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她的事兒（12）
? ? ? ? 小時候，特別是到襄陽后，她記憶深刻的就是：她家好窮，他們姐弟幾個穿的衣服都是帶補丁的，甚至她一個女孩子十來歲了褲子上也還有補丁，為此常會被同齡人笑話與瞧不起！她常想她性格中那自卑且不張揚的個性可能就是從那時形成的。因此她好小好小的時候就會補衣服，可以說她的針線活特別令她自豪，但這種自豪卻是以心酸為代價的......
? ? ? ? ? 她家好窮！但她又百思不得其解，她爸媽都上班（后來她知道那時她家收入有近130來元），她家隔壁棟的芬只有她爸一人上班，家中的人口也不少，也都住在一樣分配的房子里，芬的家幾個孩子穿的是那樣令她羨慕！記得那時她好想有一雙白球鞋，可她知道她家沒錢也不敢和她媽要，因她媽總是對他們姐弟們說：
? ? ? ? “我們不要和別家比，咱家沒那么多錢！”
? ? ? ? 這樣的灌輸深深印刻在他們幾個孩子的腦海里，所以他們很少向父母伸手，除非不得已！記得有一次她大弟昌管她媽要錢買一樣不到3毛錢的東西，可她媽就是沒給！恰巧這時她媽媽的同事付阿姨來家里給她媽借錢，她親自看到她媽從家那大大的樟木箱底拿了20元給了付阿姨。20元錢是個什么概念，現在的人們可能沒概念了！可在那個年代卻已經是大錢了！付阿姨走后她問她媽：
? ? ? “媽，咱家不是沒錢嗎？你還往外借？”
? ? ? 她媽說“小孩家家懂什么，付阿姨家急用錢！”......
? ? ? ? 好多年以后她才從她媽的嘮叨中體會到她家為啥沒錢......那時，她爸媽收入的約40%都借給他們同事周轉了，幾乎好多年都是這樣：借了還、還了借，始終就不是她家的錢，這樣“理財”在今天有點經濟頭腦的人都不會這樣做！但那時她爸媽的同事真的有好多家庭是相當困難的。
? ? ? ? 此外，她老家的親戚也常來信或拍電報借錢……
? ? ? ? 她記得是2002年她爸媽直接從東北老家來廣州，接回家后，她印象最深的是她媽提起了她二舅家的大表哥順子現在發財了，又好高興的說當年順子結婚借給他的錢還沒忘，并還給她了，她當時就問她媽：
? ? ? “借了多少？”，
? ? ? 她媽說：“700塊！”
? ? ? 她又問“是什么時候借的？”
? ? ? 她媽說“74年”
? ? ? ? ? 她一聽就為他們姐弟們悲哀，那是多么大的一筆錢那！她當時就說：
? ? ? “媽，快30年的錢都不值錢了，你這錢咋不用到我們身上？”
? ? ? ? ? 她媽好不高興地說：“小順子腿有毛病，當時就等著這錢治病還要娶媳婦，你們又不缺吃又不缺穿用錢干啥？”
? ? ? ? ? 她媽又告訴她：“你四姨75年蓋房子借的600塊錢要還我，我都沒要！我小時候就你四姨對我最好，常躲著你四姨夫給錢我上學，我記著她的好！”
? ? ? ? 她爸在旁用寵溺的眼光看著她媽說：“你說啥就是啥！不要就不要！”......
? ? ? ? 她真是無話可說！他們姐弟除了小弟劍性格張揚樂觀外，都是屬于抑郁型的，這很有可能與她媽極致節儉有非常大的關聯......
? ? ? ? ? 她媽就是這樣的人，多少年她都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接濟別人！這個好傳統似乎也被她繼承了！當然她首先絕不會苛刻孩子！
? ? ? ? 她媽還有件令人難忘的“大公無私”的事是有必要記錄的：
? ? ? ? 20世紀60年代末，她爸媽從四川綿陽的安縣國防“風洞”研究基地離開，因要組建“飛機附件”基地，先集結在河南的洛陽近兩年，然后終于選址在湖北襄陽的隆中，他們全家也就到了襄陽，當時她爸媽單位還是武字242部隊，正在進行基本建設，她媽正好在基建科工作，當時急需建設用木材，但一是單位的計劃內供應指標已用完，二是當時國家交通運輸不發達，火車車皮很緊張，就是說有木材也運不來！
? ? ? ? ? 巧的是她二姨家的譚表哥當時是東北三省交通指揮部的指揮長，用她爸的說法就是“四人幫”不倒臺他會是中國的交通部長......談表哥比她媽只小4歲，但他讀鐵道學院可以說是她媽供的，他所有生活所需也都是她媽給的，她媽說：“你二姨家當時窮的連吃飯都成問題，哪供的起他？”
? ? ? ? ? 所以她媽一提出想到小興安嶺搞木材，表哥就說：“老姨你想搞多少都行！”，東北人稱家中最小的為“老”......沒想到的是，表哥竟然另外給他們家專門搞了半車皮的木材，表哥說給他們長大結婚打家具用......可她媽一回來就向組織匯報了，并且全部上交......后來果真她大弟昌結婚要用木材，她媽只想到營房科借用幾塊板子都不批準......
? ? ? ? ? 她媽直到現如今提起這事兒還在耿耿于懷，她媽也常常后悔沒有好好照顧他們姐弟，那時她媽全部的精力幾乎都在工作上，后來她媽常問她：
? ? ? “你說那時我們傻不傻？”
? ? ? ? ? 傻嗎？那個年代的人，她真的不知道！......再往后的歲月她媽又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兒女及孫輩身上。她媽從15就參加工作，掙了一輩子的錢，但沒舍得為自己花過一分錢......
（后記：母親節，都在以各種方式紀念著，她那80多的母親仍然為兒女操勞著，她媽常會叫著她的小名說：你爸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會對她媽說：會好好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