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柿子情未了
? ? ? ? ? ? ? ? ? ? ? ? ? ? ? 李鵬（原創）
? ? ? 仰起頭，看到燈籠般火紅的柿子，不僅僅想到了甘甜更知成熟前的苦澀和腐敗后的辛酸！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題記
? 又是一年暮秋時節，陽光在慘白中多出了些許亮度、秋風也伴著哨音增加了力度。直吹得那漫山遍野的綠漸黃漸紅……最是那柿樹的葉子在黃中泛出嬌艷的紅來！紅紅的如同少女被嘲諷了的臉龐。紅的經不起秋風的“蹂躪”紛紛地離開它呆了半年有余的樹枝，回歸大地去找尋一個角落溫暖自己飄零的身心。? ? ? ? ? ? ? ? 樹上紅燈籠般的柿子，仍然頑強地緊緊抓住樹枝不棄不離。你是在炫耀柿樹一年的成績，還是等待賞識你的人來收獲你呢？無論如何火紅的柿子總是高傲地并尊貴地掛在枝丫上隨風抖動！
? 每年的此時駐足在荒野、山溝，總有一種久違的心情。首先不是急著找個已經紅（甜）了的柿子，品嘗其甘甜以滿足自己的味蕾！而是久久地佇立在它的面前，有種傾訴的沖動！給我兒時至今的柿樹、柿子！
? 除了皸裂的樹皮在昭示著它的年齡外，歲月的年輪是看不到的。倔強的柿樹如同牌位上的祖先，我究竟要對你說些什么呢？
? ? ? ? ? ? ? ? ? ? ? ? ? 春
? 春天的山野總是被一種微微的燥熱籠罩著，其中也夾雜著泥土和鮮草的氣息。我的老家是河南新安就在黃河小浪底的對岸，后遷至山西絳縣，中間隔著山城垣曲。這一道走來無論山坡上亦或埝頭間，哪怕是石堆中，一個共同點就是柿樹遍布。所以心中的柿樹總像一位長者讓我肅然起敬經久難忘！熟悉的如同親人般時?？M繞在內心深處！
? 萬木爭榮，柿樹也不甘落后，遠看光禿禿的枝丫，走近了一個個芽苞兒飽滿的有點夸張。遠觀是帶著一層絨毛的灰色，細看是欲滴的翠綠！幾天不留意新葉帶著初生的光鮮胖墩墩地舒展開來，這時抓在手里有種摸到嬰兒般的柔順。
? 與柿樹的親密關系是從一個“吃”字上建立起來的。父親曾多次告訴我柿樹在饑荒年是救命樹！
? 春暖不幾日葉兒圓了，軟軟的肥肥的葉片綠中帶著尚未褪盡的鵝黃。這時采摘回來，在媽媽手中經過簡單的工序，是可以捯飭出好幾樣吃法的！如拌面菜、涼拌菜和熱炒等都是非?？煽诘摹５藭r父親極其反對，總是不厭其煩地念叨，對樹不好、對掛果更不利。所以，記憶當中也是極少地吃過那么幾次。成為難忘的美味也是必然！
? 當葉子逐漸滿樹，伸張的枝干不再顯得突兀。此時柿樹就以他異常豐滿的姿態屹立在山崗上。一般此時溫度也漸高，我們一幫野孩子，打豬草的空隙總是上樹乘涼、摸樹猴（一種游戲），嘻嘻哈哈打鬧之聲滿山坡。三二日光景稍不留神，那僅開四瓣的金色柿花就撲頭蓋臉而來。也是肥肥厚厚的，簡單笨拙卻煞是好看！同時空氣中也彌漫開新鮮柿子的清香。
? 柿花也是可以吃的。孩提時的我們總是一副吃不飽的樣子。在我的記憶當中，反正不能吃的草、葉、花、果、根總是極少的！要說這柿花你若摘了直接放進嘴里就吃，那真的是孤陋寡聞了。最好撿拾剛落下的肥胖的柿花，采摘也可但一般都不這樣，會傷及小柿。收拾來一堆能多點更好，在地上挖坑，埋進柿花然后蒙上柿葉用土蓋嚴。如此耐心等上三四天，柿花就捂甜了。扒開土盡享美味！但也有性子太急的，不等捂熟就扒開，一嘗苦澀只好重新蓋好悻悻離去。
? 當枝繁葉茂的柿樹形成一片濃蔭時，柿花也艷的非常。引來成群的蜜蜂嚶嚶嗡嗡。時常讓我幻想人參仙子的故事是不是途經這片長著柿樹的林子，直到看不見為止。一般這個時節腳下便落滿謝了的柿花，多的時候會有一層，若幾天沒去在陰涼的墻角會有熟化了的一堆，不用勞神看軟軟的棕褐色的拾起來就可以直接吃！抬頭樹上影影綽綽一個個幼小的柿子緊貼著大大的萼在茂密的葉間若隱若現。溫度也日漸升高，不覺要進入另一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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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夏
? 我說夏天對于柿樹來講不算漫長，因為它始終有我們的陪伴。
? 夏天與柿樹的廝守是不間斷的，不信你就看樹下那片土地吧！有一小徑直通樹下，然后在樹的周圍是明光光的寸草不生！一點也不夸張……
? 無論打豬草，去地里干活、亦或單單就是奔柿樹而來，因為在炎熱的夏季它給了我們一個涼爽的胸懷，無論樹下還是樹籠里面都沁人心脾！此時的樹葉已不再柔軟，而是闊而硬，身著濃濃的綠，有點綠得發黑！火辣辣的陽光也躲著它走開。于是乎，柿樹就是我們的樂園，無論樹離村子有多遠，都會傳來我們的歡聲笑語！
? 摸樹猴是我們最愛玩的游戲。找來最適合躺下的樹枝，學孫悟空的樣子，看能否在樹枝上睡一覺？摸摸身邊碧綠的葉子，仿佛自己真的飄飄欲仙了！當然，身邊的半大柿子更是我們的最愛，從柿花起我們就捂著吃，半大的柿子更是不容放過，什么時候都能捂著吃，甜甜的的確可以裹腹！那時我們總是吃不飽，有此尤物幸甚至哉！一路吃來好不歡喜?；蚵裨诘叵?，或將掛果最多的撇下一枝，高高地掛在最隱蔽的地方。這樣三五日過來一一查看，有能吃的就坐在樹上享用。那糯糯的甜至今還讓人難以忘懷！
? 柿樹的好不可否認，但柿樹因好得來的罵也是有的。比如每年的夏季總有好幾個小伙伴從樹上掉下來，痛苦的哭聲總是伴隨著尖利的罵聲而結束。更有甚者，不偏不倚剛好把嘴掛爛了一角！大人罵完還是無可奈何地帶孩子去該縫縫該補補。疼的時候大人通常來一句“活該”了之，好像還帶出痛快的模樣。
? 無論哭笑吵鬧，夏天的柿樹林終歸是熱鬧歡快的。所以讓人總感覺它的短暫。當我們沉浸在大柿子的喜悅中時，山坡上就回蕩著大人的呵斥聲，沒辦法懾于壓力，此時的 柿樹林會有一個短暫的寧靜。都在悄悄的等待著下一個季節的來臨……
? ? ? ? ? ? ? ? ? ? ? ? ? ? 秋
? 秋天，生來就是為柿子而設的！
? 當末伏之秋尚帶著三伏余威逼向人間時，抬起頭一個個翠綠的柿子擠擠挨挨壓彎了枝頭。柿樹的枝丫也謙虛地匍匐在人們面前。不用上樹時不時給你奉上自然紅熟的柿子，隨手摘來吸入口中，甘甜若飴！浸遍全身！頓時讓人神明氣爽，再爬二十里山路也腳下生風。
? 不覺白露到了。此時的山區都忙于種小麥。諺語曰：高山種白露，秋分種平川。大人們都忙著種地施肥，盡管柿樹碩果累累也無暇顧及。那好，我們不來更待何時？
? 我們都有一種收獲的快感，借用影視劇完成“殺青”的時髦用語是再恰當不過了。這時能多摘盡量多摘，撿個頭大的頂尖微紅的最好。多弄些帶回家清水泡了，泥巴封缸，等待一個長冬。來年春季打開，甜香微酸的泡柿就呈現在眼前。在燥熱的春季那個酸甜怎能一個“爽”字了得？最激動人心的是雖然漫山遍野都是柿樹，我們大多是在“偷”中進行的。往往是起早或者貪黑，大有敵后武工隊的意思。同伴相見心領神會是不必打招呼的。若等不及來年的酸柿，就用熱水泡了吃，大家都叫這為暖柿，三五天后就甜，但是每天晚上和早起的燒水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我們肩上了。如此吃法可以延續很長時間。脆甜可口自不必說了！
? 諺語又云：菊花開種完麥。這菊花指的是山坡背陰處豆大的野菊。菊花一開陰沉的山坡頓著盛裝！那聲勢浩大的黃啊，一浪接著一浪并且耐寒持久、香醇濃郁！香的窒息讓人眩暈，天上人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 諺語再云：七月核桃八月李九月的柿子紅了皮。種完麥子九月將盡，躍出枝葉的柿子已是大紅燈籠高高掛了。
? 一般村里收獲柿子是不等熟透的。那樣紅軟的太多。麥子種完有一段閑暇就組織收摘柿子俗稱下柿子。此時小村是沸騰的是喧囂的。大人們仿佛找到了足夠的理由如同孩子般來到了山坡上，嘻嘻哈哈上到了樹尖。好像在顯擺我們的本領遠不如他們！更讓人難忘的是成年人打情罵俏逗來逗去；年輕人大有借此機會談戀愛的嫌疑！因為在枝丫間的一男一女，你看那紅撲撲的臉，紅的像她身旁的柿子。
? 分到各家的柿子好的旋成柿餅。通過一系列工序最后蛻變成布滿一身霜雪的圓餅，春節能吃到柿餅賽過吃人參！破爛不好的收回盛缸自然發酵做成柿子醋以備來年之用。但想要做酒一般人都不會，那得有一套嚴格工序的。
? 在老家我們也有一棵特大的柿樹占地方圓一畝。一年的收獲是可以養活不少人的。掉在地上的軟柿無法拾起，老奶奶覺得可惜，就用麥麩或米糠將其和了黏起來曬干，等冬季麼成粉蒸熟了甜甜的仍可以充饑。
? 過去都知道山里人特厚道，有外人進村盛情款待。但吃柿子是不能吐核的，若是你違反了這個潛規則也就啥都沒的吃了！
? 夏天我曾謳歌碧綠的荷葉占盡了春色。而今，當屬柿子獨領風騷一整秋了！無論在山間、嶺上、埝頭、懸崖邊亦或墻角，它們不加選擇、不挑肥揀瘦，不論是什么樣的土壤，它都會將根深深地扎進去頑強生長，一樣的枝繁葉茂、一樣的碩果累累！
? 在很多地方一提到紅葉就想起漫山的楓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而在我的腦海里一直固執地認為：那里霜葉紅勝火？家鄉柿林滿山坡！這圓潤厚重的紅、這妍妍欲滴的紅、這頑強不屈的紅、這久久不愿離枝的紅……總是纏繞在我的心間如老屋的一縷炊煙久久不愿離去、久久不能釋懷……
? 雖然柿樹的葉子從綠到黃再到紅霞漫山坡，但畢竟扭不過季節的輪回。隨著沁人的秋風掠過，它也不得不從濃密到漸稀再到零落幾片顫巍巍地掛在枝丫之間。
? 不過，你看樹頂仍會有幾枝或幾顆紅紅的柿子牢牢地粘在枝丫上不愿離去。我們農村人稱其為：看門柿子！就讓他們留給過冬的鳥雀吧。但這些高高掛起的紅燈籠無不在向世間昭示著它的威武和對生命頑強不屈的延續！同時也坦然的等待著蕭條寒冷的到來……
? ? ? ? ? ? ? ? ? ? ? ? ? ? 冬
? 從豫西山地到黃河兩岸再跨越中條到黃土高坡別無二致的是冬的肅殺、冬的寒冷、冬的蕭條、和冬的銀裝素裹……
? 然而無論你走到哪里稍一回頭、稍一留神在萬物睡眠世界蒙蔽的時候，看見了嗎！高崗上突兀著黑色枝干的柿樹仍然在寒風中頑強的站立，它們沒有恐懼，反而恰恰是對著肆虐的狂風在怒號！
? 我看見那皸裂的樹皮想到了父親的手臂和爺爺的臉龐。
? 如今，滿山坡的柿樹也很少有人采摘。村子里的人大都搬到繁華的街區，空留柿樹無人問津。有好事者驅車前往多因迷失了路徑或雜草叢生不得近前，望洋興嘆無獲而歸。
? 這在過去絕非如此，硬柿可甜化鮮食發往南方。柿餅加工曾經成為致富一方的產業。本地柿子不夠用都開車到臨近的垣曲山里去收購。如今自己山坡上的柿子也是倍受冷落。柿樹也如同散落在頹廢山村里的老人。頑童的歡聲笑語也被山風所替代。陪伴它們的只有荒草和蟲鳴！
? 我魂牽夢繞的柿樹??！這個冬天你不會孤寂，因為你高掛在身的紅燈籠會引來眾多的鳥雀前來光顧！記憶中冬天對于柿樹應該是短暫的吧？
? 有一種情只是定格在遠觀中，很冷、很痛！
? 有一種愛只因那路上荊棘叢生，竟是如此難以跋涉到你的近前？
? ? 有一種念想，天各一方！我何時能夠再次撲進你的胸懷？不會太遠，只祈求你的健在！
? 結語：寫完此文，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涌遍全身。我雖然沒有言無不盡但做到了知無不言。拿出來就獲得了叫做分享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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