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貍奴
文/13號的小貓
前兩天,正在逗家里的貓,偶然看到一則新聞,是關于“注水?!钡?,起初本沒太在意,以為不過是無良傷人,往生牛肉里注水,妄圖坑騙老百姓買肉的斤量??赏侣牪胖?,原來是要往活著的黃牛身體里注射自來水,短短12小時里就要注射120斤水,電視里那頭黃牛痛苦哀嚎流淚……而那老板卻辯解自己又沒打黃牛,它怎么會痛苦?
我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愛護動物人士,這些年雞鴨魚肉也沒少吃,吃是為了生存,偶爾滿足一下口腹之欲,卻為有過虐待折磨動物的想法,偶爾揍家里的貓,也是因為它實在是皮的不行,才教訓兩下。像這種為了謀取私利,想方設法傷害生靈的事情,實在是下不去手。
聽完新聞不由得心疼起家里的貓,從小離開父母和我生活,也應該是很難過吧!于是起身給它開了個罐頭,它倒也不客氣,盡情地大快朵頤起來,仿佛從未把自幼骨肉離分放在心上??粗怨揞^的背影,突然一個閃念,想起了我還在上初中時的一檔子事請來。
我們初中不是什么好學校,甚至可以說是全區里數得上號的流氓學校,我剛入校時,基本有三成左右學生和社會上的不良分子有瓜葛,有三成學生對學習沒什么興趣,跟隨著前面三成在學校內外欺負人,剩下的四成里,有一成是學習好的學生,有兩成成算是學校里的底層階級,屬于被霸凌、被剝削、被奴役的老實學生,我屬于極個別的那一成,被定義為怪人、精神不正常、猜不透的那一掛,那時我的標簽是——妖人。
聽著挺懸的,其實就是仗著自己看的雜書多,坑騙那幫沒文化又沒見過世面的熊孩子,再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扇陰風,點鬼火”讓他們互相牽制,現在說來實在不是很光彩,但是把水攪渾,我這樣學習一般,打架一般,家世一般的普通孩子才能自保求存,那時候想指著老師和家長保護自己,除非你不想在班級混了。
當年我這樣的普通學生,完全是靠情商和圓滑過日子的,既得保證自己不挨打,還得讓自己不被壞孩子驅使,保全個基本的尊嚴,這十分不容易,有的孩子比較老實單純,是本分上學的人,自然不懂得我這樣的趨利避害,于是就成了學校里不良們的目標,小荊就是其中被欺負得比較慘的一個,經常是被打的鼻青臉腫。
印象之中小荊是那種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學生,學習不是很好,為人也唯唯諾諾的,長得瘦瘦小小的,也許正是這樣標簽一般的老實人形象,才讓他成為了一眾不良學生欺負奴役霸凌的目標,被勒索財物,沒錢了就強迫他跑腿,敢向家長老師求助就變本加厲,家長忙工作也不會主動過問,老師心知肚明卻假裝看不見,看太過分了,就極敷衍地管一下,同學更是不敢管,你只要管了,你就是下一個被欺負的人。
當時,初中生活就那么不咸不淡的一天天過,由于當時我自己四處放消息,造謠自己會點旁門左道,也確實讓幾個所謂的大哥吃了點兒虧。說是吃虧其實就是在校服領子和兜里縫刮胡刀片,頭發里別大頭針,他們一抓你就扎手,滿手是血,說是不良畢竟也不過是初中的孩子,見血就蒙了,其他人也不知道你身上還有什么機關,相比之下有比你好欺負的,也就慢慢無視我了,慢慢的也就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于是,我有了很多機會觀察自己的這些同學。
一觀察,我發現小荊經常會在學校附近喂一些野貓,一開始三兩只,隨著時間推移,竟然聚集了十幾二十多只。當時,學校中午的營養餐不是太可口,經常會有剩的,小荊就會挑一些貓吃的用袋子裝好,等到放學之后,帶到野貓聚集的地方,分給這些野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家就在學校附近,偶爾小荊喂貓會碰到我,我好奇心又重,于是慢慢就探出來了,但這事我跟誰都沒說過,對于我這樣的“妖人”來說,嘴嚴能保密是求存要義。
這世道,有時并不如我們所愿的那般美好,老實的人在一定時期內總要被一些人欺負的,而那些施暴者往往在一個時間段內,能夠張牙舞爪的。我記得那一次,平日里的三個不良,一個姓劉、一個姓潘、一個姓倪,合伙勒索小荊,不知為什么,那一次一向軟弱的小荊反抗了,把其中一個人推倒了。
經常欺負別人的人,對于這樣的反抗是不能容忍的,因為他們害怕所有人都如這個反抗的人一樣站起來,所以對于小荊這次反抗,他們必須打壓,當時我并未在現場,只是聽在場的人說,三個人把小荊打的滿臉是血,抱頭縮在地上求饒,要不是有的人怕出人命去報告了老師,大概小荊真的兇多吉少了。
自這次之后,學校象征性的處罰了這三個不良,而小荊休學了,據說是耳膜被打裂了,由于家里是不富裕的本分家庭,在加上學校從中斡旋,也沒怎么追究賠償責任,沒過多久就無聲無息的轉學走了。有些時候,一些事情的結局,總是不那么讓人滿意的。
小荊轉學后兩個月左右,那三個不良之中姓劉的那個,大概是去網吧沒錢了,于是把學校附近的一個小胡同劃成了他的轄區,開始跟附近經過的學生或者小孩子勒索,一天總有個十幾二十塊的進項,對那時候的初中生來說,一天有個十幾二十塊錢,已經很多了。
這種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周左右,我有一次繞路給朋友還參考書,經過那個胡同時,正看著這位姓劉的堵著兩個低年級的孩子要錢,我這點道行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打算開溜,卻突然有個活物從我頭上竄了過去,進了那個胡同,我一開始以為是低空飛過的鳥啊什么的,可剛扶穩了自行車把,就感覺身邊又有幾個東西嗖嗖嗖的竄進了胡同,我甚是好奇,于是把車鎖在了一邊,找了個開著門的小院,翻上了墻頭,壓低身形想看看胡同里那幾只活物究竟是什么。
剛翻上墻頭,我就傻了,墻頭早就有東西在了,那是一排附近的野貓,加上對面墻頭上的野貓大概二十多只,這些野貓見我上來,警惕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聽到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嚎,那是一聲拉長了音的貓叫,但不是那種軟軟的,而是特別有滄桑感的老貓的嚎叫,我循著聲音一看是一只特別肥大的白貓,一看就歲數挺大的,腦袋又大又圓而且左邊耳朵少了半個,它這一聲叫,所有爬在墻上的貓不再離我,全盯著胡同里面,我也隨著這些野貓往下看,那正是在勒索錢財的那位姓劉的,還沒等我弄明白,那只老白貓又是一聲怪嘯,只見一直黃色的貓已經撲在了那位姓劉的臉上,臉上吃疼這位自然大叫,剛叫了一聲,又有兩只樸了過去,直掛在他后背上,拼命撕咬,借著是第四只、第五只……
那兩個被劫錢的小孩,見此機會自然腳底抹油,再看這廂還沒片刻,這位姓劉的已經被這二十幾只貓圍了起來,他拼命甩掉身上掛著的幾只,卻又有幾只掛了上來,幾輪攻防下來這位姓劉的已經滿身是傷,臉上被撓的全是血道子,這時正好有幾個大人經過,只聽房上老貓又是一聲怪嘯,二十只野貓迅速竄上房,四散奔逃,只留那個姓劉的捂著頭趴在胡同里,而我縮在墻頭上心中有說不出的痛快!
若這事自此結了,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一樁奇事,遺憾的是,世間事有九成九是不如人意的。這位姓劉的被群貓襲擊之后不久,他就聯合那個姓潘的和姓倪的,以及幾個不良對學校附近的野貓進行了瘋狂的報復,據我的一個朋友說,這伙人不知怎么的竟然摸到了一個小車棚里,那里是一處野貓的窩,有十幾只小貓,不知是為了報復被野貓襲擊,還是本身就殘忍,這伙人把小奶貓從窩里掏出來盡數活活摔死在了車棚里,待那母貓覓食后回到車棚,看到遍地的尸首,就發瘋似的哀嚎了三天三夜,那聲音凄厲到附近的居民毛骨悚然,甚至還有住戶半夜起來去廁所看到過二十幾只貓蹲在那車棚里,甚是邪性。
說來也怪,自那時起,學校附近的野貓竟像是絕了蹤跡,連半只也見不到了,等到我自那所中學畢業升上了高中也再沒見過學校附近出現過野貓,想是因為曾被那伙不良學生滅子孫,這群野貓怕了人,認了慫,盡數搬離了是非之地,當時只覺得這些野貓能保全了性命,換個地方重頭開始也還算可以,殊不知,這天下的事,從來不是說了結就了結的了的。
由于我特別不愿意回憶起初中那段日子,且對那樣的學校沒什么感情,所以除了和極少數幾個同學老師有聯絡,與大部分初中的相關人士基本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即使在那附近活動,也是刻意避開學校附近的。在前年,一個老鄰居家里辦白事,我不得不去那邊,正好碰上了一個初中同學,硬著頭皮寒暄了幾句,他突然提到了那個姓劉的不良,我立馬覺得一陣反胃,想終止談話,可他后面的話,卻勾起了我的興趣,他說:“你知道么?這小子瘋了,這事可邪性了!”
倒不是我幸災樂禍,只是我實在不相信這樣一個一欺負別人為樂的人,精神會那么脆弱,會無緣無故的瘋掉。那個初中同學說,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瘋掉的,他把自己兒子給摔死了,然后就瘋了。聽到此處,我猛然回想起十幾年前他和那伙不良,摔死一窩奶貓的事情來,于是試探性的問,那倪×和潘××呢?
初中同學和納悶我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兩個人,但也沒怎么多想就回答:“一個出了車禍高位截癱,一個因為藏毒進去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在牢里把一個大哥給打了,剛放出來沒幾天就讓人把大筋給挑了,人雖說是救回來了,但基本是廢了,有人曾見他在大街上就大小便失禁了。”
聽完這些,我心里突然有些發毛,可又有些癢癢的,于是后來有一段日子,我經常會刻意通過校內網、微信聯系一些初中同學,旁敲側擊地了解一下這三個人究竟在這十多年發生了什么?
大概問了十幾個初中同學,甚至還向一些老鄰居打聽,依稀把事件的始末拼湊了個大概。據說,這位姓劉的畢業后,上了所個職業學校,可依舊是和一些不良分子混在一起,成天打架鬧事,可也許是時也命也運也,這廝通過結交一些混混,竟與這些人里面的幾個合伙做了點兒小買賣,誰知道趕上了好時機,買賣做的風生水起,有了點錢,又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變順理成章的娶了妻,過了兩年多又生了個兒子,待兒子長大了幾個月大時,突有一日生意上的伙伴約了喝酒,于是他便去赴宴,席間喝的有點高,讓司機把他送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冷顫,這一激靈,把肚子的酒菜給勾了出來,在墻角吐了半天,吐干凈之后搖搖晃晃地進了家門,進了家門也沒洗漱就倚在沙發上睡著了,睡了不知多久,忽然一陣涼風把他吹醒了,他只當是風把窗戶吹開了,迷迷瞪瞪睜眼一看,立時間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一直狼狗般大小的活物,正爬在自己兒子的嬰兒床上,正要往里探爪子,這當爹自然是護子心切立馬起身直奔嬰兒床,一把便把那活物扯開,他定睛一看那活物尖耳圓瞳、利爪外翻,正盯著他炸著毛,分明就是一只大貍貓,那貓三晃兩晃抽個空子直奔他撲來,他為護兒子一把死死抱住那貓,那貓自是奮力掙扎,他此刻也犯了狠,死死拽住那貓一條腿,死命地往地上砸去……
直至那“貓”徹底不動了他在松了口氣,他回身看向嬰兒床,卻是一愣,自己兒子哪里去了?他著急之下,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只見自己妻子已經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一邊哭一邊死命地大叫救命,他這時方才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自己死命攥著的右手上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活物,那哪里是貓,明明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據傳從那天起,這姓劉的精神就失常了,家里花大價錢請了律師,用他突發精神問題,屬于無刑事行為能力人這一點把刑期減了很多??杉覐氐姿闶巧⒘?,他媳婦恨不能活活吃了他,自然不會跟他繼續過下去。生意也被那些所謂的兄弟給接手了,自己住了一陣子精神病院,之后被父母接回了家,可就是不能見貓,哪怕聽到外面有一聲貓叫,都會犯病,一邊大叫一邊在地上打滾,應該會像極了當年被群貓襲擊的樣子。
另外兩個也好不到哪去。那個姓倪的,據說憑著自己能說會道,去做了銷售,在一段時期內,也算是順風順水,沒幾年就買了輛很拉風的車,經常開出去載著漂亮小姑娘兜風,有一回不知是倒霉還是怎么著,突然在剎車時輪胎打滑,正好撞進了路旁的綠化帶,車上其他人都沒什么問題,唯獨他那一側的車窗搖下來了,綠化帶中的灌木有一節樹枝正好伸進了車里,正戳在他頸骨的一節上,送到醫院搶救過來下半截身子就沒知覺了,等后來確診是神經斷了,從此以后就癱了。據他后來跟他爹媽說,他當時開著車,突然擋風玻璃上出現了一只特大號的貍貓,沖著他呲牙,他一驚猛地踩了腳剎車,車才撞進了綠化帶,可同車的幾個人都說當時什么事都沒有,他平白無故地踩了腳剎車。前些日子有人看見他媽用輪椅推著他出來曬太陽,30歲的人像節腐朽的木頭,看著甚是凄慘。
還有個姓潘的,大概是因為拆了遷,手里有了倆糟錢兒,再加上平日里結交的人,大多不是本分良民,追求新鮮不知從何時沾了毒品,這人又腦子不夠用,跟人家仗義,讓人家存了些毒品在家里,結果他那家里常來些不三不四的人,小區里里鄰居頗有微詞,找了個機會報警說他們擾民,本來是管片民警上小區想調解一下,沒想到倆民警同志到了他家單元門口,看見有四五只貓在那里徘徊不去,還時不時地在哪撒潑打滾,仿佛有意吸引他們的注意,人嘛怎么也會有點直覺,倆民警就覺得這氣氛不對,得多留了個心眼,等進屋一看七八個有男有女神情緊張,更覺得里面有事,于是聯系了分局,分局同志一到,三問兩問這幾個人就繃不住了,全給撂了。
這姓潘的許是在外面好勇斗狠慣了,在監獄里也以為吃得開,貌似是開罪了一個比較有背景的人,在牢里人家沒動他,等他刑滿釋放了,剛到家沒兩天,出門吃飯的功夫讓一伙人一頓暴卒瓦(cei四聲),臨了幾個人架著他,從腰上挑了他的大筋,讓他成了廢人。
反正這三人大概這十幾年間,與不少人結過仇怨,要不我也絕難用零星瑣碎的線索拼湊出這么一樁樁奇事來,甚至有些老鄰居與我講起他們的遭遇時,那些場面仿佛親眼所見一般,從言語間都能感覺出眾人對這三位的厭惡之情,許有夸張演義,但我又難以確定這些初中同學和老鄰居集體講述的怪談就全無半點是真的,畢竟那群貓襲擊的事我是親眼得見,難道這世上就不能有生靈為了報這喪子之仇,蟄伏十年伺機而動么?只是聽了這幾件事,總讓我無來由的想起小荊,也不知究竟為何?
若這事真的有幾分真實,許我們這做人的也該想想,是否對世間其他眾生有句道歉的話要說吧!人總以為自己是萬物之靈,可這世間萬物未必真這么想,起碼那被注水的黃牛不這么想,那被殺了幼崽的貓也不這么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