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和D先生的相識并不是偶然。
在某個有著慵懶陽光的午后,莉突然告訴我說,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看你每天那郁郁寡歡的樣子,
我說,好!并沒有多問任何多余的問題,因為一直以來,我對緣份這個東西是篤信的,又是莉介紹的,至少不會是從路邊揀來的
與D先生的見面安排在鐵路旁邊的一個小樹林里,也是同樣一個散了一地暖陽的午后,我到的時候D先生已經在那等候了,短發,個子不高,目測比我稍微高幾公分的樣子,
我倚靠在一顆楊樹上,側著身子,一陣微風吹過,凌亂的發絲遮住了我的視線
“你好,”
“你好”
彼此問候過后我竟然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看見D先生的那時個刻,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復雜的情緒瞬間控制了我所有的思緒,我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的內心起了漩旎,匆匆告別,逃離了現場
2
T 老師是我讀初三時候的化學老師,他有一雙愛笑的眼睛,雙眼皮,眼珠很黑,閃爍著平和的光芒!從第一節化學課開始,我就愛上了這雙會說話的眼睛,它讓我的內心忽然變得亮堂起來,透徹心扉的那種明亮,一掃內心所有的陰郁~
從此以后,我深陷其中不能自已,課堂上,下課后,我無時無刻都在尋找T老師的身影。
我瘋狂的學習化學,沉醉于T老師對我的每一次考試成績的認可中。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讓我覺得,這是一個父親在愛憐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樣的目光給予了我無比的信任,讓我內心變得平和,安靜。
有一次實驗課后,我在整理實驗器材的時候故意磨蹭了很久。T老師就站在我的身邊,那個時候是我覺得是我內心最平靜的時刻,像一個任性的孩子在挑戰他所認為的最信任的人可以忍受的最大的極限,甚至給了我一種希望時間定格在此刻的錯覺,如果就這樣下去,該多好!
“如果可以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T老師突然問我
“如果給我一把刀,我想挑斷這里的最粗的那根但是我怕疼”,我直視著這雙唯一我可以抬起頭來卻沒有半點膽怯之意,又讓我心安的眼睛,指著我的手腕說
畢業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勇氣去看看T老師,去看看我懵懂的學生時代這唯一純真美好的回憶…
3
三月,回暖,所有的樹梢都吐出嫩芽,我喜歡這春意盎然的綠色~微風過后,空氣中彌漫著樹葉清香,春風搖晃著柔軟的樹枝,沙沙作響…
我和D先生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著平靜的湖面不要鮮花,不要羅曼蒂克,不要說話,就這樣陪我坐著就好
讓時間隨風記憶
D先生相約休班的時候去郊區爬山
三個小時的車程,一路無言!
站在山頂,我突然想大聲的喊,特別特別大聲,想要把自己的心臟揪出來,再用刀子狠狠的劃幾下,所有的憤怒,委屈,與不甘通通隨著鋒利的刀鋒消失殆盡.瘋過之后,我們躺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烈日當空,空氣中到處都是烤焦的味道,相視而笑,沉默是對情感最好的詮釋
陪你一起看細水長流,可好?
4
D先生比我大11歲,這是我一開始就知道的。當然,在那個時候,我內心最深處并不認為這有什么問題,也不足以會對我們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威脅
D先生家徒四壁,這也是一開始我就知道的,只是那個時候我相信,只要努力,我們的這份還不足以稱為愛情的感情可以抵御一切生活中的風雨
或許我們之間一直都沒有愛情
我想要追尋的是一份寧靜,可以讓自己覺得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的那份心安
而他想要的我想更簡單,只是一段到了而立之年的一段婚姻而已,這依然和愛情無關
七月,酷暑。在我的堅持下,在沒有家人的祝福的情況下,D先生用最簡單的婚禮,迎娶了我。我義無返顧的嫁給了這個有著一雙雙眼皮,有著一雙愛笑的眼睛的人,在<月亮代表我的心>歌聲里,我們手牽手走進了我們各自想要的生活
5
D先生每天上班之前都會輕輕親吻我的額頭,好像是怕吵醒我的樣子。有的時候D先生會突然帶回來一雙漂亮的鞋子,說老婆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把我哄得偷偷直樂;再有的時候D先生也會在下班的路上給我帶回來我愛吃的東西,說是要把我喂的胖胖的才好;他也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從背后緊緊抱著我,勒的我喘不過氣來,怕我憑空消失了一般~
那個時候我們的生活雖然不富裕,但這些足以讓我心安。我放下所有戒備,我的內心出賣了我自己,我突然發現我很享受這樣一種被時刻記掛著的感覺。縱然平時有點不如意的地方,也就隱沒在這些細枝末節里
在那個不懂愛的年紀,我時常會想,或許這便是愛情罷…它滲透我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里,以至于那么多年過去了,我還能記得
我認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的
6
孩子出生后,D先生酗酒的本質更加的變本加厲,
而恰恰是我認為對我們的婚姻構不成威脅的年齡的問題,成了問題的導火索
年齡的差距,讓D先生認為我是他的私有物品,我恢復工作后,不準我和任何男同事有來往,不準我接任何男同事的電話
D先生每次醉酒后,都會發生激烈的爭吵,一次比一次厲害,后來居然開始動手
他說,我只能是他的,
或者這應該就是我拿自己青春做賭注的最直接的報應,賭輸了全部,最大的籌碼,就是我們的孩子的這一生,讓我輸的徹底,我曾想過,為了孩子,我一定要堅持下去…我想盡一切辦法想給他戒酒,我甚至天真的認為,只要他戒酒,我們就會好好的走下去
每次清醒過后,又跪求我原諒的那個人,那個說之所以會這么嫉妒,是因為覺得年齡大自卑,因為太愛我,太害怕失去我的D先生讓我開始恐懼,甚至讓我覺得那雙愛笑的眼睛變得如此的猙獰,惡心,讓人不寒而栗……
在一個陰雨天的傍晚,因為同事的一個電話,D先生砸了我的手機 ,這不是第一次。
空氣濕冷,我全身哆嗦著手扶著沙發試了幾次想站起來都沒能成功,最后我用盡全身力氣抬起頭,沒有眼淚,笑著說,今天,要么你弄死我,要么,咱們就好聚好散,二選一,我等著你的答案
那個時候我想我的眼神應該是空洞的,冰冷的,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D 先生或許是突然意識到我是不會再給他機會了,快步走到門前,把門反鎖,就那樣的站在我面前……
我沒有哭泣,從很久之前我就不再相信眼淚,久到我讀初三之前,或者更早的時間
或許是自主有意思的選擇性忘記,對于這段痛苦不堪忍受的委屈,我的腦袋里沒有任何的記憶,只記得那個曾給我以希望的D先生,曾讓我有了這就是愛情的錯覺的D先生,再次以愛的名義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窒息
7
我但愿從不曾遇見你,你也從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我大病了一場…
我們都累了
就像張愛玲在<半生緣>里說的那樣,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時至今日,我和D先生已是將近十年沒見
偶爾會在烈日炎炎的午后,亦或是在微風吹過的楊樹林中的樹葉的沙沙聲中,看樹影婆娑,想起這段并不愿意記起的回憶
它承載了我太多的愛與恨,還有我那不堪回首的青春
因為愛過,就沒想過去恨誰
因為痛過,所以我們更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