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非常措施
第二日/清州市
幾天不見，秋雨瘦的厲害，看得叫人心疼。周劍一見了后，黑著張臉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來。轉(zhuǎn)身又對緊跟在他后面的肖磊氣沖沖地低吼道：“我不是讓你看著他的嗎？”
肖磊囁嚅道：“他那么聰明，我哪兒看得住。”
周劍一伸了手指點了點他，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給我盯緊了，”他厲聲道：“下回他要是再這么胡鬧，直接給我打暈了帶回來。他要是再出點什么事，你也別回來了。”走了兩步他又回來沖著肖磊道：“不許打頭，記住沒？”
肖磊接到周劍一的“命令”后，開始跟在秋雨后面寸步不離。
秋雨無奈，找了個借口回家上了樓，肖磊也跟在后面進了房間。
秋雨見他很自覺地躺倒在了沙發(fā)上，哭笑不得。
門外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聽到房間的門‘咔嗒’一聲從外面被鎖上了。
肖磊露出奇怪的表情看了看秋雨。
秋雨卻笑了笑一臉的無所謂，居然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機玩起游戲來。
肖磊只好走到門口拉了一下門把手，沖著門外直喊：“哎！誰……誰把門給鎖上了？”
門外傳來藍凌氣惱的聲音：“秋雨，今天你如果不跟我保證以后不再這么胡鬧，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倆兒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房間里，永遠都別想再踏出這門一步。”
“我去！”肖磊叫道：“伯母您還真能做得出來啊。唉秋雨，你怎么一點兒都不擔心呢？你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哼哼，”秋雨一邊打游戲一邊冷笑：“還有比這更狠的著兒她還沒使出來呢，她倒以為能困得住我。”
“幾個意思？”肖磊趴在床邊問他。
秋雨朝書桌旁的窗戶努了努下巴。
肖磊趴著窗臺朝下看了看：“哦，越獄啊！”
他放心地坐到書桌前，被放在桌面上的一張紙給吸引住了：“噯，你這畫的什么啊？”他拿起來就著陽光仔細地看道。
秋雨側(cè)過臉來瞅了一眼，漫不經(jīng)心道：“畫像，夢里面的。”
肖磊歪著頭，緊盯著那畫像：“嘶……我怎么瞅著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秋雨一個蹦子從床上竄過來，盯住了他的眼睛：“你確定？”
肖磊看了看秋雨，又瞅了瞅畫像，突然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畫像搖搖頭：“呵呵，不確定。”
秋雨眼神疑惑著，拿了那張畫像重新躺倒在床上，舉高了細細地看起來。
肖磊把頭轉(zhuǎn)向窗外，支著胳膊肘擋住了滿臉的擔憂后悔之色，待他再轉(zhuǎn)過頭來時嚇了一大跳。
秋雨一張俊美的臉正緊貼著他，用那道極具殺傷力的目光，緊緊審視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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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藍凌的電話不到10分鐘，周劍一匆匆邁進秋雨的房間，見藍凌正站在房間內(nèi)焦急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出了什么事？”
藍凌看向秋雨。
他閉著眼靠在飄窗上，臉色愈發(fā)的蒼白消瘦。
他被藍凌鎖在家里后便開始絕食，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過去了42個小時，只要再堅持一下……
秋雨心里偷笑，胃里卻突然一陣痙攣。他捂著嘴沖進浴室里干嘔，嘔得苦膽都快要吐出來了。嚇得藍凌魂飛魄散的追進去拍著他的背，顫抖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秋雨，媽媽求你了，你吃點東西好嗎？媽媽錯了，不該鎖著你，你不要嚇唬我好不好？”
“那你……答應放我出去。”秋雨無力地滑坐到地面上。
藍凌拼命地點頭。
“以后……不許再鎖著我。”
“我保證。”
秋雨眼前金星亂冒，看藍凌的眼神愈發(fā)飄忽朦朧，聲音虛弱到底：“今后......你也不許再使這招兒。”
藍凌怔住了，突然一把緊緊抱住了秋雨，淚水撲朔而至：“對不起，”她喃喃道：“對不起兒子，我保證。”
秋雨伏在她的肩頭，蒼白的唇角處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看著秋雨喝了些粥躺下睡了，藍凌和周劍一下了樓來。
“你這不是跟著一起瞎胡鬧嘛？他還病著。”周劍一略帶責備地說道。
藍凌頹然跌坐到沙發(fā)上捂住了臉：“我這也是沒辦法，我好怕……他要是再出點什么事，我該怎么活。”她嚶嚶的抽泣著。
周劍一的手在她單薄的肩頭上空停留了片刻，嘆了口氣又緩緩縮了回去。
秋雨昏昏然睡了一覺，醒來時嚇了一跳。
周劍一低垂著頭，正坐在他床邊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干嘛？又要說教？”
周劍一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慢慢抬起頭來望著秋雨，面色上布滿了凝重：“秋雨，不管你母親當年對你做了什么，她都是為了你好。”
秋雨迅速垂了眸，摩挲著自己的手指小聲道：“我明白，也知道你想說什么。”
“可你真的了解她嗎？這么多年來，她所受到的打擊和痛苦不比你少。”
秋雨的眼內(nèi)突然涌出些酸，他別過臉去：“就是因為知道，怕她再做出那些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周劍一沉重地嘆息了一聲。
“我父親，當年到底是怎么出的事？”秋雨突然幽幽問道。
“都過去了的事，不提也罷。”
“告訴我。”
周劍一看了看秋雨眼里的決絕，咬了咬牙。
“那年，你母親為了照顧你生病的外公，不得已調(diào)到了清州大學。你父親當時在省廳擔任刑偵隊長，因為人手不夠同時又兼任經(jīng)偵工作，我們倆是搭檔整天忙得不可開交。你母親走后，他沒法子只好讓你在學校里住讀。誰知道沒過多久你小子居然連跳兩級提前畢了業(yè)。你從小身體就不好，你母親擔心你父親照顧不了你，于是決定把你接到清州來。
本來，你父親是打算親自送你到清州的。可是臨走前突然接到一個線人的消息，說是要提供一個案件的重要線索，不得已只好讓你一個人上了車。聽到你出事后，他發(fā)了瘋似的趕去事故現(xiàn)場。后來打過來一個電話告訴我說，他覺得那場事故是人為造成的，一定和我們當時正在調(diào)查的一起經(jīng)濟案件有關(guān)。他說他已經(jīng)拿到了些證據(jù)，要一個人去查。還囑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幫他照顧好你們。沒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歹徒的襲擊……犧牲了。”周劍一低沉的聲音停了下來。
秋雨咬緊了唇，眼里已是溢滿了淚。
“你出事后在醫(yī)院里一直昏迷著，可是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醒了，一個人莫名其妙地跑到走廊里，正好看到你父親渾身是血的被抬進來。你站在那里，一句話不說當場又昏死過去。醒來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秋雨抖動著肩膀伏在了枕上，被壓抑的抽泣聲深深刺痛著周劍一的心。
“你母親怕你再出事，狠狠心用絕食這招兒逼著你保送上了公大，其實她是想要保護你。這么多年來，她幾乎是膽戰(zhàn)心驚、如履薄冰的看著你成長。卻一直都不敢告訴你真相，就是怕你會難過。可是秋雨，你現(xiàn)在不是小孩子了，該學會保護好你自己，不能再讓你母親為你擔心了。”
秋雨從枕間抽噎著爬起來，抽吸著鼻子抹去了滿臉的淚水：“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他通紅的眼里閃著淚光：“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讓她擔心了。”
“穆黑的案子，基本上是定性了，沒什么可查的，交給肖磊他們準備結(jié)案吧。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多陪陪你媽媽。以后安心配合肖磊他們，做一些案件審理和技術(shù)分析指導的工作，不要再到處亂跑了。”
秋雨帶著一絲猶豫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劍一，低下頭撥拉自己的手指沉默了許久，微微點了點頭。
門外，藍凌輕輕拂去落滿眼底的淚，悄悄朝樓下走去。
周劍一走后，秋雨臥在床上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醒來時，夜色已經(jīng)籠罩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他輕輕下了樓，看到藍凌正站在廚房灶前，用長勺慢慢攪動著鍋里的蓮子粥。
秋雨倚在門邊，靜默地望著母親單薄優(yōu)雅的背影，眼底的酸澀不由自主地又漫溢了出來。
他走過去，從后面抱住了母親，臉貼在她的肩頭輕輕喚道：“媽媽。”
藍凌伸出一只手，憐愛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醒了。”
“我愛你。”
藍凌溫柔地笑笑：“媽媽也是。”
“很愛很愛。” 他撒嬌般的在母親的頸間蹭著。
冉冉升騰的熱氣中，映著藍凌沁滿幸福的朦朧眼神。
“可是媽媽，”秋雨忽然又輕聲道：“我更想像父親一樣，做個勇敢、有擔當?shù)哪腥恕！?/p>
藍凌手中的長勺驀然停了下來，一時的寂靜與沉默讓秋雨心生不安，他更緊地抱住了母親。
“不過你放心，我答應過周叔叔，以后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也要保護好你，好嗎？”
藍凌充滿擔憂的臉上，慢慢綻開了一絲欣慰的笑，手中的長勺繼續(xù)緩緩轉(zhuǎn)動起來。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