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下雨天,氣溫很低,阿美穿上大衣準備出門,“滴滴”,微信上有信息進來,是他,“今天你們那有雨,天涼,多穿點,別感冒。”阿美心中又暖又酸,拉拉衣服領子,走下樓。
阿美今年36歲了,老公是做生意的,兒子上寄宿制小學,自己在一家公司做財務,平時喜歡和閨蜜逛街K歌,日子看上去倒也逍遙自在。
阿美今天穿了到膝的靴子,黑色大衣,可能是昨夜沒有睡好,精致的妝容依然掩蓋不了她重重的黑眼圈。下樓一看,經過一夜風雨的洗禮,滿目枝葉凋零,地上的積水里,隨處可見黃色的落葉散落著,看起來更顯蕭瑟。她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積水,走到小區門口,今天她車子限號,同事載她去上班。
到單位后,她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同事喊了她一聲,她才如夢初醒,不知不覺間,面前一張紙上竟寫滿了一個名字,王文翰!王文翰,現在在上海,是一家文化傳媒公司的CEO,是阿美的初戀,曾經以為會共度一生的人。
阿美的思緒又一次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代,在最瘋狂的青春歲月里,阿美偷偷喜歡上了隔壁班上的那個有著白凈面龐又高又瘦的男孩,他喜歡打籃球,喜歡穿黑色運動衣,他不像別的打籃球的男孩子那么粗魯,他看起來總是那么干凈整潔,甚至可以說優雅。
他的睫毛很長,低頭的時候,睫毛像小扇子,簡直能把人的心迷醉,他的眼睛很明亮,笑起來的時候神采飛揚,里面像有個會說話的小人在跳動。他手指纖長,骨節看起來很有力,阿美現在還能記起那雙手第一次牽自己手時,那么溫暖,那么有力,仿佛一牽手,就是一生一世。
原來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一見傾心的愛情,阿美是有一次下樓時和他邂逅的,那是夏天的一個中午,同學們都去餐廳吃飯了,阿美不想吃,就在教室磨蹭了會兒,然后打算去操場溜達溜達,她慢吞吞的下樓,然后就看到了他,他大概是忘了拿什么東西,要回去取,走的很急很快,然后兩人擦肩而過。
就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阿美的心仿若受到了一記重擊,她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她清晰的看到了他臉上的細汗,似乎還聽到了他微微的喘氣聲,那一剎那,世界似乎靜止了。若干年后,阿美依然記得那個盛夏的中午,記得那一剎那的悸動。
阿美從來沒見過那么干凈的男孩子,她在這個學校上了快兩年了,馬上就要升高三了,可是為什么從來沒見過他呢?這是專門為她從天而降的天使嗎?后來,阿美知道他叫王文翰,是剛剛轉來不久的新生。
阿美開始絞盡腦汁的去接近王文翰,其實她長相美艷,性格豪爽,追她的男生不計其數,但她都對他們不假辭色。她去看他打籃球,他投球姿勢很帥,干凈利索,她看的入迷,球飛過來也不知道躲,被重重的砸中頭,痛的快要暈過去還努力保持著自以為迷人的微笑。她趁班里沒人偷偷溜進去,在他文具盒里放情書,在桌兜里放小零食,每天都放。她想方設法交了隔壁班幾個好朋友,頻繁的出現在他面前,每個課間都跑到隔壁班找那幾個同學談話,其實只是為了看他一眼。
她的日記本里寫滿了他的名字,今天他看了我一眼,會不會是也喜歡我呀?他對我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他今天投進去了十二個球,太酷了,他今天穿了一件藍色體恤,怎么那么帥呢,他和那群臭小子勾肩搭背大聲笑罵的樣子好迷人啊,他今天看起來好像不開心,眉頭緊鎖,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好擔心呢。
高三要分班了,可能是阿美的誠意感動了上蒼,他倆分到了一個班,她終于不用再每天偷偷摸摸去看他了,她能經常聽到他的聲音,能正大光明的去找他,她是語文課代表,去找他收作業本。學?;@球賽時,能大聲尖叫,能又蹦又跳,能毫不掩飾的用崇拜的眼光看他。
他將近一米八的大個子,竟然還會臉紅,有一次班會課,老師讓大家去前面談談自己的理想,他站在講臺上,感覺教室比平時都低了,他還沒開口,臉就紅了,大家哄堂大笑,阿美也笑,心想他太可愛了。后來,他告訴阿美,那時他就已經喜歡阿美了,他站在講臺上,一眼看到阿美帶笑的眼睛,竟然手足無措了。
事情的轉機是高三的運動會,阿美報了三千米,跑前兩圈時,還很輕松,然后就發現腳步越來越沉,喘不上氣,到了后來,她筋疲力盡,全憑著意志在堅持,跑到自己班級前面時,同學們的加油聲聽起來那么遙遠,她看起來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摔倒了,臉色看起來特別難看,白的像鬼一樣,就在阿美將倒未倒時,王文翰一個箭步,沖到了跑道上,他一臉的焦急和擔憂,對著阿美說:“小美,能堅持嗎?”
阿美看著王文翰突然出現,立刻滿血復活,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邁開步子,努力向前跑去,王文翰沒有下場,在跑道外陪她一起,全校學生炸了窩,歡呼聲,口哨聲,還有鼓掌聲,大喇叭開始喊起來,“不許帶跑,不許帶跑,帶跑的同學請回到自己班級?!苯K點終于到了,阿美跑了第四名。
那天晚上,不上晚自習,阿美和王文翰卻不約而同去了教室,王文翰拉著阿美的手,說:“知不知道剛才我多擔心你。你喜歡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阿美看著王文翰溫柔而深情的眼神,覺得自己如在夢里,她傻乎乎的問:“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你?”王文翰笑了,他揉了揉阿美的頭,說:“小傻瓜,你表現的那么明顯,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我了?!?/p>
阿美的臉紅了,嘴里嘟囔著說:“哪有那么明顯?!比缓筇ь^說:“那你喜歡我嗎?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王文翰說:“其實剛來學校不久就知道你了,你在學校很有名的。那些情書,一猜就是你寫的,我每一封都很認真的讀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喜歡你的,反正哪一天看不到你,我就心里空蕩蕩的,還記得前一陣你生病請假嗎?我在學校簡直待不下去,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阿美聽著王文翰的表白,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春暖花開,心花怒放,教室里沒有開燈,光線很昏暗,她卻覺得世界一下子明亮起來,她看著眼前這個男孩,心顫悠悠的,頭暈乎乎的,她心里想著,這個人也喜歡我,她幸福的快要瘋了。
窗戶紙被捅破后,兩人迅速開啟了虐狗模式,阿美的座位在第三排,王文翰在倒數第二排,每次王文翰進教室,都要先用眼睛找阿美,阿美也每次看到王文翰進教室才能安心。兩人上課瘋狂的傳紙條,每次開頭都是,“給我的心上人”。每天放晚自習后,兩人都難舍難分,用眼神戀戀不舍的告別。其他同學都說,他們就像偶像劇的男女主角,太讓人羨慕了。
自習課,如果不是班主任值班,阿美就換到王文翰的旁邊,兩人默默寫作業,偶爾一個眼神交流都感覺無比甜蜜。王文翰是超級學霸型,總是很快寫完作業,阿美每次遇到難題,就用怯怯的眼神瞅他,他有時會用筆輕敲一下她的頭,說“小笨蛋”,然后溫柔耐心的給她講。
有時,晚飯后,他們會去操場找個角落去說悄悄話,王文翰的聲音很有磁性,聽起來特別好聽,他給阿美講他小時候的糗事,講到高興的時候,兩人笑的前仰后合,在月光下,王文翰看起來好看極了,阿美用手去刮他的鼻子,他捉住她的手,輕輕握著,那時的兩個人,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周末,兩人有時會偷偷約會,有一次,他們來到一個小河邊,周圍有許多柳樹,當時是六月份,楊柳依依,河水清澈,緩緩流淌,王文翰拉著阿美的手,對著河水大聲喊:“我王文翰今生今世非孟小美不娶!”喊完后眼神晶亮的看著阿美,阿美放開他的手,把兩只手放在嘴邊,用最大的力氣喊道:“我孟小美今生今世非王文翰不嫁!”
人生若只如初見,當時只道是尋常。
很快,高考結束了,王文翰和阿美都去了上海,不過不是一所學校,王文翰是本科,讀四年,阿美是專科,讀兩年,王文翰每天騎自行車去找阿美,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在操場上散步,他也帶阿美去自己學校,大大方方的把阿美介紹給同學。
阿美不愛早起,王文翰就每天給她送她最愛吃的鍋貼和豆漿,阿美喜歡看他穿黑色的衣服,覺得帥,他每次都只買黑色的,阿美愛撒嬌,他就寵溺的看著她微笑,阿美不會寫論文,他就連夜替她寫好,阿美不開心了,他就想方設法逗她開心。
兩人一起去爬山,阿美走累了,王文翰蹲下身子,指指自己的后背,阿美伏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聽著他的呼吸,心想,這就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吧。兩人每天朝夕相處,如膠似漆,有時阿美想,上天真是眷顧自己,賜給自己這么好的王文翰。
日子如流水一樣滑過去,轉眼間阿美快畢業了,為了找實習單位,她著實忙了一陣,忽然她想起上個周末王文翰說收到一封信,要回家一趟,后來就一直沒見過他,她匆匆去王文翰的學校去找他,同學們卻告訴她,這一周,王文翰沒有回來上學,系主任都生氣了。
阿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又等了兩天,王文翰依然沒來上學,她坐不住了,連夜趕火車去了王文翰的家鄉,這是她第一次去他家。火車上,她心里忐忑不安,她怕他的父母不喜歡自己,怕王文翰怪她自作主張。同時也很期待,她想,王文翰看到自己,會不會高興的把她抱起來轉幾圈,想著這些,她真希望火車能再開快點。
坐了一夜火車,阿美簡單的在候車室梳洗了一下,就去了汽車站,記得王文翰說過他家是王家莊的,在汽車站問了好幾個人,阿美終于坐上了開往王家莊的大巴,兩個小時后,阿美來到了王家莊。
在村口,她遇到一位大叔,就上前打聽王文翰家住哪,大叔看了她兩眼,用手指了指西邊,說:“他家剛辦完喪事……”大叔還沒說完,阿美一下子臉變得刷白,不會是……她瘋狂的向他家跑去,大叔搖了搖頭,走開了。
阿美一口氣跑到王文翰家,一進門,一眼就看到王文翰,他正在院子里發呆,是王文翰,可又不像王文翰,不過才過了短短一周,王文翰瘦的像鬼一樣,眼窩深陷,胡子拉碴,眼神像困獸一般痛苦而絕望。
他看到阿美,眼神亮了一下,然后就黯淡了,他走過去,輕輕問:“你怎么來了?”阿美又心疼又委屈,眼淚一下子涌出來,她看著王文翰不說話。王文翰輕嘆一聲,拉她去了正屋,那里有一個靈堂,迎面掛著一張和王文翰輪廓很像的照片,王文翰說:“你來了,給我爸磕個頭吧?!?/p>
阿美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哭著說:“對不起,我來晚了?!蓖跷暮怖饋?,對她說:“你累了吧,要不要休息會兒?”王文翰的媽媽過來了,她眼圈紅紅的,抱了抱阿美,說:“孩子,難為你了?!卑⒚辣话仓迷谕跷暮驳奈堇?,她躺在枕頭上,感覺下面有一個東西硌得慌,她好奇的拿出來看,是一個相冊。
每一張都是她,有穿校服看起來傻傻的的,有大笑的,有兩人摟在一起的,有的她見過,有的沒見過,阿美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王文翰一定很想她,一定每晚都會看著她入睡。
中午吃完飯后,王文翰和她一起回學校?;疖嚿希跷暮簿o緊抱著她,好像要把這幾天的思念都宣泄出來,他一直抱著阿美,連去廁所都舍不得放開,好像阿美隨時會跑掉一樣,阿美心疼的撫摸著他的臉,嘴里埋怨道:“怎么也不告訴我?你怎么這么傻?”他只是緊緊抱著,搖頭不語,后來,阿美就睡著了,在睡夢里,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聽到了王文翰壓抑的哭聲。
到站后,王文翰沒有像以前那樣去送她,他輕輕擁抱了阿美一下,說:“你自己回學校吧,我得趕緊回學校處理點事?!卑⒚离m然有點不開心,但一想他一周多都沒來,學校里肯定有好多事,就答應了。
可是,連續好幾天,阿美發現王文翰一直沒來找她,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一天中午,她就去找他了,可是,沒想到,她看到王文翰和另一個女生在一起,那個女生挎著王文翰的胳膊,耀武揚威的沖她揚了揚眉,對她輕蔑的說:“你以后不要來找阿翰了,他答應和我在一起了?!?/p>
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樣,阿美瞪大眼睛,發狂的拉著王文翰的衣服,哭喊:“不!這不是真的!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事我也會和你一起承擔?!笨墒菬o論她怎么哭,怎么喊,王文翰依然像木頭一樣,呆呆地,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那個女生不耐煩了,她一把拉開阿美,推到一邊,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識相?。∷幌矚g你了,快走吧!”阿美沖過來,繼續拉王文翰的胳膊,忽然只聽一聲脆響,阿美撫著火辣辣的臉,不敢置信。
王文翰一把推開那個女生,然后緊緊抱住阿美,那么用力,似乎要把阿美的身體嵌入自己身體一般,阿美被嚇壞了,也緊緊抱著他,帶著哭聲焦急的問他:“阿翰,你到底怎么了?快告訴我??!”王文翰抱了很久,然后松開她,慢慢說道:“我不喜歡你了,我們分手吧?!?br>
周圍圍攏了一群人,阿美嗓子都哭啞了,她紅腫著眼睛看著他,大滴大滴的淚水成串的流下來,雙手緊緊地拉住他的手,他眼神里閃過煎熬和無奈,痛苦和掙扎,留戀和不舍,他的心劇烈的抽痛,恨不得立刻擁住她,吻去她的淚水,告訴她他只是在開玩笑,但他還是狠心轉身離開了。
阿美不知道怎么回到學校的,她失魂落魄的在宿舍里躺了好幾天,大家都忙著畢業,找工作,沒人注意她的反常。這一天,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又去找王文翰,可是,這次王文翰干脆不出來見她了,她癡癡的站在校門口,無法相信那么溫柔那么愛她的王文翰會狠心至此,可直至天黑,王文翰也沒有出現。
其實王文翰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她的痛苦,她的傷心難過,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心比她更痛,可他不能出來,他要讓她死心,夜幕降臨,王文翰終究不忍心,找來一名同學,硬把阿美拖回了學校。
后來,阿美又去了幾次,王文翰依舊不出去見她,慢慢的,阿美心死了,絕望了,她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她回到了家鄉,找到了一份工作。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她開始試著慢慢忘掉那段傷心往事,可是每當午夜夢回,想起那個人,她的心都疼的抽作一團,她常常失眠,人也沒有以前開朗了,她不知道王文翰為什么突然就變心了,她常常想著,他會不會哪一天突然來找她,每次在街上看到相似的影子,她的心就會一陣狂跳,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其實,阿美不知道,王文翰偷偷來過好多次,他經常坐一夜火車,然后偷偷躲在阿美去上班必經的一個街口,看著心愛的姑娘從眼前走過,他心痛到無以復加,好多次想不顧一切的沖出來,可是,理智還是戰勝了沖動。
不知不覺,兩年過去了,王文翰畢業留在了上海,但他還是經常坐火車去偷偷看阿美。阿美也還是會常常想起王文翰,畢竟他溫暖了她整個青春。
兩年又兩年,轉眼間,阿美快三十歲了,她不再排斥家里安排的相親,因為她不忍再看到雙親那哀求的目光,他們已經為她操碎了心,父親的頭發都白了,母親臉上也增添了無數的皺紋。
見了幾個后,她試著和一個還算順眼的人交往,那人對她很是殷勤,為人也算老實,她心想,就他了吧,和誰不是一樣!
又過了一年,她結婚了,第二年,兒子出世,再然后,兒子上幼兒園,上小學,如果沒有意外,她就這樣安靜的度過余生,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意外來的那么偶然,這天,一個高中同學路過她們這里,一起喝茶的時候,對她說起了一件事,前不久有一次同學們一起喝酒,王文翰酒喝多了,說出了當年和她分手的原因,他家有家族遺傳的一種怪病,男人活不過五十歲,他太爺爺,爺爺,父親都是四十多歲去世的,不信都不行。
他不敢冒險,不敢和命運賭,不愿讓阿美晚年那么凄涼,他父親臨死前對他說:“我當年不信命啊,娶了你媽,有了你,我現在真后悔啊,我不該成家的,我坑了你媽呀!……”
他想讓阿美能和一人白頭偕老,生活幸福。看著父親走后迅速衰老的母親,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萬一……阿美該如何活下去。也許在心里憋的太久了,他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在場的人無不潸然淚下,為他多舛的命運,也為他埋葬的愛情!
阿美聽完,已經淚流滿面,她想起了那次去他家找他時他絕望的眼神,想起了火車上那緊緊的擁抱,想起了那個女生甩她耳光時他心疼的目光,她好后悔啊,當時為什么不好好問問他,他那么愛你,你為什么那么快就要放棄,如果,如果那時無論他怎么對她,她都不離不棄,事情就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了吧?他好傻啊,他那時該有多傷心,多難過……
阿美放聲大哭,悔自己當初太脆弱,太輕易放棄了自己的幸福。同學說,王文翰在上海自己開公司了,可是,他還是單身,問阿美要不要去見見他。
阿美腳步沉重的回到了家,兒子先看出來媽媽不對勁,小家伙奶聲奶氣的對爸爸說:“爸爸,爸爸,你看,媽媽是不是哭了,她的眼睛怎么紅紅的?”阿美老公走過來,擔心的問:“怎么回事?”
阿美看著眼前這個雖然不高不帥但總是遷就她照顧他的男人和可愛的兒子,不由悲從中來,她舍不得他們啊,但她好想王文翰啊,想的心都疼了,誰能幫幫她,她該怎么辦?
還沒等到阿美想好該怎么辦,她夢里都想的那個人來見她了,咖啡館里,阿美見到了王文翰,他還是那么溫柔,那么深情,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阿美再也忍不住,她緊緊的抱著王文翰,哭的泣不成聲,王文翰抱著阿美,強忍著淚水,說:“傻姑娘,別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等阿美情緒穩定下來,王文翰輕輕對她說:“我知道,當年我讓你傷心了,可是,上天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放開你。”看到阿美想要說話,他用手阻止住她,接著說:“如果不是上次我喝醉了,我永遠不想讓你知道的真相的,如果你恨我,日子會過的好一點,我不想讓你為我傷心?!?/p>
“我這次來,就是想阻止你做傻事,你現在有家有兒子,我們不能做戀人了,以后,你就做我妹妹吧,我最親最親的妹妹?!卑⒚缆牭竭@里,眼淚奪眶而出,她的阿翰,永遠為她著想,那他呢?他就該永遠孤苦無依,永遠活在生命不知哪天就是盡頭的恐懼里嗎?為何上天要這么殘忍?
阿美想著這一幕幕往事,眼淚又流出來。就這樣,兩人再也沒見過面,只是偶爾,他會發來信息,就像文章剛開始寫的那樣,終歸,兩人還是情深緣淺。終其一生,阿美總是是意難平了。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遇上王文翰,是阿美的幸,也是她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