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藥
出生于六十年代,家住山區的我們都有著相同的經歷,每逢夏秋季節,為了補貼家用,我們這些少男少女都要背個黃挎包,提個柳條編制的筐,抗個镢頭去大山里面挖藥,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
地處祁連山區的直岔村坐落在一個小盆地里,三面環山,遍布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小山丘,山上長滿了松柏和各種灌木叢,在這些灌木叢中,生長著許多名貴中藥材,有羌活、川芎、秦艽、車前子、防風、柴胡、狼毒等等……因為我們從小就生活在山區,也經常到大山深處去拾柴火,挖藥,所以便掌握了各中藥材生長的地點,那種藥材值錢,那種藥材不值錢,它們都長在哪個地方,在眾多的藥材中,最值錢的便是羌活,所以我們就一直找著挖羌活,當時我們年齡小,身體靈活,爬高爬低挖藥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每次都是收獲滿滿的,但也經歷了不少危險和樂趣,至今回想小時候挖藥的經歷,還記憶猶新。
一九七八年暑假,我小學畢業了,這個季節也正是挖藥的最佳時期,暑假中期我們同齡的十幾個伙伴相約到大山深處去挖藥,
那天早晨,大概四點多鐘,我就起床了,吃過媽媽做的早餐,相約的伙伴們也陸續來叫我上路,我們一伙人都背個黃挎包,抗個镢頭,提個柳條編制的筐,向大山深處走去,這時天微微發亮,一輪殘月還掛在天空,幾顆稀疏的星星一閃一閃的,路兩旁的麥田半成熟,一陣微風吹來,買香的味道沁入心脾,我們順手摘個麥穗,放在手心里輕輕一揉搓,吹去麥芒,把青青的麥粒放入口中一嚼,麥香味久久不散。
快走到小直岔村,天已大亮,早起的小媳婦去河邊挑水,一位老爺爺牽著一頭牛去村外的山坡上吃草,還有一位中年漢子趕著一群羊向村口走去,幾頭豬在使勁的供著草皮吃蕨麻,風兒在輕輕的吹,鳥兒在樹枝上歡快的歌唱,村莊淹沒在晨煙薄霧中,好一派祥和的鄉村景象。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挖藥的大山腳下,走的有點累了,都坐下邊休息邊吃饃饃,吃過饃饃,我們分散開,從山腳下往山坡上慢慢尋找羌活,這羌活大多生長在灌木叢厚厚的青苔中,葉片形狀像羽毛,開著白色的花,終于找到一株羌活了,心情無比激動,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就像撿到了一塊金子一般高興,便用镢頭使勁一挖,羌活的根部就出來了,掐去葉子,裝入筐中,再繼續尋找,我們就這樣不停的尋找羌活,不停的挖,不知覺已經來到半山腰,偶爾還碰見一群牛在大樹底下乘涼或靜臥,每每見到牛群,心生歡喜,膽子也大了,不覺得深山密林的寂困。
中午到了,我們聚在一起吃中午,其實也就是干饃饃,口渴了,找山澗的泉水用手捧著喝幾口,然后再繼續尋找挖,挖著挖著伙伴們就分散開了,我順著陡峭的溝坡艱難的向上爬,憑著經驗,就知道上面有大羌活,我用镢頭剁掉擋路的灌木,幾株大羌活出現在我的眼前,一看就知道長了好幾年的,我興奮的不顧黃刺扎手,灌木刮臉,三下五除二就把把幾株羌活挖出來放入筐中,誰知道此刻危險就在眼前,我正站在懸崖邊上,稍不留神就會滾下去,后果不堪設想,下面就是幾十米的溝壑呀,真的是有驚無險。
至太陽落山時,我們才下山集合,準備回家,大家集合在一起看看誰挖的多,他們的筐都滿滿的,只有我才少半筐,我有點害羞,趁著我堂哥不注意,我偷偷在他筐里抓了一把藥放到我筐里,但還是被他發現了,他搶回藥不說,我還挨了他一巴掌。
每次挖藥回家,母親會高興的接過我的藥筐,讓我趕快去吃飯,她便蹲在地上揉搓處理羌活根部的泥土,然后晾在干凈的臺子上,曬干為止。
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我已到了抱孫子的年齡,每每回憶兒時挖藥的往事,任然唏噓不已,現在的年輕人趕上好時代了,幸福無比,但是卻少了那種艱苦耐勞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