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七點就出門了，媳婦說專家門診人肯定很多，怕去晚了排不上號。接上老岳母趕到市二院還不到七點四十，比醫生所說的八點提前了二十分鐘。到了四樓風濕科候診大廳，看到幾張半條椅子上已經坐滿了人，我才知道自己所謂的“提前”是多么的可笑。好在護士小姐姐很有眼力見，拿來了一張凳子讓老太太坐在門診室門口。不一會兒就開始掛號，老太太幸運地排在了第四位。
這次是醫生打電話約好的。之前老太太因腿疼在市二院中醫科住院治療，老太太自己感覺沒有什么效果，于是我們打算轉到骨科看看。哪知我們還沒來得及給醫生溝通，醫生就催促著讓出院，理由是按醫保相關規定治療費用已經超額。住院十天時間，沒有輸液，只是針灸敷藥烤電之類的常規治療，總共花費了五千多，醫保報銷后自己倒貼一千五百多。出院幾天后老太太腿疼得下不了床，我們打算再去市一院看看，沒想到又接到了市二院主治大夫的電話，說醫院從外地請來了專家，于是就有了今天這檔子事。
從門診大廳張貼的專家簡介可知，專家來自某著名大學附屬醫院，碩士生導師，后綴著一連串令人咋舌的頭銜。估計是怕專家太勞累，再加上時間有限，醫院最終決定只留下排在前十五位的患者，其他人下午再來接受治療。這樣的決定有人歡喜有人憂，從一眾離去的患者和家屬的眼神中，我看出了依依不舍和深深的遺憾。
專家看病的速度很快，八點二十開始接診，九點鐘前三位患者帶著幸福的笑容陸續走出了診室，我們家老太太用時也不到十分鐘。見媳婦和小姨子攙扶著老太太出了門，我迎上去問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媳婦說接下來還要做治療，她去繳費，讓我回店里照顧生意。
媳婦走后我問小姨子專家是怎么說的，她說專家和市二院的大夫診斷結果一樣：腿疼是膝蓋半月板磨損所致，也有血栓堵塞血脈不通的因素，再就是糖尿病并發癥。我們正說著話，媳婦繳費完畢回來了。她說總共交了七百多塊錢。我問交這些錢是干啥用的。媳婦說是彩超和治療的費用。我問是一次治療的費用嗎。媳婦說，專家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當然是治療一次的費用了。一聽這話我頓時有被人忽悠了的感覺，我說，一次治療就要七百多塊錢，她難道是神仙一把抓，你還指望著她一次性就把病給連根除了？早知如此我絕不會不讓你交這個錢……我當時有點口無遮攔，居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什么專家不專家的，我看她就是來薅羊毛的！
聽了我的話媳婦很不高興，她氣咻咻地說，按你的說法就是不給我媽治了，讓她就這樣每天在痛苦中生活下去？她這么一說我頓時無語，看來做女婿的不能輕易表達自己的意見，否則的話會背上舍不得花錢的罵名。于是，我只能由著她們姊妹兩個去折騰了，反正這樣的慢性病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花錢圖個心里安慰吧。
回到店里一小時后又接到媳婦的電話，說是治療已經結束，讓我去接她們回家。我說，這么快就做完了，老太太感覺如何。媳婦說她媽自我感覺不錯，最起碼比早晨舒服多了。我說那就好啊，看來今天的七百多塊錢沒有白花。
下午五點多，媳婦去看媽。回來后又跟她妹妹通電話，說老太太還是腿疼得走不成路……她妹妹說，不行還是按原計劃去市一院吧，看來專家的小針刀根本不起作用。媳婦又征求我的意見，我說住院是之前就商量好的，今天看專家門診只不過是個小插曲。媳婦說她也知道老太太的病不可能根除，所有的治療最終只能起到緩減痛苦的作用，只是內心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們的一致意見還是繼續住院，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選擇。
人年齡大了，身體像一臺運轉久了的機器，各個零件或多或少都會出現故障。老岳母這次住院查出了十幾種病，其中有些是老年病，很大一部分是糖尿病并發癥引起的，這樣的情況下所有的治療只能是緩減痛苦，而我們做子女的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