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讀《人間失格》,感覺很像夏目漱石的《我是貓》,同樣辛辣的筆觸表達對人類的鄙視,對人類的恐懼,用“妖怪”來映射人類的種種不堪。《人間失格》書名的意思是失去作為人的資格,主要是由于對人類的恐懼,主人公認為自己沒有資格成為人。雖然太宰治把葉藏寫的十分陰郁,一生諸多坷折,結局也十分凄慘,但他并非真的認為葉藏沒有資格為人,反倒認為他是個可愛的人。小說的最后,酒吧的老板娘說:“我們認識的葉藏……也還是個像神一樣的好孩子呢。”
葉藏最后被送入瘋人院,他不瘋也不傻,卻莫名其妙與神經病呆在一起,到底是他自己,還是那些正常人,失去為人的資格,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寫完《人間失格》后,太宰治就自殺身亡了,我想,雖然他把這部自傳體小說以此為名,但在他的心里,應該最終對他人的行為也是不認同的吧。也或許,“人類”這個詞在他看來,并非褒義。
在《人間失格》一書中收錄了太宰治4篇小說。
《斜陽》是太宰治的集大成之作。講述一個沒落貴族怎樣一步步走向衰亡。古語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貴族沒落后,滅亡的速度往往更快,他們沒有自給自足的能力,他們無法適應經濟上的拮據,無法接受精神上的打擊與折磨。直治,在種種矛盾中自甘墮落,心靈已死,吸毒,酗酒,只為加速死亡。禾子,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艱難的生活中苦苦掙扎,最后寄希望于愛情。然而,那樣人人自危,精神空虛如同黑夜,墮入深淵,不愿自拔的社會中,她期盼的愛情又有什么意義呢?哪怕那是彩虹,那是焰火,終究不過是一場虛妄的幻想。最喜歡的是他們的母親,一個真正的貴族,哪怕沒落依然美麗優雅。可是,戰爭年代的日子真的太苦,就像文中所說,不是孤寂,不是凄涼,不是那種輕飄飄的東西,是悲慘!不只是面對物質上的貧窮,更主要的是對幸福,對明天的絕望。母親善良溫和,與世無爭。好喜歡禾子與母親平靜生活那一段,可是縱使有母親對子女最無私的愛,即便她們能在清苦中自娛自樂,互相安慰,哪里抵得過那洪荒般無盡的苦楚呢?
《微明》和《櫻桃》是兩個短篇。
《微明》中寫在戰火中,失去自己的家,不得不去夫人的娘家避難,體現了他對老婆孩子的體貼。雖然我依然是沒心沒肺,不思進取的樣子,也不渴求救贖,但對世人俗事與人類的情感,一貫缺乏耐心的太宰治,卻難得地表達了他的貼心與溫暖。
《櫻桃》是寫夫妻倆吵架的故事,寫出了他對這些瑣事的無奈。也許這個故事,就是太宰治生活中某個真實的清晨。
讀完了太宰治年譜,才發現,小說中的許多事件都是他的真實經歷。小說中的主人公,也總是陰郁的,總是無法融入到人間,無法學會穿上保護衣與人相處,而且總是喝酒。39歲的生命,3次自殺未遂,哪怕后來已經在文學上嶄露頭角,但依然不想活。如同《櫻桃》中寫的,總想著自殺的事情,如同《斜陽》中的直治,一直等待著死亡。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無法敷衍應付,更無法熄滅掉自己內心的追求,在他短暫的一生,一直忍受著世人無法想象亦無法理解的煎熬與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