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鎮后山的扶桑花又開了一大片,紅紅火火的像是燃起的火焰舔舐著席卷過綠色的枝葉。一座新墓孤零零的矗立在這片花叢中,走近了看,上面并沒有名字。
? 按照小鎮上的習俗,未成年的人死去以后才不會在墓碑上刻字的。
有一個男人每月月初都會過來送花,大束的百合花一束一束在墓碑前枯萎。
日久天長便有人認出來那男人是鎮上最富有的家族—江家的長子江希。于是人們便開始猜測,那墓中埋了誰?墓碑沒有名字應該是個小孩。莫非是江家的私生子。
這樣的傳言越穿越離譜,最后的版本竟成了:小鎮的后山上有條龍脈,江家在那龍首之處埋了小鬼。從此可保江家富貴百年。榮寵不衰。
? 小鎮上還有一家商賈人家,老板姓陳。卻因為人品不太好一直被江家在生意場上壓一頭。
“老爺,大師說了,開棺拋尸即可破江家的聚財風水局。”陳家的管家胡子一抖一抖的說道,悄悄遞眼色給一旁穿黃色道袍的風水先生。
風水先生右手做勢算了一番,便道:正是,依貧道算來,今晚便是個破局的良辰吉時。
當夜月黑風高,管家帶著風水先生連同五個壯丁悄然無聲的上了后山。按照風水先生指點的月上中天時分再起棺。眾人齊心協力挖到天蒙蒙亮時分,才將棺材挖出來。
? 開棺時,卻發現棺槨里躺著并不是什么小鬼,而是一具尚未腐爛完全的女尸,不知是否埋的太久,還伴隨著一種什么東西燒焦的氣味。
眾人正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卻見遠處跑來一青衣老婦,步履蹣跚的邊跑邊哭喊著:“我的兒~我苦命的兒。”此時天色已經開始大亮,四周的人漸漸可以清楚容貌了。等到再近一些看清了來人的臉,那壯丁中一個胡子臉便驚呼道:“這不是宋大娘嗎?莫非這棺中人是宋小姐。”
? 正說話間,江希也上山來了。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一身長衫更是顯得身量瘦肖。他一把跪倒在宋大娘面前,哽咽道:“娘,是我沒護住阿槿。”
? 江元寶一把揪住陳管家的衣領惡狠狠道:“成天心術不正,現在竟干這寫個缺德事。”
“招財,進寶。給我把陳管家請到巡捕房去。”
“是。”
“慢著,”那管家見狀不妙。便想把一切都推給那個風水先生。環顧一周卻發現風水先生早已經腳底抹油溜掉了。
只得強裝嘴硬,“這棺槨里明明埋的是小鬼,怎么會成了宋小姐,你....你你你可有證據?”
“她脖子上掛著羊脂白玉環,那是我們江家家傳之物。”江希冷冷說道。
那管家還欲再說什么,卻被蠻橫的家丁拖走了。
他上前輕輕抱起那具半腐的女尸,“阿槿,讓你受委屈了。”
他抱著那女尸在棺槨中緩緩躺下,眉眼間盡是溫柔繾綣。
“阿槿,今日家中為二弟擺滿月酒,我終于可以來陪你了。”
“封棺”江元寶木然的下了命令。他家少爺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吧,和槿小姐死在一處。
? 有風從南面吹過來,扶桑花的花瓣零零散散的落在棺木上。元寶突然覺得眼眶有些潮濕。
? 他想起第一次見少夫人的情景。那天她穿一身繡并蒂蓮的白旗袍,腳上穿著一雙很摩登的皮鞋,從月洞門中施施然走過來。
她說:“是希希身旁老跟著的小跟班元寶嗎?我叫宋槿,扶桑花的別稱的那個宋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