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長相漂亮,性格也好,然而二十六了還沒男友。
親朋好友給她介紹一個又一個,沒一個成的。
妙妙:難道我天煞孤星?
妙妙去問姻緣,廟里的僧人說:“施主你有個正緣,是個桃花煞。你二人雖未謀面,他卻能在千里之外煞光你身邊的桃花,只留他一人獨尊。”
妙妙:“……這么霸道?”
后來,桃花煞正主夜間駕到。
妙妙:“……”
陰間來的,一身黑帶煞,果然是個厲害的主。
男主鬼王,女主陰陽眼小白領。
【本文設定全新,鬼王不是你以為的那個鬼王,陰陽眼也不是你以為的陰陽眼。想看新奇的進,新世界觀,創世型。】
現代奇幻言情,現代的。
內容標簽: 靈異神怪
搜索關鍵字:主角:諦清(卓忘言),蘇妙 ┃ 配角:林書黎 ┃ 其它:單元
☆、人間世
人世分三界,上界為序,主人之正常生死循環,自發形成生死輪回秩序;
下界為終,人類最后的輪回循環結束,至此處終了,消散于天地;
中間稱混沌界,亦是人類俗稱的陽間,人鬼混雜無序,是值勤主要地點。
——《陰司法務部考核指定用書,第一章,人世概念》
“我們執勤的任務,就是把滯留在陽間的鬼,按照分類送它們去該去的地方。
人死化鬼,非最后循環期的人死后化的鬼,稱之為普鬼。若有執念逗留人間,采用一般值勤法,如:音樂、教化、宗教儀式等手段,可使其歸“序”界,自發進入下一輪生死循環……
處于最后循環期的鬼,最容易化煞,我們的使命,就是將這些滯留陽間的釘子戶(指煞鬼)送往“終”界,使其消散于天地!”
——《陰司法務部部長甲午年農歷七月七談話記錄》
陰司法務部成立之目的在于維護天地生死之秩序。法務部值勤人員,皆為陽間明生死、守天地秩序法則,且可辨鬼之人……通常稱他們為:明辨者(又被人類稱為陰陽眼)。
被法務部篩選挑中的明辨者,我們將對其進行值勤業務培訓,使其有能力終結煞鬼,將它們送往“終”界消散。
——《陰司法務部新手指南》
陽間混沌不明,煞鬼在化解執念前,為逃避最終被消散的命運,會在陽間尋找庇護……
能見鬼,命格高,有治愈之能(這里指修復無序狀態)的人,被稱為“序”在陽間的化身。我們稱其為“花神”。
花神數量稀少,多為女性,因其擁有治愈能力,能化解煞鬼之執念,使煞鬼形成新的“序”循環,再次進入輪回,免遭被消散的命運,所以極易被煞鬼糾纏……
煞鬼們稱這些擁有化解執念的治愈之人為“藥”……
——《關于“花神”的解釋》
煞鬼善斗,滯留陽間時間越長,越兇惡。在未尋找到“花神”庇護之前,為對抗法務部,煞鬼們會結成新的等級秩序,甚至軍隊,決斗出首領,由首領暫行庇護之責。
首領被它們尊稱為“王”。
鬼王,有化人身、隱藏鬼氣之能,能號令群鬼……
——《關于鬼王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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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男人坐在窗邊,書桌上堆滿了這些奇怪的資料文件。他一邊讀,一邊做著筆記,筆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像正在做功課的大學生。
夜風吹來,拂動男人亞麻色的頭發。
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林書黎,子時在人民路開會,老地點,速來。”
“我復習呢。”男人回答,“明天申時部門升遷考核。”
“別看了,部長叫,今晚人事調動,快點的。”電話那端的人說道。
男人按了電話,一拂手,桌面上這些奇奇怪怪的資料如枯葉一般飄落,合為一本薄薄的牛皮本,靜靜擺放在桌面上。
牛皮本封面上寫著“會議記錄”四個字。
男人穿好外套,抓起手機,撒謊道:“媽,局里有案子,我們要開個會,晚上不回了啊。”
房門關上,揚起的風吹著開牛皮本,普普通通的格子本,里面干干凈凈,沒有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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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死亡的未知,使其害怕鬼怪。
蘇妙做了個夢,夢里,她的房間里進來了一群貓咪,忽然,有一只黑色的貓咪慢慢弓起身,臉和嘴角被拉長,一邊朝她的床鋪走來,一邊變化著。
最終,它站在她的床邊,孩童身高,未變化完全的臉微笑著,低頭看著她。
蘇妙渾身發涼,猛然驚醒,扭開燈,床邊蹲著一只鬼。
他穿著灰色的衣服,戴著破爛不堪的帽子,身上有硝煙和硫磺的味道。
他很年輕,也很老。
很奇怪的一只鬼,一只老鬼。
守紀律,但也執拗。
蘇妙拒絕了他很多次,但他依然穩扎在她家,說什么也不肯走。
蘇妙抓起枕邊的黨章,嚇唬道:“信不信我現在放國歌念黨章?你走不走?我說過我幫不了你們!”
灰衣老鬼帶著濃重口音說:“小姑娘,您可以試試,你從沒試過就說幫不了,這他娘的誰都不服氣是不是……”
“幫不了就是幫不了!”蘇妙道,“我不是地藏菩薩,沒那個義務普度眾鬼!”
蘇妙蒙頭,繼續睡。
灰衣老鬼提醒道:“他娘的!別睡了,七點半了,上不上班了還?!”
臥室門外,幾只鬼桀桀笑了起來。
灰衣老鬼扭臉:“注意紀律,不許笑!”
遲到了!
蘇妙掀開被子跳下床,放了首國歌,沖進衛生間,拍上門:“誰要敢進來,我就記名單,名單上的鬼,我一輩子都不幫你們!”
蠢蠢欲動的“色”鬼們一哄而散。
屋內,灰衣老鬼脫下帽子,肅穆而立,跟著唱起國歌來。
蘇妙坐在馬桶上,無奈扶額。
十五歲農歷生日那天,她突然能看到“鬼”。
那天,她許完愿,睜開眼,看到屋內密密麻麻的鬼,差點嚇到精神失常。
而圍著她的那些鬼,瞪著通紅的眼睛,饞巴巴看著她。
“他娘的,終于等到了。”
“她能看到我們了嗎?”
“噓——她能聽到我們說話。”
……
和鬼相處十年后,蘇妙已經不再怕這些東西,而是煩。
從她十五歲能看到他們之后,他們就常在自己眼前晃悠。這些鬼不會傷害她,它們都有自己未了的心愿,而且似乎認定她能幫他們解決,于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求她幫忙。
被鬼糾纏的蘇妙找過半仙兒,拜過神佛,求過菩薩,還請過道家高人,但這些頑固的老鬼們似乎什么都不怕,反而會譏笑她。
“我不喜歡這個佛像,你換個兇一點的可能會更好。”穿著紅色衛衣的年輕小哥鬼嘻嘻笑著說,“那樣我會因為不想看見它選擇在門外蹲著。”
一個戴著眼鏡,聲音尖細的卷發女鬼說:“順便吐槽一句,我不喜歡你家窗簾的顏色,我不喜歡粉色,它讓我惡心。”
不怕神佛是吧?
蘇妙不服了,她搬到了部隊大院居住,想靠昂揚之氣殺殺他們的鬼氣,可這些鬼并不懼怕凜然正氣。
黨章、核心價值觀,是能殺退一般惡鬼的法子,但這些跟著她的老鬼半點不受影響,還能倒背如流,國歌跟著唱,國慶的時候,灰衣老鬼甚至會組織常駐蘇妙家的幾只鬼合唱。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給老子大點聲,這力量是鐵!”
蘇妙捂著耳朵,淚流滿面,仰天長嘆。
灰衣老鬼跟她的時間最長,從她能看到他開始,他就跟著自己。他言辭雖粗俗,但卻很守紀律,小心翼翼討好著她,還會自覺替她擋掉不守規矩前來糾纏她的小鬼。
“走!都滾走!她是個小姑娘,睡覺的時候,你們這些大老爺們給老子注意點,不要進臥室!”
“不要在姑娘學習考試的時候打擾,聽明白了嗎?!”
“不要在姑娘工作的時候打擾,全體都有,大聲回答,明白了嗎?!”
雖然蘇妙很感激他幫自己維持秩序,但她仍然拒絕了灰衣老鬼的請求。
“聽好了,就算你們把我糾纏死,我也不會幫你們完成什么心愿!”蘇妙說,“老娘才不會上當!”
求她了結心愿的鬼多到已經可以繞地球兩圈了,她要是給哪只鬼開了個頭,以后還不得累死!
而且,這些鬼什么都不告訴她,萬一她是拿壽命在替這些鬼完心愿呢?萬一要她付出什么代價呢?
蘇妙人不傻,她想得周全。只要自己不開這條口子,這群鬼就得小心翼翼供著她,哄著她,不敢傷害她。
現階段,自己只有不幫,才是安全的。
快速擼好妝的蘇妙出門上班了,聲音尖細的卷發女鬼跟著她,還在叨叨著她今天這身搭配簡直糟糕透了。
“紅大衣配黑靴,老氣!”
蘇妙翻了個白眼,到樓下的早餐店買飯。
“老板,還是老樣子。”
胖乎乎的圓腦袋老板樂呵呵道:“好嘞,兩根油條一杯豆漿帶走,您稍等,我給你剛出鍋的。”
蘇妙:“謝謝了。”
老板是外地人,在海市打工,跟老婆開了家早餐店,生意很紅火,有個女兒,生的很漂亮,大眼睛小嘴巴,白白凈凈的,剛剛上小學。
“爸爸,我去上學了。”七歲的小女孩扎著兩只羊角辮,身量小,校服買的寬大,松松垮垮套在身上。
她背上書包,提著一袋包子,蹦蹦跳跳上學去,粉色的小鞋子上兩只毛絨球,一抖一抖,很可愛。
像個小云雀,上學這么開心嗎?
蘇妙感慨:“上學真好啊!”
“可不是嘛。”老板笑著點頭,“可喜歡上學了,交了好多朋友呢。”
“你家笑笑真漂亮啊……”蘇妙咽下后半句,像我小時候這種自戀的話,笑彎了眼睛,“多乖的小姑娘。”
老板高興,又給她添了個糖糕:“拿著吃,送您的。”
蘇妙是某事業單位的文員,坐辦公室的白領,表面光鮮,實則窮的叮當響的那種。
窮點就算了,還累,她的領導是個開會狂魔,他們部門幾乎天天加班開會。
結束一天社畜生活的蘇妙,帶著幾只常駐老鬼,以及新加入的幾只白領鬼回了家。
規矩丟給灰衣老鬼講,她洗完澡直接“昏死”在床上。
第二天,蘇妙被灰衣老鬼叫醒。
“別再睡了!太陽都曬屁股了,你該上班了,今天周五,最后一天!給老子麻溜的起床!”
蘇妙打了個哈欠,起床洗漱。
換衣服化妝時,男鬼們在灰衣老鬼的組織下,自覺蹲在房間門口回避。
女鬼——眼鏡卷發妹,會用尖細的嗓音叨叨她的化妝技術。
“你臉型畫平眉不好看啦,試試眉尾收尖一點挑一些啦!”
蘇妙:“再不閉嘴,你這輩子都沒戲!”
女鬼“憤憤”飄走了。
化完妝的蘇妙拎起包,人模狗樣上班去了。
照例,到早餐店買早餐。
然而今天,早餐店沒有開門。
路過的老街坊說:“今天不賣了,早餐鋪子家的女兒昨晚走失了,都報警了……”
“嘖嘖,這該多心急啊!”
“可不是嘛,希望沒事……唉,現在孩子可要看仔細了,人販子多著呢!”
蘇妙怔住。
街坊口中走失的小姑娘,早餐店老板家的女兒笑笑——背著小書包,孤零零站在早餐店門口,仰起臉,沖蘇妙笑。
蘇妙垂下眼,笑笑的腳浮在地面上,她的脖頸處有條紅線,就像蘇妙身后的這群老鬼一樣。
老鬼們跟著嘖聲。
“可惜了,這小姑娘竟然是最后一次輪回了……”
“作孽啊,要是被陰司找到,她就要徹底消失了。”
“看來是被人殺了,受罪啊,煞氣好重……”
“這要讓老子知道是哪個狗日的干的,老子一定把他斃了!!”
笑笑鬼影晃動,退后一步,只聽咯嘣一下,如同捏碎蘋果的聲音,她的臉凹陷了下去,碎裂開來,黑血流淌下來。
“穩住穩住。”老鬼們叫,“不要想自己怎么死的,不然會被陰司的人找到抓走的!”
清晨陽光溫柔,蘇妙驚出一身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本章在男二的復習資料中。
嗯。
本章最先出場的是男二。
至于男主,他還在睡。
☆、一粒花種
“魔是指煞氣聚形為魔,無人身,常為動物型,跟隨鬼王……”
林書黎閉上眼睛念叨著,不遠處,同事們正在勸一對吵架動手的情侶:“這里是警局,你們想好了要不要在這里動手!”
“小林,念叨什么呢?”同事抱著茶杯悠哉過來,“一大清早的,你那嘴皮子就沒閑著。”
林書黎道:“哦,我記點東西活絡活絡腦子,看新聞上說,老年癡呆年齡越來越提前了,我害怕人還沒退休,大腦先退休了。”
“你才多大?你連三十都不到。”同事搖頭,“我們在你前頭排著呢,你著什么急!”
林書黎跟著笑了笑,繼續背。
昨晚法務部臨時開會,整了整-風,把考核的日子又往后推了一周。
老骨暗戳戳說:“最近風向不對,也快七月七了,咱們市的鬼們躁動得很,犯罪率也蹭蹭上漲。對了書黎,你們公安局,最近忙嗎?”
“一直忙。”林書黎道,“你想問最近犯罪率嗎?我倒覺得還那樣。”
“恰巧你在公安一線,機靈點,有什么不對的,及時上報部長。”
“知道。”
林書黎是刑偵大隊海市中隊報警中心的一名普通刑警,辦理的案件多為盜竊、拐賣婦女兒童、詐騙等,并非電視劇里常處理命案要案,反恐緝毒威風凜凜的刑警。
同事打發走互毆的那對情侶后,伸了個懶腰,嘴閑皮賤,開起了林書黎的玩笑:“小林,下周總隊來檢查,你把頭發染染。”
林書黎:“我會跟他們解釋的,我在娘胎里就是這個色兒。”
“不是,我是說,要不你染個白的。”同事開始噗噗笑,“也好讓咱隊長指著你哭慘。領導瞧一瞧看一看啊,這任務重的,我們隊最年輕的同事都白頭了……”
林書黎咧開嘴,露出兩排白牙,笑曰:“滾。”
另一個同事搭腔道:“還是讓領導來解決一下咱們隊的人生大事吧,除了隊長,全是光棍。”
“這小林不急,小林盤靚條順,早晚是要背叛光棍組織,離我們而去的。”
林書黎笑,一笑,陰森森的,還帶著點色瞇瞇的味道,跟個鬼似的。
老同事語重心長道:“就是這笑有點怕人。”
林書黎抿住了嘴。
“唉……都說做警察好找對象,要么內部消化,要么跟報案人妹子一見鐘情……”年輕的同事感嘆,“可咱們隊,一個妹子都沒,報案人吧……要么是當媽的,要么是大媽……”
“把剛剛那個情侶撬了,你就能上位了。”
“這怎么能行呢,我沒那么缺德。”
同事們正說著,一抬眼,見門口站著個姑娘。
剛剛那個形容林書黎的詞叫啥來著……對,盤靚條順。
這妹子盤靚條順,紅衣小黑靴,濃眉大眼帶點媚,一身正氣壓著,打眼一瞧,就像他們這群刑警家的人——英氣,漂亮的英氣。
“那個。”巾幗英雄紅衣妹說話了,聲音軟軟的,帶點沙,滿屋單身漢們全都洗耳恭聽,已經決定拿出十足的誠意接案子了。
“鄰居家的孩子走失,我……提供線索……是跟你們說的嗎?”
“沒問題,您說!”年輕的同事說,“原則上,您在哪兒說都成,這是大事!是鄰居家孩子走丟了?”
“他們說報警了……昨晚。”妹子說道,“但現在警察只是通知了火車站汽車站,在印發照片尋人……”
“這也是流程。”林書黎忽然接話,走過去把年輕同事擠開,拉凳子出來讓她坐,“你姓名電話身份證報一下。”
蘇妙哦了一聲,說了名字電話,又把身份證拿給他登記,大眼睛盯著他看。
“蘇妙……蘇女士,好的,你有什么線索?”林書黎一抬眼,目光凌厲。
蘇妙直冒冷汗:“……那個,我如實說的話,您能不笑嗎?”
林書黎抱胸往椅子上一靠,淺色的瞳孔盯著她,饒有興趣道:“說說看。”
“我做夢……”蘇妙咽了口唾沫,說道,“夢見我們鄰居家的那個小姑娘,牽著一個男人的手往林子里去了,看景色,很像市郊的那個祥云山景區,然后就夢見,她腦袋被人砸了,砸她的那個人穿著條紋毛衣,很老舊,我……我醒來本來以為只是噩夢,但去上班時聽街坊們說,小姑娘昨天放學沒回來,找了一晚上沒找著……”
幾個同事在后面傳遞眼色,一副聽《故事會》的表情。
“你現在的住址。”
蘇妙忽然道:“那個……我報個大概的小區行吧?那個小姑娘他們家也是在我們小區住,樓下租的房,賣早點。”
林書黎登記完,問道:“問他們,昨晚有接到這一片兒童走失案沒有。”
“這不是走失案。”蘇妙道,“我是說,很有可能小姑娘已經被……被害了。是刑事案件,所以我才來你們這里……”
林書黎沒有說話。
同事查完回答:“有,昨晚九點零一分接到的報警,七歲零一個月的女童,小學一年級,報警人是小女孩的母親,信息庫也更新了。”
“這邊我們會看著辦。”林書黎合上本子,說道,“謝謝,再見。”
蘇妙:“……”
蘇妙:“你一定要記住啊,祥云山,條紋毛衣!記住了沒?”
林書黎懶懶抬起眼皮,半晌,皮笑肉不笑道:“記住了,這是我們該做的。蘇女士休息好,我們一有消息會通知你。”
蘇妙離開后,老警察嘆道:“長得好好的一小姑娘,是個傻的。”
小警察不平道:“我聽師兄說,也有受害人半夜托夢的,說咱們隊還通過受害人家屬的夢破過案子,找到了兇器……”
林書黎輕咳一聲,指了指墻上紅艷艷的核心價值觀。
小警察閉嘴了。
林書黎靠在椅子上,轉了半圈,挑了挑眉。
叫蘇妙嗎?她身上沾的有鬼氣,但奇怪的是,她身后并沒有鬼追隨。
林書黎看了眼她登記的出生日期。
“如果是正確的……”林書黎心道,“這個八字也不是易招鬼的八字。呵,奇怪。”
電話響了。
“喂,刑警中隊報警中心……轉到我們這里?什么案子?”老警察打開電腦,“兒童遇害……”
老警察愣住。
“你們確定性質了?”
電話那端說:“老師反映班里有同學晚上七點多見有個成年陌生男子牽著她走了,上了一輛銀灰色面包車,我們剛剛調取了監控,往市郊西北方去了,出了城區。老封,這是你們的案子了。”
滿屋警察瞪大了眼。
林書黎喃喃道:“西北方是鳳霞區……祥云山?!”
小警察激動地罵道:“艸!我就說吧!那妹子神了!”
大家看向老警察等安排:“副隊……”
“出警。”老警察像是考慮了許久,放下保溫杯道,“跟鳳霞區支隊聯系,一,調監控,二,找車,三……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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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硬挺挺坐到了晚上。
眾鬼不敢說話,如同年底業績不好的小員工,垂頭喪氣圍坐在旁邊。
“你說他們會信我的話嗎?”
眾鬼們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你這個太虛幻了,一般干警察的不會相信。”紅衛衣鬼說,“他們大多都是黨員,無鬼論者,也不信夢啥的,你說的太封建迷信了。”
蘇妙反問:“要你你會怎么做?”
“跟小姑娘的爸媽說。”紅衛衣鬼道,“說你夢到她家女兒孤零零一個人在山上叫爸媽。海市才幾座山?圈了景點又沒開發完,荒無人煙的也就云祥山一個。”
蘇妙一愣,怒道:“那你怎么不說?!”
“我們都還沒商量,你就往刑警隊跑。”紅衛衣鬼說,“刑警隊是紅色警告區域,我們不能跟過去,不然很容易被陰司的除鬼人發現。”
蘇妙垮了肩膀,撲在沙發上,悶悶道:“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
笑笑就坐在這里,脖子中間的那條紅線越來越明顯。
“她馬上就要化煞了。”卷發眼鏡女一邊織著永遠織不完的圍巾,一邊提醒道,“這么小的小姑娘化煞極容易失控,到時候咱們一屋子的鬼,全都按不住,等著被陰司發現吧。”
蘇妙抬起腦袋:“什么叫化煞?”
“天地提醒你,你的最后一次輪回已經用完,接下來,真正的死神要去找你了。”卷發女垂著眼,手指飛快織著圍巾,“類似于你自己明白,最終的死亡要降臨到你身上,是一種精神威壓,讓你乖乖投降消失。”
蘇妙沒頭沒腦問了一句:“……疼嗎?”
“不是疼,是擊潰你。”紅衛衣鬼說,“心性不堅定的,會反復想起自己怎么死的,情緒崩潰,執念就會越來越重,緊接著會瘋掉,鬼氣會膨脹,越來越盛,見誰咬誰,聽不進去勸,然后引來陰司的人,把你打散……”
灰衣老鬼鄙夷道:“算了,還是老子來解釋吧,瞧著你像讀過書的,解釋起話來,還不如老子這個不識幾個字的。”
灰衣老鬼說:“其實就是瘋鬼病,跟瘋狗病一樣,人變狗,曉得了吧!”
蘇妙:“……曉得了。那怎么辦?”
蘇妙知道這群鬼目前屬于……嗯,不合法的?它們好像都在躲什么陰司執法部門,按照灰衣老鬼的說法,就是“抓狗大隊”,只要看見脖子有紅線的鬼,當街一棒子敲散。
從感情的角度出發,蘇妙不愿意看見他們被抓狗部門一棒子敲沒。
“聽天由命唄。”紅衛衣鬼說,“萬一這小妹妹心性堅定不會崩潰呢?”
“得了吧,剛剛讓她平靜下來別哭都難。”卷發女冷聲道,“哄孩子的時候沒見你們,說漂亮話倒是都會。”
蘇妙:“都別吵了!!什么時候化煞?”
“人變鬼24小時以后。”紅衛衣鬼說。
“笑笑應該是在后半夜……”卷發女說,“現在是九點半。”
蘇妙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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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找到了。東南角采石堆這里發現女童尸體。”對講機里傳來副隊的聲音,“鞋襪比對過了,通知家屬吧。”
林書黎心一沉,沙啞無力道:“……知道了。”
凌晨一點,在鳳霞區警方協助下,抓獲了犯罪嫌疑人。
蘇妙家里,笑笑第一次化煞,無頭的小鬼指甲暴漲,尖聲叫了起來。
蘇妙既怕又心疼,淚流滿面看著屋里的其他鬼們一邊安慰一邊按住笑笑。
“真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分開逃。”灰衣老鬼道,“這小丫頭再瘋一點,陰司那邊就會察覺到動靜!”
笑笑叫著叫著,忽然停了下來。
蘇妙捂著口鼻,屏住呼吸,害怕接下來笑笑會忽然“開大”,可笑笑卻慢慢恢復了正常。
“謝謝姐姐。”笑笑的頭臉漸漸回來了,脖子上的那圈紅線也在消退。
“完、完心、心愿?!”紅衛衣鬼跳開,睜大了眼睛,“這就完心愿了?!她分明沒說過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蘇妙:“……這是什么?”
笑笑似是佛光滿身,展開手心,手心里躺著一顆烏溜溜似眼睛的小石頭,像指甲蓋一樣,“謝謝姐姐,抓到了那個壞蛋。”
“我沒有啊!”蘇妙很冤,她怎么就不知不覺替她完了心愿呢?!她不過是想讓笑笑爸媽早些知道笑笑被人殺害了,想讓警察抓到那個兇手而已!
“這個種子給姐姐。”笑笑把那顆烏溜溜的小石子放進了蘇妙手中,“謝謝姐姐。”
她說完,背過手,歪頭一笑。
淡淡的金光越來越亮,緊接著,她化作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光球,飛出窗外,升入高空。
蘇妙看傻了。
眾鬼激動:“……新輪回?她沒消散!!是新的!!”
蘇妙回過神,周圍的鬼們一個個綠了眼睛,饞巴巴盯著她看。
蘇妙退到墻角:“你們想干什么?!”
鬼:“既然……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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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界與混沌界交叉的某處,鬼氣纏繞成一只巨大的繭,笑笑化為新的靈球歸序的瞬間,繭大亮,睡在里面的人睫毛顫動了幾下,又恢復平靜。
繭外一只紫黑色的鳳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輕飄飄跳上繭,低低叫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每天中午更新,日更。有事會請假
☆、花開之后
笑笑進入輪回之前,給了蘇妙一粒種子。
蘇妙當時被震驚的魂飛天外,等笑笑走后,她又被眾鬼圍住爭搶,靠自己多年來不畏鬼的“王霸之氣”控制住局面后,她才想起手里的這顆種子。
“這個黑色的石子是什么玩意?”蘇妙問這些鬼們,“鬼眼嗎?看起來很像個眼睛。”
卷發女鬼用毛衣針推了推眼鏡,說道:“我們也是聽老鬼說的,進入新輪回前,舊的魂核會化為種子,花開之后,它能夠保護你這個幫助它們完成心愿的宿主不被鬼氣侵蝕。”
蘇妙滿頭問號。
紅衛衣鬼道:“具體是什么我們都不清楚,老鬼說每個鬼都有,你替它們完成心愿,它們就會把舊的魂核給你,保護你的壽命。”
“等等,保護我的啥?”
灰衣老鬼說道:“就是能讓你活到老死的破玩意!”
一個前幾天剛來的白衣鬼舉手,文質彬彬道:“我來總結一下,大體上來說,意思就是,你這樣能替我們完成心愿進入新輪回的人,叫做藥。跟隨你的鬼很多,所以你的壽命會被鬼氣侵擾,打個折……而這個花種子則是我們給你的回報。你完成一個心愿,我們給你一個種子延壽。”
蘇妙先是:“我要長命百歲了?!”
而后又:“等會兒!!你們常跟著我,我會減壽??”
這么重要的事,這群老鬼瞞著她?!
灰衣老鬼抱歉道:“咳,小姑娘是這樣的,我們之前也只是聽說,誰也沒見過真的,所以不算是故意瞞著你。畢竟跟著你這么多年,你從沒搭理過我們的心愿……今天嘛,眼見為實了。”
蘇妙:“你們怎么知道我能幫你們?”
“你身上有鬼才能看到的東西。”卷毛女鬼嗓音尖細,似乎是有意這么說話嚇唬她的道,“還有獨特的香味,啊~”
紅衛衣小哥桀桀笑了起來。
灰衣老鬼道:“好了,別嚇唬小姑娘了,其實是顏色。”
灰衣老鬼指著蘇妙:“這種顏色只有我們能看到,是一種很特別的綠色,就縈繞在你的頭頂上。”
紅衛衣小哥又桀桀笑了起來,吐槽:“原諒色。”
蘇妙狠狠瞪了他一眼。
灰衣老鬼道:“七月七的時候,你住的整個屋子都會是這個顏色。所以我還是建議你搬回部隊的那個房子住,至少能攔一部分小鬼,不然今年七月七,有你受得。”
蘇妙:“我表哥退役轉業,那房子部隊收走,我住不了,你也別幻想著回去,我知道你稀罕那個地方,聽見起床號你比我都激動。”
灰衣老鬼沉默了。
紅衣小哥道:“司令生前是老兵,諒解一下。”
當然,灰衣老鬼并不是司令,司令只是紅衣小哥給灰衣老鬼起的外號。
蘇妙摸著頭上她自己看不到的原諒色,道:“讓我理理,有點亂。”
一個昨天剛來的長發大姐姐幽幽念了起來:“剪不斷,理還亂,載不動許多愁,一江春水向東流……”
紅衛衣小哥無奈道:“這位新來的姐姐真是……博學,百首詩當一首背。”
蘇妙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蘇妙:“我打算試試……”
眾鬼摩拳擦掌,眼閃綠光。
“……試試種花。”蘇妙道,“看它是不是真的種子,能不能開花。”
紅衣小哥吐槽:“你能不能別大喘氣?司令都被你噎著了。”
灰衣老鬼咳咳順著氣:“這姑娘要氣死老子了!”
“要是能開花——”蘇妙還真的大喘氣了,“我就鄭重考慮你們的請求。”
眾鬼皆愣,好半晌才激動起來,有幾個激動到忽閃忽閃的,來回重復著自己瀕死時的形狀,倒是常跟著她的幾只老鬼都淡定得很。
“只是數量上,我必須限制。”蘇妙道,“如果以后我答應幫你們了,也僅限于屋子里這幾個,誰都不許往外傳,至于順序……等我想好了,再來詳說。就這樣,我上班去了,不許跟過來!”
蘇妙把滑溜溜的黑種子埋進花盆里,澆上水,走了。
晚上回來時,蘇妙鼻頭通紅,不停咳嗽,身后飄著幾只新鬼。
“我病了,都滾。”蘇妙沙啞著嗓子道,“一定是幫忙完愿的后遺癥!!我后悔了,我不幫了,我數到三,全都走!”
她癱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嚶嚶哭泣起來。
眾鬼圍在旁邊,關切地看著她。
“我病了,連個給我端茶倒水讓我喝熱水的人都沒有。”蘇妙哭濕了一張紙,團成團兒,扔向眾鬼。
紙團穿過眾鬼,滾落在地上,轉了個圈。
蘇妙繼續哭:“我想吃陽春小面,連個給我做飯的都沒……”
“你爸媽……”
“嚶嚶嚶。”蘇妙哭得更痛了,抓起手機在家庭群哭訴,“爸——媽——我發燒了!”
過了好一會兒,居住在外地的父母一個回:“吃藥。”
一個回:“多喝點熱水,早點睡覺,明早不退燒就請病假去醫院吧。”
蘇妙垂下手,細聲細氣哭了起來。
灰衣老鬼叨叨道:“現在的人都比不得我們當時,瞧瞧這沒出息的!老子當年子彈穿肩而過都沒掉一滴眼淚!!”
卷發女鬼把灰衣老鬼勸走了,紅衛衣小哥飄過來,趴在沙發前溫聲安慰道:“你呀,你是缺個人照顧,不然上次那個禿頂的程序員,咱再見見?我看他除了頭發少,也沒有別的毛病嘛,至少會做飯不是?”
蘇妙:“嚶嚶……閉、閉嘴!我要頭發茂密的!”
“好好好,那上上次你二姨介紹那個,雖然圍巾姐姐說他會摳腳聞手,但人也是不錯的嘛,至少是真的喜歡你……”
“閉嘴!我要香的!!”
“好好好,那……上上上次,三叔介紹那個小gay,再見見?”紅衛衣小哥說,“雖然性別可能不太對,但交個朋友也好嘛,至少他會做家務,你病了也會給你倒熱水。”
蘇妙:“我要長得好看的!!那個gay長得不好看!”
灰衣老鬼在不遠處訓斥:“長得好看頂屁用!!”
卷發女鬼剛要插話,讓蘇妙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行,可還未張口,門口突然飄進來一只嚇得差點散了形的鬼:“大家快藏起來!!陰司的人來了!進小區大門了已經!!”
眾鬼大驚,四散躲藏,不一會兒溜得干干凈凈。
房間空蕩蕩的,蘇妙吸了下鼻涕,發出響亮的一聲。
不久之后,門鈴響了。
蘇妙趿拉著拖鞋開門。
“哪位?”
“浮萍區刑警中隊的。”門外的聲音蘇妙認識,那個長得蠻正的黃毛警察小哥!
蘇妙拉開門。
“笑笑的案子,已經送到檢方了。”這個小哥穿著筆挺的警服,反手塞給她一捧花,“這個是送給報案人的,感謝幫助。”
“……兇手找到了?!”
警察小哥笑著挑了挑眉:“多虧蘇小姐幫忙。”
“應該的!”蘇妙道,“謝謝您能相信我!我自己都……都覺得不可思議。”
警察小哥看她的表情很玩味:“我叫林書黎,雙木林,書籍的書,黎明的黎。”
他抬了抬手,手里捏著一個手機。
蘇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這是我的號碼。”林書黎敬了個禮,“有事找我。”
他轉身離開前,慢慢掃了一眼蘇妙身后的屋子。
蘇妙心中一暖,抱著花給他招手:“好的,警察同志您走好!”
林書黎在這一片轉悠,走到路燈下,他從褲兜里掏出一雙白手套,慢條斯理戴上,嘴角慢慢揚起。
他摘下眼鏡,烏云遮月,冷風卷著地上的枯葉,發出滋滋的聲音。
霎時間,一道寒光閃過,林書黎手中多了一把銀色獵-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準晃動的樹影扣動扳機。
藏匿在樹影中的長發女鬼應聲慘叫,跌落下來,撞擊到地面之前,化作黑氣消散。
幾個藏在建筑物陰影中的鬼飛快逃竄。
林書黎:“嚯,還不少啊!”
他飛身追了過去。
連續三天,鬼們沒有回來。
蘇妙請了三天病假,第四天清早,終于退了燒,回了血。
她神清氣爽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余光里一撮綠。
對綠色正耿耿于懷的蘇妙:哪來的原諒色?!
她仔細一看,三天前種下去的那粒種子,展開了纖細的葉子,頂著一朵米粒般細小的花苞,白色的。
“唔!”蘇妙驚奇道,“竟然真的要開花了?!”
果然夠鬼!三天就能發芽抽條結花苞!
“喂,你們都在嗎?”
屋里空蕩蕩的,無鬼應答。
蘇妙聳了聳肩。
它們每年就有那么幾天,忙著四處躲陰司抓狗大隊。
不過……今年似乎,躲的時間長了一些?往年一兩天就回來了。
晚飯時,鬼們陸陸續續回來了。
先回來的是紅衛衣小哥,蘇妙夾起一粒花生米,問道:“怎么這么慢?”
“這次來的是特勤。”紅衛衣小哥似是驚魂未定,“在這片晃蕩了兩天兩夜,掃光了才走,今天警報解除……還好大家都沒供出你。”
“哇喔,抓狗大隊還有特勤?”
“用的寂靜獵-槍,是個特勤中的特勤,就是特種兵那種級別的。”紅衛衣小哥道,“剪不斷理還亂妹子……被散了。”
蘇妙一噎,手顫抖起來。
“醫生大哥也……”紅衛衣小哥道,“卷兒姐差點被散掉,他是用槍掃的,槍法很準。”
蘇妙放下筷子:“散了幾個?”
灰衣老鬼飄了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卷發女鬼。
漸漸的,幸存的鬼們都回來了,一個個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自覺站成兩排。
至少沒了一半。
蘇妙像黑幫大姐頭,扎著馬步坐著,手臂撐著腿:“司令,給我算人數!”
灰衣老鬼報了數:“還剩七個。”
“最弱的是誰?”
一只年輕孱弱的男鬼舉起手:“……我。”
“明天,從你開始!”蘇妙拍桌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一定在你們被抓狗大隊找到前,送你們安全到達彼岸!!”
窗臺上的花,悄無聲氣息地開了。
兩界交接處,黑色巨繭內,一身黑衣皮膚雪白的男人長睫顫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金色光芒褪去后,露出他一雙灰色的眼眸。
鳳凰輕拍羽翅,長長鳴叫,聲音鬼魅悠遠。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和他的寵物醒了,公主用鮮花叩開了棺木,騙走了王(?)
☆、鬼王駕到
子時,聚成繭的煞氣消散,皮膚蒼白的黑衣男人直立在交界處,垂眼懶懶看了腳下的“終”界。
他動了動手指,鳳凰盤旋飛回,低低叫了一聲,揚起的微風拂動著男人的墨色長發。
不久之后,一個西裝革履,梳著背頭的年輕男子從混沌界跳下來,見到黑衣男子,他驚喜不已。
“王,你醒了!”西裝男喜悅道,“我聽到您的召喚了。”
黑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有一瞬間,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柔軟了些許。
繼而,他稍稍轉頭,看著自己招來的部下,目露疑惑。
“啊,這身打扮是我的身份。”西裝男好像能讀懂他的表情,解釋道,“我目前是個律師,具體我會和您介紹。我一直遵從您的旨意,在混沌界埋伏。”
黑衣男子滿意點了點頭,伸出慘白的手指,撫摸著鳳凰。
鳳凰周身的煞氣隨著他的撫摸流動著,像極了黑色的火焰。
“您是問現在嗎?”盡管鬼王一言未發,但西裝律師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說道,“王妃并不是十五歲,她如今……二十六歲生辰已過。”
黑衣男子的手指停了下來,一臉震驚。
“咳……”律師解釋道,“這個,盡管及笄那年她是蘇醒了,但這一世,王妃似乎對此事并無興趣,以至于現在才種下第一顆花種。而且,婚嫁時間,這一世,世人都晚一些,說來也無妨……”
律師緊張地看著黑衣男子,害怕他的王發怒。
未料,鬼王卻忽然笑了起來,輕輕彎起了嘴角,似乎在說,她一向如此。
律師微愣之后,正色道:“您沉睡這一世,變化頗多。陰司六扇門也更名為法務部,多次前來侵擾,但未能突破煞炎層。只是王這世不在,煞鬼們并不知王,怕您此時用將軍令,不會來多少……”
鬼王微微搖了搖頭,伸手一指,腳下多出一條道路。
律師掏出一張皮紙,抖開一張地圖,接著介紹:“這是如今的勢力分布圖,我們活動的范圍很小,除了我這樣可以附身的寄居鬼,其他的鬼影們一直在陰司法務部的巡捕圍堵中戰戰兢兢生存。加之無人指點,王妃到現在才開始引渡,近年來我們的大將被化了不少……”
鬼王歪了歪頭。
律師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您是問王妃在何處嗎?”
律師指著地圖東南角一顆綠色的米粒,說道:“這里。”
鬼王看到綠色被深紅色大片大片包圍,面色不悅,眼睛輕輕瞇了下。
律師汗如雨下,緊張咽了口唾沫,說道:“是,王妃出生時,我們是有好好保護,還動用了手段說服她這世的父母更改她的身份日期隱藏保護,但王妃這一世的性情有些……她是自己執意到現居地工作的,我們也沒辦法。王妃上任那天,我們派了十八將跟隨,結果因為陰司法務部東南總部就在王妃的工作地,十八將皆被消散……”
鬼王閉了閉眼睛,輕輕嘆息。
“現在王妃身邊跟著的都是……”律師緊張到差點不會發聲,“全是王妃自己留下的小鬼頭。最老的只有一個1946年的化煞的戰鬼,還是個不能打的。”
鬼王一拂袖,煞氣如瀑,纏住了鳳凰。
不久之后,鳳凰從煞氣中鉆出,毛絨絨一小團,嘰嘰叫著,藏到了他的袖子里。
律師睜大眼睛道:“您要現在到混沌界去見王妃嗎?可……可現在去的話,會引起騷動,那里是陰司法務部的東南總部,您要是去了……”
鬼王神情冷漠,沿著腳下的路,慢慢走著,黑衣揚起。
律師推了推眼鏡,快步跟上去,看著他浮動著的長發,說道:“王的混沌界的身份,我會盡快給您準備,長發也……”
鬼王頓住,慢慢挑起眉。
“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律師解釋說,“但現在這一世有所不同,就連陰司法務部的行刑武器也都變作了熱-兵-器,我稍后會給您詳細介紹。”
鬼王無聲嘆息,似乎是在嘆時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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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居鬼是指可以附身人類的煞鬼……是鬼王安插在混沌世的暗探,利用附身擠走宿主虛弱靈魂的方式,將其身份取而代之,作為人在混沌世活動,為鬼王化人在混沌世行走活動提供情報,以及身份掩護。”
林書黎磕磕絆絆背著,打了個哈欠。
旁邊的老骨擦著槍,叼著半截羊腿含糊說道:“這次考試一定會考寄居鬼,鬼王你就別復習了。自打上次煞鬼爭王戰轟轟烈烈打了四十九年之后,新的鬼王就沉睡了。你知道我說的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嗎?六百年前,曉得不?”
“……”林書黎道,“只背寄居鬼嗎?我始終覺得背這些很神經病,咱們又不能打寄居鬼,他們不是鬼影,取而代之后,就是人。”
“這次就是要找方法收拾寄居鬼。”老骨說道,“法務部駐西南代表下周來做講座,他們那里有寄居鬼,猖獗很久了,招兵買將,部長說讓我們警惕些,煞鬼可能會有大動作……七月七要到了。”
林書黎不以為然道:“怎么,難不成那個睡了六百年的鬼王還要在七月七搞事?是沉睡多少年紀念日嗎?”
林書黎鬼笑了起來。
老骨道:“讓你背的現任鬼王部分,你背了嗎?”
林書黎:“沒,我最頭疼背書。”
老骨道:“我也尋思著,你要是背了,恐怕不會這么笑。你知道通常情況下,煞鬼們的王位之戰是三年一斗,畢竟煞鬼好多都是軍警類出身,做了鬼也想做老大……”
林書黎聽懂了:“現在這個鬼王睡了多久?六百年?!”
“六百年……無煞鬼敢來爭搶王位,他能夠安安心心睡六百年。”
林書黎:“為什么睡?王位拿到手后就……睡了?”
“上一個跟他一樣的鬼,是在兩千年前,叫諦清,聆聽的那個諦。”老骨道,“爭完王位后,陷入沉睡,在盛唐時期蘇醒,和花神攜手,百鬼達到鼎盛。”
“……”林書黎思索著,“難道這個也想搞個屬于他們煞鬼的盛世?”
“他們肯定有目的。”老骨道,“那個諦清,從漢朝得王位后,睡到盛唐,之后才醒。當時的陰司明辨者推測,他的蘇醒是有契機的,后來推測……跟花神有關。”
“啊?”林書黎已經暈了,他最煩背這些玩意,從來沒記住過,他只知道花神數量稀少。
老骨神神秘秘道:“花神跟這種沉睡型鬼王出現是同時的……小林,你仔細想想,咱們這一屆的明辨者,不僅沒見過鬼王,連花神也沒見過。鬼王在睡,花神是不是也在睡?”
林書黎拿起槍:“我還是去值勤吧,對了,安居花園那一片,地圖上標注的是什么?”
老骨拉開抽屜,拿出一卷皮紙,展開,也是一張地圖,海市煞鬼分布圖,紅的黑的,一片一片。
安居花園那里是空白的,周圍被紅色-區域籠罩,而紅色,指的是他們陰司法務部的控制范圍。
法務部員工們戲稱這些地方為解-放區。
“哦,正常標注,無色,零星會有幾個小鬼。”老骨道,“并不是集聚地。怎么?你在那里發現了煞鬼?”
“不是很煞,是還有理智的鬼。”林書黎道,“都是停留在一化之后的鬼,還沒有二化。沒多少戰斗力,但數量讓我有些擔心……截止昨天,我在安居花園附近槍決了七個。”
“怕是煞鬼開會吧哈哈哈哈……據點被你給端了。”
“開會就去它們的集聚地開,西邊不都是它們的?”林書黎指著地圖一角,那里多山,地形復雜,抓捕難度大,因而慢慢成為了海市煞鬼們的安全區,“何必跑到我們法務部的安全區冒著風險開會呢?”
老骨正想說話,忽然接到急報。
“值班室有多少人?!”法務部接話員喊道,“快快!!司南狂轉,煞氣越來越重,鄰市的兄弟們說煞氣好像是朝咱們這個方向來了!有什么玩意要過境了!到關口這里守著!都下去!到交界去守著!!”
林書黎一愣,抓起槍跑了出去,老骨裝好手-槍,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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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知什么東西,帶著煞氣過境,從北向南,直至東南,最終停留在海市。
海市百鬼齊齊夜哭,一瞬間,原先被法務部清掃解-放的紅色-區域,全部淪陷。
律師拿著地圖,過一處,就在對應區域打個×,紅色火焰熄滅,不一會兒,燃起黑色火焰。
“在這里。”律師敲了敲地圖上的安居花園,抬起頭指向不遠處的一棟樓:“一樓東邊那戶。我會盡快讓您遷入西邊那戶。”
鬼王點點頭,腳下的冰路一直鋪至蘇妙的床頭。
“王妃這一世姓蘇名妙。有工作,每周一至周五,早七點半到九點半,不在家中……”
鬼王抬手打斷了律師的念叨。
律師閉上嘴退下。
屋內的煞鬼已經被提前來的小鬼們清場,一個個扒在墻邊,偷偷看著屋內。
鬼王走進臥室,輕輕一瞥,房門自動合上。
他垂下眼,看著熟睡的女孩。
他認得她的魂魄,熟悉的味道,帶著屬于她的不變的溫柔。
鬼王輕輕撫摸著她發上微弱的淡綠色光炎,鳳凰雛從他的袖口鉆出來,嘰嘰叫了兩聲。
鬼王豎起蒼白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搖了搖頭。
鳳凰雛撲棱著小翅膀跌落在蘇妙身上,一搖一擺走過去,一團金黃色的毛絨絨的小家伙貼著她的臉頰,閉上眼。
鬼王輕輕笑了起來。
律師適時而入,輕聲說道:“她很好,上一世您獻祭了眼睛,看不到她的樣子,實在可惜。看起來王妃的魂核這一世只是拿走了您的聲音,我認為很劃算。”
鬼王灰色的眼眸溫柔看著床上的女人,緩緩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醒了,只是大佬不會說話。
所以律師鬼抖了個機靈,新的身份證上,大佬的名字叫:卓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