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暗處,看著柳莦擁著陸倩進入了房間,心里卻只能干著急,我想沖出去阻止,可是柳莦看不到我,我想大聲呼喊,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陸倩沖著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笑容是在向我示威:她才是最后的贏家,而我只配等著七天后的灰飛煙滅。
我的眼淚就這樣無聲地流了下來,可腦子里卻有一個聲音清晰地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我必須突破自己,奪回自己的身體,打敗陸倩。
1
我叫許星兒,出生在洛陽府城外的一個富農家庭,從小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女。
聽我娘說,在我出生的那一夜,有好幾顆星星從天上滑落,她看完流星后腹中就傳來陣痛,沒過多長時間我就降生了。
生下來的時候我粉雕玉琢,一雙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轉,在新生兒里面是少有的孩子,非常惹人喜愛。
當時爹娘都不知道我不能說話,看著這么漂亮可愛的孩子,他們非常高興,對我百般寵愛。
可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xù)多久,我到三歲還不會說話,爹就抱著我去看大夫,大夫仔細檢查完,然后對我爹搖了搖頭說:“很可惜,這個漂亮的孩子應該是天生不會說話。”
爹有點不太相信,他懇求大夫說:“麻煩你仔細看看,會不會哪里診斷錯了?”
大夫看著爹失望的眼神不忍心拒絕,于是又檢查了一遍,肯定地說:“不會有錯的。”
聽到這句話,爹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沒說任何話,拉著我就往外走,從那以后爹對我再也沒有笑過。
而娘知道我是一個有殘疾的孩子后,她就更加心疼我,把所有的愛和精力都花在我身上,想讓我跟正常孩子一樣長大。
可上帝關上一扇門,總會為他留一扇窗,我雖然不能說話,但我不聾,而且聽力還相當好,我還有一個常人所不具備的能力,就是能看到在人間留連的各種陰靈。
我不能說話,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告訴別人,別人也不知道我有這種能力。因為我與生俱來就能看到這些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害怕,我還有一個從小陪我玩到大的陰靈朋友,我把他叫嘟靈,我們一直相處得很好。
我每天都會跟嘟靈一起玩,他會跟我講很多新鮮有趣的事情,可爹娘總是看我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經常傻笑,就認定我腦子也不太正常。
有一天我正在院子里跟嘟靈玩,聽見爹跟娘說:“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許家必須要有一個男孩。”
娘看了一眼自娛自樂的我,說道:“星兒還小,能不能再等幾年?我不想讓她覺得我們不愛她。”
“等等等,你就知道等,我們年齡越來越大,萬一生不了怎么辦?一個腦子有毛病的啞女,讓她有吃有喝就行,哪有那么多事情?”在爹的心里傳宗接代遠比我這個不正常的女兒重要,他非常生氣地朝娘吼道。
娘很為難,如果我是個正常的孩子,為許家延續(xù)后代是她的責任,可我現(xiàn)在的情況幾乎占用了她全部的時間,她哪有精力再生一個。
只好低聲說:“你聲音小點,別讓星兒聽到。”
“你還真是會自欺欺人,聾啞聾啞,它們是不分家的,啞了的人怎么能聽到我們說話?”爹用很大的聲音嘲笑著娘。
娘跑過來把我抱在懷里,含著眼淚說:“不許這樣說我的星兒,不管她聾也好,啞也罷,她都是我們的孩子,你不可以這么作踐她,如果我們都不愛她,那你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怎么活下去。”
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氣呼呼地甩下一句話:“那你們娘倆就好好活。”然后拂袖而去,留下我和娘在院子里發(fā)呆。
我害怕娘傷心難過,繼續(xù)裝作沒有聽見的樣子,一個人獨自玩耍。
沒過多長時間,我爹就買回來一個叫如意的女子,毫無商量地對我娘說:“如意是我買回來的妾,讓她替你擔負傳宗接代的責任,給我們許家多生幾個兒子,你給我把她照顧好。”
如意見爹這樣跟娘說話,她立刻明白了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她拉著爹的胳膊,撒著嬌說:“老爺你放心,我生的兒子肯定又聰明又健康。”
爹的臉上笑開了花,而娘的臉上卻布滿了淚,她牽著我的小手轉身走出了房間,身后傳來如意得意地笑聲。
如意本來又彪悍又歹毒,進門沒多長時間就有了當女主人的心思,仗著爹對她的寵愛,根本沒有把我和娘放在眼里,尤其是爹娘不在的時候,她會經常用手掐我,虐待我。
我不能出聲,就算是疼也喊不出來,這時候她就會看著我哈哈大笑,手上還不忘多掐幾下,看著我齜牙咧嘴的樣子,她更加洋洋得意。
而娘看到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心疼得直掉眼淚,為了讓她不打我,娘只好委曲求全,把家里所有的活都包了。
可這樣也不能讓她滿足,尤其是她懷孕之后,仗著自己是大功臣,對我和娘的折磨更加變本加厲,不僅把我娘指使得團團轉,稍微伺候得不到位,還對我娘拳打腳踢。
我可以忍受她打我,掐我,但是我沒辦法看著她欺負我娘,我決定使計報復她。
2
那天大清早,我娘還在收拾房間,她走到跟前故意說:“姐姐,我想喝梅子湯,你幫我摘些鮮梅,燉點湯喝好不好?都說酸兒辣女,你說我這一胎是不是個兒子?”
我娘知道她想炫耀,只好順著她的話說:“是兒子就好,大家都高興。”
娘停下手里的活出去摘梅子,忙活了大半天,把梅子湯端到她跟前時,她故意不接穩(wěn),熱的梅子湯灑了一地,我娘濺了一身。
可她居然惡人先告狀,大聲罵道:“我就是想喝個梅子湯,你都端不好還能干什么?要是燙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你好看。”
娘畏畏縮縮地站在旁邊,不停地擦拭地上的熱湯,嘴里不停地賠不是,生怕她氣不順又發(fā)作在我身上。
我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終于忍無可忍,對嘟靈打了幾個手勢,希望他能幫我,而嘟靈長期跟我在一起,一看我的手勢他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意見我的眼睛里全是恨意,知道我看清了事情的全過程,就想走過來打我,可她沒走幾步,撲騰一下摔倒了,血順著她的褲管往下流,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沒有保住。
爹知道落胎的是一個男孩時,臉都氣青了,他氣急敗壞地指責如意:“好端端的兒子就被你這樣弄沒了,你就不能安分點嗎?”
如意眼淚汪汪,指著我娘說:“是她,是她嫉妒我懷了兒子,故意從后面推了我一下。”
娘解釋道:“你已經走出去好遠了才摔倒的,怎么能怪到我身上,我離你那么遠,就算我有心推你也推不到,你說話要講究根據(jù),不能這樣冤枉我。”
如意心里明白不是她推的,但真的是有什么東西把自己絆了一下才會摔倒,此刻如果不抓一個替罪羊,這個兒子就白犧牲了。
于是她裝得很委屈地說:“姐姐,你要是氣我惱我,你打我就好,怎么能拿我的孩子撒氣呢?”說完還滴了幾滴眼淚。
爹聽她這么說,不分青紅皂白地扯著我娘的頭發(fā),拳頭狠狠地砸在她臉上,身上,嘴里還不停地罵道:“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見不得我有兒子嗎?你的心怎么這么黑,想讓我許家斷后,我今天就打死你。”
我娘慘叫的聲音沒有讓這對男女動一點惻隱之心,爹不停地打,如意臉上帶著得意之色,不停地在旁邊煽風點火,說我娘如何如何不好。
七歲的我看著娘被他們這樣欺負,我拿起旁邊的掃帚砸向了如意,如意一聲驚叫,大聲喊道:“許星兒,反了你,居然敢打我。”說完伸出右手狠狠地給了我一耳光。
娘看到我挨打,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哭著把我護到身后說:“求求你們不要打我的孩子,她本來就是個有殘疾的孩子,你們不要再傷害她。”
如意這下找到理由了,對著我爹又哭又喊:“你親眼看到這對母女是怎么欺負我了吧?今天有她們沒我,有我沒她們,你就看著辦吧。”
爹早就不喜歡我和我娘了,居然聽了如意的唆使,把我和娘趕出了家門。
如意終于得逞,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夫人的位置,霸占了我們的家。
3
娘牽著我的小手,走在路上不知道何去何從,我們走了一整天滴水未進,加上娘的傷勢太重,她居然在路邊暈倒了,我哭喊著推搡她,她卻沒有任何反應,一時之間我分寸大亂,不知道該怎么辦?
嘟靈雖然跟著我,可他也幫不上我,我只好哇哇大哭,引起路人的注意,希望有人幫我救救娘。
果然我的聲音引來了一個剛從地里收工回來的中年男人,他見我哭得這么傷心,走過來問道:“孩子你怎么了?”
我只好指了指我娘,又指了指我的嘴搖了搖頭。
“原來是一個小啞巴。”男人伸手探了探我娘的鼻息,確定她還有呼吸之后,對我說:“你娘只是又餓又累又有傷,我現(xiàn)在把她背去我家,你跟上我就好。”
見他愿意救我娘,我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他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挺懂事。”說完背起我娘往他家走去。
他的家很貧窮,家里沒有別人,是一個光棍漢,他給我和娘熬了稀飯,我餓了一整天,狼吞虎咽地就把稀飯喝完了,而娘被喂了幾口米湯后悠悠轉醒,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說道:“多謝大哥救了我們娘倆。”
男子見我娘醒了,把碗遞過去說:“我叫余三,你可以叫我余大哥,你已經餓了很長時間,先喝點稀飯,有什么事情等你養(yǎng)好了身體再說。”
娘接過碗開始一口一口地喝稀飯,喝完她精神好了很多,把我叫過去說:“星兒,快給余叔磕頭,要不是他救了我,你可能就變成沒娘的孩子了。”
我聽話地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余叔把我拉起來,對著娘說:“這么漂亮的孩子,可惜不能說話。”
娘的眼圈紅了,說起了我的身世和爹的無情,余叔覺得我們都是可憐人,就對我娘說:“大妹子,你要是不介意我倆可以搭伙過日子,我雖然說很窮,但總比你們露宿街頭強,保證能讓你們娘倆吃飽穿暖。”
娘沒有多余的選擇,為了讓我有一個穩(wěn)定的家,她點頭答應了,在她養(yǎng)好身體之后,就跟余叔在一起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還算安穩(wěn),一直到我十五歲那年,我娘的身體出了嚴重的問題,加上沒有錢醫(yī)治,最后還是拋下了我。
我的眼淚都哭干了,可是我知道娘再也回不來了,我真的成了一個沒有任何親人的孩子。
尤其在娘去世之后,余叔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我的內心特別害怕,每天晚上睡覺都會把門閂得死死的,才敢和衣躺下。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還是聽到了撬動門閂的聲音,我只能瑟瑟發(fā)抖地捂緊被子。
簡易的門閂并沒有起什么作用,門很快被打開了,余叔像一只餓狼一樣撲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