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聽人說初戀是最刻骨銘心的記憶,也聽人辯暗戀才是念念不忘的存在。誰是誰非?因人而異,無定論亦無對錯。
但如果話筒轉到我面前,你也許會看到一個一言不發、只顧發呆的木頭人,不過那絕對不是一個呆愣的傻子,只是應了那句“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不受控制的憶起了那段無始無終,只憑一廂情愿的單戀而已……
緊張的中考、焦慮的高考和大學后學生時代的終結,六月的天見證了我們太多的重要時刻。我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家,伴我長大的學校生活就這樣告一段落。
我帶著新入住的行李打開房門,沒想到房間的物品呈現一幅抱團排外的景象,視線所到的地方竟沒有多余的空隙。我低頭望了一眼帶回來的行李,深吸一口氣后便下定決心要教訓它們一頓,這滿屋子有用沒用的回憶也是時候該清理一番了。
整理的工作就像是在回放那些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你以為已經離開的往事這時會猛然浮現,告訴你它們其實一直都在。
我移步在房間里,手觸到的下個地方不知又會喚醒哪段記憶。我拉開床邊的抽屜,翻到了一把多年遺忘在角落里的鑰匙,那鑰匙孔里的線像是拴住了我的心臟,僅僅拿著它就有一種揪心的感覺。我坐在地上拿它打開了最下面被上了鎖的抽屜,曾經竭力埋藏的盒子就那樣暴露在眼前。我打開蓋子解除封印,看到它們的那瞬間竟有一種時間從未流逝的錯覺。
布滿刮痕的許愿瓶里藏著關于他的秘密,不小心摔碎的玻璃頭繩是因為他可能會喜歡才買的,已經淘汰的MP3里下載的都是他提到的歌曲,廢棄的相機在畢業之時偶然捕捉到了他最后的背影。如今看來這些東西無一不在暗示我們之間的結局,沒有一件保留完整的東西,默示著我們不完整的故事。
我推開它們拿起埋在下面的日記本,封面上清晰地寫著“暗戀日記”四個大字。那不斷加粗的“暗戀”二字,提醒著我一個人是成不了一段故事的。我起身坐到床上,翻開了這段孤獨的回憶。
2009年9月15日 天氣:明明是燈為何看成了太陽
我們班今天放學又晚點了,還好有叢語霖幫我去占座位。放學后我氣喘吁吁的跑進班車上,踮起腳到處找叢語霖,有位男生突然占據了我的視線,本要接著移動的眼睛就那樣停留在他的身上。已經讓人產生審美疲勞的校服在他身上奇跡般地獲得了新生,長長的睫毛一上一下有規律地動著,高挺的鼻梁增加了五官的立體感,那時不時浮現在臉上的笑容就像一陣清風般涼爽,就連陽光也溫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夢怡!”語霖的一聲呼喚叫醒了沉浸在他魅力中的我,我揮手回應她的聲音,眼睛卻又不自覺地向男生那里望去。本來想最后看一眼收尾,卻沒有防備地在下一秒撞上他投過來的視線。身上急速升高的溫度讓我趕忙按下了暫停,我慌亂地邁著步子擠到了叢語霖的身邊。這失了正常節奏的心跳讓我有些搞不懂它興奮的原因。
陳瑾逸?那人是陳瑾逸吧。又不是第一次見面,都認識七年了,干嘛還盯著他看那么長時間啊?雖說不太熟,但也說過幾句話,以前只是覺得他不討厭而已,今天怎么總感覺他有些不一樣呢?這無跡可尋的情緒真是奇怪!
2009年9月16日 天氣:是陰是晴?是云還是霧?
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我熟練地邁著右腳上了班車,伴著初升的太陽我一如往常地行在去學校的路上。左邊坐著我熟悉的朋友,右邊有窗外已經看慣了的風景,每天如復制粘貼般的生活讓我的心情也如湖水般平靜,而我也習慣了這份安靜。
班車同往日一樣在下個站點停車,但一向安穩的湖水不知被誰擲了一顆石子,那陌生的漣漪像在提醒我今天的不同。我緊緊盯住車門,像在等一個答案。車沒發現我的心思再次啟動,沒等來的回復讓我有些煩悶。
異常的癥狀持續發生,今天一進教室我的第一眼竟毫無偏差地落在了陳瑾逸身上,我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走到座位上的,只記得坐下來后的我被自己這一行為搞得暈頭轉向,眉頭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本以為昨天是一次稀有的不正常的短暫體驗,卻沒想到這一“病癥”持續出現。今天一天我都有些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以前只注視著老師的眼睛總會不由自主地移到陳瑾逸身上。平常淹于人海的人,也不知今天為何獨自上了岸!
2009年9月25日 天氣:萬里無云
眼前未能解決的問題都交付給時間吧,它若給了你疑惑,也定早已寫下了答案。
時間順流而下,習慣漸趨成型。異常的感覺仿佛還在昨天,如今卻漸漸的成了日常。接下來的每天,我總是小心翼翼地將他包圍在我的視線下,把他當成我新發現的大陸似的仔細打量著。
他讀題時我跟著微微點頭,他犯困時我跟著打呵欠,他笑起來時我隔空戳著那淺淺的酒窩,他沒表情時我卻也不自覺地安靜地喘息。
我開始莫名其妙地微笑,自己反應過來后都覺得傻;我開始變得心不在焉,只要他一出現什么都會被打亂;我開始時常感到緊張,一旦有人從我身邊經過或者他稍微一動腦袋,我就會慌張地收回視線。
最近的生活過得就像在玩貓和老鼠似的,我想方設法地躲開所有人的追擊,躲躲藏藏地守護著一個小小的秘密。
2009年9月29日 天氣:云縫間的陽光
最近學校引進了一種教學的新形式,每個班都開始了小組互幫互助的學習模式。我們班一共六個組,前面三個組,后面三個組,八個桌子拼在一塊,圍著座位坐一圈就像是在開著什么會議似的,變得陌生的教室讓熟悉的課堂多了不少新鮮的感覺。無聲無息中,換位承載了我一份希望,環視一圈組員待希望冷卻后,我下意識地開始尋找他的身影。
時近黃昏,暖色渲染的視野讓人內心生出一絲溫柔,陽光透過一切縫隙鉆到屋子里,慢慢爬到他在的地方。昏黃的光引出了他慵懶的一面,他乖乖地趴在陽光下,褪去了調皮的模樣。他像個犯了困的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哄他睡覺。
思緒沒有方向地肆意亂竄,陽光明明照在他身上,不知為何感到熱的卻是我。我望著陽光停留的地方,定位了視線以后的著陸點,看向黑板的必經之路,倒是個偷瞄的不錯位置。而且他旁邊還是宇琪,看來以后要把她發展成臥底啊。
2009年10月3日 天氣:晴天背后是電閃雷鳴
假期后的返校日,第一次有了期待。看到他的那刻,期待變成滿足填滿了那顆饑餓已久的心。現在寫下來才知道,我已經病到這種程度了……
下課時他過來找我們組的劉粲輝玩,對面在認真看書的我,其實是費勁壓制住緊張情緒后的強裝鎮定。我耳朵在不自覺地收錄他們的談話,眼睛時不時地落在他身上,而后包裝成不經意的一瞥。正心虛時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猛地一抖接上了他的視線,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落入了我的心里。
“你放假這幾天是不是總在外面玩啊?”他的聲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聽了?
“怎么?變黑了?”我盡量自然地回復他。
“不是……”陳瑾逸的話還沒說完就讓劉粲輝劫去了,“你這都黑到極限了,沒法升級了吧。”
要不是陳瑾逸在一旁,我非得重重地掄他一拳。我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陳瑾逸的酒窩自動降火。可他似乎錯以為我在介意他笑話我,急忙解釋道:“沒有沒有,你這膚色正好,我就是每次去找粲輝的時候總看到你在外面,隨口問問而已。”我平和的笑著,卻感受到了心臟重重的敲門聲。
他是在主動同我講話嗎?他這是在關注我嗎?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呢?和劉粲輝家隔的近還有這好處呢,看來以后得多留意留意周圍了。
我沉浸在喜悅的猜想中,不知時間已經跑到了課堂上。這隱藏的小秘密會等到我害羞地告訴他那一天嗎?
2009年10月11日 天氣:春暖便以為花都會開
地下活動進行了這么久,陌生給習慣讓了道,不懂成了第一次的開始。我慢慢地感覺到自己掌握了一項新的技能,我像是變成了一個圓規,以他為圓心的圓規,不管身在何處,眼睛一定會先找到他的存在,不管眼睛注視在何處,余光都會分毫不差地填滿他。
我能感覺到這一“病癥”蔓延的速度很快,我也知道膽小的自己并不會去挑戰早戀的禁忌,但我發現所有事情一旦遇到他就會完全失控,就像是坐上了一輛剎車壞掉的車,它任性地開著,去往著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今天是我的生日,叢語霖送給我一個許愿瓶,里面有一個卷起來的寫愿望的紙條。我拿起瓶子仔細地打量著,怎么看都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我帶著疑惑對她說:“我不信這些東西的。”她看完我的反應,一臉不理解地化身為推銷人員說:“這個很神奇的,我班有一個同學就是因為這樣許了一個愿望,現在都成真啦,聽說對戀愛最有效,你試試嘛。”
聽到她說戀愛,我有些反常的敏感,紅著臉提高了分貝說:“誰要談戀愛啊,拿走拿走,要試你自己試吧!”我突然而來的脾氣把叢語霖弄得有些懵,她看著無辜的許愿瓶,小聲嘟囔著:“不談就不談嘛,許別的愿望也可以的啊。”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把許愿瓶拿回手里,用道歉般的語氣對她說:“知道了。”
晚上語霖走后,她那句讓我失控的話總是回響在耳邊。“聽說對戀愛最有效。”“對戀愛最有效。”真的有效嗎?要不試試?對他,我心里并沒有什么可以確信的東西,所以我只能在這種事情上面尋求一絲安全感。我知道就算有效也存在概率問題,但那時的我不想錯過任何可能性。
我拿起許愿瓶,抽出里面的紙,眼前放映著他的畫面,抱有僥幸地許下了這樣的一個愿望:陳瑾逸,希望載著我的這輛車是在開往一個有你的地方。
2009年10月22日 天氣:天未看不知陰晴
今天爸爸回家,神神秘秘地說要給我一份禮物。我想了想今天不是什么特別的節日,也摸不透他到底要送我什么。但想到他最喜歡給別人驚喜,我心里也開始有了些期待。我繞到他身后想揭開禮物的面具,他卻像個孩子似的躲開。
“你最近總念叨著想要什么來著?”他興致勃勃地問我。
“手表?”我歪著頭猜測。
“不是,你說你還跟同學一起……”
“MP3!”他還沒說完,我就興奮地接上了。
“對啦。”他把盒子交到我手上,一臉滿足地欣賞著我的滿足。
我開心的拿著這個新寶貝左瞧瞧右看看,真是個漂亮的家伙。我帶著它跑到電腦前,卻一時不知該下載些什么歌曲。我看著眼前的歌單,思緒飄向了遠方,他會喜歡什么樣的歌呢?
2009年11月3日 天氣:云開霧釋天回晴
今天課間操和宇琪在外面回來時,我突然瞥到陳瑾逸在疊心,劉粲輝還在一旁指揮著:你認真點,疊的好一點,要不人家拒絕了可咋整。
疊心?拒絕?表白!
我心氣不順地坐到座位上,瞪著他不斷地用鼻孔向外出氣。哼,你以為疊個心就能表白成功嗎,有本事你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啊!不對,你想我還不舍得呢。再說你那眼神能看上什么好姑娘嗎!不是,是哪個姑娘這么幸運地就被你看上了啊……
“哎,夢怡,會疊心嗎?”劉粲輝打斷了我的心理活動。看到他我更是來氣,“不會!”我幾乎是吼著回答的。
“不會就不會嘛,有什么驕傲的嗎,非得讓那么多人聽到。”劉粲輝搞不懂自己又哪里得罪了我。
“你總找人疊心干嘛啊?”坐在我旁邊的男生問他。
“那個……”他附過身子小聲說,“我最近看上了個女生,正想著表白呢。”
我聽到后心中不禁一喜,心中的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啊,白擔心了一場。因為解開了誤會,我便得向功臣道謝,畢竟我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嘛。
“追姑娘啊,來,我幫你疊。”我順手拿起一張紙就疊了起來。
“不是不會嗎?”劉粲輝一臉茫然地說。
“突然開竅了。”我覺得自己當時笑得像個傻子。
最近怎么總把自己的行為跟傻子聯系在一起啊,我自己都在嫌棄自己嗎?
2009年11月17日 天氣:凄風苦雨心難安
這幾天劉粲輝追女生追的太投入了,桌子上擺著很多女生的東西,手里還一直擺弄著一個蝴蝶結的頭繩。
我瞄了眼頭繩,滿臉嫌棄地看著他,忍不住調侃他說:“你一個大男生天天玩著女孩子的東西,成什么樣子,女生不喜歡這樣的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他倒是有自己的想法。
“可你那蝴蝶結也太俗氣了點吧……”
“哪里俗氣了啊,你是沒看到瑾逸說的那個玻璃頭繩,那才叫俗呢!”
“那是你欣賞能力不行。”我嘴上反擊他,心里卻記下了玻璃頭繩。
放學后我急不可耐地拉著宇琪去買了一個玻璃頭繩,滿心期待明天戴上它的模樣,他看到會喜歡的吧。
可誰能想到它的生命竟如此經不起折騰,壽命如此之短,連明天的太陽都沒能見到。我愛惜著它想與它共眠,可誰知我晚上睡覺時一不小心將它掄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美夢碎了滿地。易碎品,以后還是少碰吧。
2009年12月1日 天氣:不經意順風而行
最近從劉粲輝和丁宇琪那里套出了不少的情報,他最喜歡的歌手原來是許嵩,最喜歡的歌原來叫《有何不可》。
我的小寶貝MP3如今也吃得飽飽的,肚子里填的都是他喜歡的歌,每次一打開它心里便是滿滿地滿足。耳機里切到了他最喜歡的歌,不知道他聽這首歌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心里也會想著某個人嗎。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像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樓下,抬起頭,數烏云……”聽得次數多了,這個曲子總是不經意地從我嘴里哼唱出來,我一邊哼一邊想象著他唱這首歌的樣子,一定很帥氣!
“為你唱這首歌,沒有什么風格,它僅僅代表著,我希望你快樂,為你輾轉反側,為你放棄世界有何不可……”好像我想對他說的話:如果是你,哪有什么是不可以。
2009年12月14日 天氣:雷聲打亂了心跳
今天真的是最驚險的一天,我的小秘密竟然差點被人挖出來了。
中午我和宇琪去吃飯,她突然問我是不是總是偷看陳瑾逸,我慌張地連忙否認并問她為什么會這樣問。
“陳瑾逸說他上課只要一看你,你都會回看他。我本來想著誰看你,你應該都會看過去的,所以我就試了一下,結果你沒有看我。”我們買完飯后她繼續說,“然后我就讓陳瑾逸試一次,沒想到你真的看他了。”
她的一席話就像雷聲似的沖擊著我,打亂了我心跳的節奏。
“所以我就猜你是不是總偷看他,然后就被我們抓住了。”
“當……當然不是,湊巧而已,湊巧而已。”我結結巴巴地應付她,心想難道就這么被發現了嗎?我不安地躲避著她的視線,幸好她沒再深究下去。
真是搞不懂這幫人,干嘛拿別人做實驗啊!話說回來,我回看了嗎,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啊,潛意識的嗎?太神奇了,我竟然一點也沒發覺出來我們對視了。不對,對視?他看我了?他每次看我我都會回看?對呀,重點是他看我干嘛啊?難道……我們不會是互相暗戀吧。
我今天下午小心翼翼地進行著地下活動,上課時我發覺宇琪在和陳瑾逸小聲嘀咕著什么,緊接著他就向我看來,幸虧我早有準備,我雖然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但我控制著自己不接通這次通話邀請,這下就能證明是湊巧了吧。我又找了些泥蓋在了我的小秘密上,心想這下安全性高些了吧。
我問自己真的沒有勇氣去跟他說清楚嗎,可能真的會有好結果呢?可是隨后我就聽到自己說,沒勇氣沒勇氣。好吧,那就這樣吧,就以自己習慣了的相處方式來相處吧。
2009年1月6日 天氣:想為他撐起一把傘
今天他總是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宇琪跟我說他胃病犯了,有些難受。因為他的不舒服,我的心情也變得郁悶起來。趁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跑去醫務室拿了一些胃疼的藥,卻不知該怎樣給他。我回來后把藥塞到了桌子的最里面,魂不守舍地一直思考著要怎樣給他。
看到劉粲輝從他那回來,我將關心調到適當的溫度問他:“他怎么啦?”
“胃病犯了,難受著呢。”
“怎么不趕緊吃點藥,我這正好……”我話還沒說完,劉粲輝就接過去說,“他從來不吃藥,說挨一會兒就好了。哎呀,老毛病了,他心里有數,我也就不管他了。”他的幾句話就這樣讓我完全沒了借口,我悄悄地將抽出來一半的藥又放了回去。
關心收回了心里,一切都在后臺進行,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些了沒有。
2009年2月15 日 天氣:沒有天氣預報的日子
以前感覺很短暫的假期,如今怎么變得如此漫長。聽說他一放假就去了他爺爺家,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些什么。
我不想他的時候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有時會去圖書館看看書,有時跟朋友出去玩游戲,有時待在家里完成作業,也有時跟著爸媽去逛個景點。但一想到他時,想到他還見不到他時,時間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走得特別的慢。
我會時常控制著自己不去想他,讓時間可以走的快一些,可奈何我并沒有成功。沒有他的日子,我才發現,原來在我的生活里已經留下了那么多他的足跡。或某首歌,或某個動作,或某個地方,或某縷陽光,他哪都不在,卻又好像無處不在。
這是思念嗎?倒像是一種慢性病,不強烈卻在慢慢地折磨著我。哎,想念在學校的日子,其實是想念有他的日子。
2009年3月1日 天氣:久違了的陽光
開學竟會有一天成為一個開心的日子,我懷著期待的心情投入它的懷抱中。想念引發的病癥終于等到了治愈它的藥,今天一切都該走上正軌了吧。
久違了的陽光讓我找回了我習慣的日常。他的頭發稍短了些,人也精神了些,個子高了些,酒窩似乎又深了些。眼中的他有了些許改變,心里的他卻仍是最初的模樣。
飄忽不定的視線有了著陸點,空缺的余光被再次填滿,所有熟悉的感覺都在慢慢地回歸,可那僅僅是能看到他就已滿足了的心情,卻有種又一次喜歡上了他的感覺。這難道是想念的后遺癥嗎?
2009年3月18日 天氣:一葉便知秋
最近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熟悉的空間似乎出現了一種陌生的氣息,有位女生總是出現在我固有的視線里,沈依瑩最近和陳瑾逸走的有些近。
我心中出現了太多的不滿,但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將它們放出去。我第一次這么討厭陳瑾逸的酒窩,真不知道沈依瑩哪里長得那么好笑。我時不時總會冒出生氣的情緒,很想讓沈依瑩離他遠一些,可稍微冷靜下來后,我卻找不到任何借口來解釋它發生的合理性。
我覺得我又得了另一種病,時常會出現一些不好的想法,時常會有一些很負面的情緒,我不知怎樣調整它,但我預感這一癥狀仍會持續甚至加劇。
2009年3月21日 天氣:寒風凌厲深刺骨
今天爸爸去我們學校附近辦事,順道將我送到了學校,來的還早,校園安靜的像個還在熟睡的孩子。我散步般的享受著這份寧靜,卻不知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遠遠地看到我們班教室里有學生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誰這么積極。我一步一步地向那里靠近,眼前兩人相擁的畫面逐漸清晰,我的心跳錯過了拍子,而后猛然加速填補被拉下的拍子,我的頭像是被誰揍了一拳似的暈頭轉向,本來應該去教室里的我,現在卻急忙拐到了操場上。
我不知道我現在該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我沒意識地邁著步子,沒方向地走著,伴著我沉重的呼吸,耳邊被心臟不停地撞擊聲包圍著。
像是過了好幾個小時,也或許只是過了幾分鐘,不斷涌來的同學們的嘈雜聲叫醒了我,我跟著聲音麻木地混進他們里,意識漸漸恢復了過來。
陳瑾逸和沈依瑩抱在一起的畫面變得有些模糊,我走進教室看到他們一如常態的模樣后,更加懷疑那是否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可他們并沒有給我欺騙自己的機會,那頻繁的視線交流,下課后就湊到一起的場景,還有放學后一起離開的背影。他們很直接地在告訴我一切都在很真實的發生,他們很殘忍地提醒我一切從此刻開始變得不再相同。
我該怎么辦,我又該怎么做,我該怎么拒絕這一真相,或者我該怎么接受這一事實……
2009年3月24日 天氣:夕陽西下斷腸人
現在的我正在逼迫自己刪掉關于他的記憶,可是很難。所以我總是在想,能向哆啦A夢借一臺時光機就好了,如果可以回到那天,我堅決不會朝他在的那個方向看去,即使瞥到了也不會任由自己多停留一秒。
我知道我的單戀之旅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車開到了死胡同,我能做的只有棄之重新啟程。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不爭氣的有了留戀之情。給自己一些時間吧,它既然將我領了進來,就必然會帶我走出去。
“古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明天會有新的開始吧?新的開始會帶來明天吧?
2010年6月25日 天氣:夜空中殘留的一顆星
沒想到我還會打開這個本子,繼續留存著有關于你的記憶。既然畢業了,我們去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真的再見了。雖然不想解除對你的封印,但還是想跟你說聲再見,也許是再也不能相見的一次告別。
我剛剛在家整理今天在學校給同學們拍的照片,一張一張仔細的看著,翻動的手突然在某張照片上停了下來,原來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選擇停留。那個在照片角落里的隱藏者,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你的身影。
即使單戀了你很久,可我們的關系還是有些生疏,我沒有勇氣向你索要一張照片留存,便只能接受遺憾的發生。只是我沒想到會有如此的巧合,讓我永遠留住此時的你。
一個模糊的身影也好,我有些驚訝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明明是一份帶有創可貼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留住什么。
我合上本子,旁邊手機來消息的聲音將我從這份回憶中抽離了出來。我打開手機,原來是我初中群里的消息。聽說是昨天剛建的群,因為還處于新鮮期,對話框里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在不斷更新,看來時間讓我們對彼此都充滿了好奇。
我點開群人員,找到他的名字,頭像上的側臉還是熟悉的感覺,我打開他的資料,“添加到通訊錄”幾個醒目的字眼刺激著我的視覺,我徘徊在它附近,而后……按下了返回。
過了這么多年,我還是如此膽小,就像當初不敢表明心意一樣,如今也不敢問一句“你過得好嗎”。
你過得好嗎?現在在哪呢?有女朋友了嗎?和她還在一起嗎?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好久不見,我還沒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