,你最美。”

“敷衍!”

“真的好看。”

“沒愛了!”

“護玉真的好看。”

“這還差不多。”儒風校服的毒蘿召出了攪基蛇,驕傲地把冷韻笛夾在腋下。

他還記得,在轉浩氣的前一天,無意于攻防戰的他混滿五十分便退了幫會團出了圖。帶著些許戾氣神行到了陰山大草原。

三四個綠名被埋在復活點起不來。開著陣營的道長提著劍沖了上去。

寡不敵眾,他們死了又起,起了動身又被敵對陣營秒殺。身邊的人開始趁著太虛讀條逃跑。

[秋護玉]邀請你組隊。

剛剛還在馬嵬驛攻防戰里沖鋒陷陣的軍娘忽地就出現在了神行點處,策馬而來。

[秋護玉]邀請你同騎,是否接受?

“上馬。”

長聲勉強站了起來,答應了護玉的雙騎邀請。

這次,是她帶著他,在這場惡戰中逃出生天。

平坦廣闊的草原,御奔突的馬匹更顯矯健。

“你的馬,不是不能雙騎么?”

只聽身后的道長冷言冷語一出,護玉勒緊了麟駒的韁繩。

長聲語畢,跳下了馬。一個大輕功就隱匿在了茫茫的草原間。

在原地遲遲未動的軍娘,握緊了皮鞭,手心被紋路咯得生疼。

一幕又一幕在腦海中閃過,長聲當機立斷上線了平步青云的號。

軍娘護玉在線。

[護玉]邀請你組隊。

他沒有想到,故人重逢卻是江湖不見。

回不去了。

他想起來護玉給他寄的相思子里夾著的那幾個字。

“護玉。”

“我不一樣。”

“你也不知道的。”

“我小白的時候經常撩,地圖聊天的那種。”

“認識你以后,大概就沒撩了。”

“我記得是讓你護鏢。”

“其實你給我護鏢完幾天我就980畢業了。”

“我記得很清楚,”前幾天被打得爬不起來,后來就不怕了。”

“你喜歡野外浪,我就買了個二少想來陪你。”

“像璃珀那樣。”

“我也傻,這么長時間都沒有點開你資料。”

“李亦析不僅手法犀利,人也比我沉穩。”

“我總覺得我打不過他。”

“后來我終于在成都后場讓他喝茶了。還不止一次。”

“可有什么用呢。”

長聲目送著軍娘漸漸消失在草原。喃喃自語。

江湖不見,護玉。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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