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學長是個很酷的人。
其實,他不是我的學長,我們在學生時代并無交集,之所以這么叫,是因為他親切又讓人欽佩。
剛認識他是在美國,那時我在藝術館做一個保護亞洲藝術的項目,項目完成后有個藝術家聚會,我陪館長出席,他也在。一群金發碧眼的老爺爺老奶奶藝術家中,一個成熟范兒的大叔面孔十分具有辨識度。后來聊天才得知,他是紐約的一位獨立攝影師,在我眼里,這是個和美食體驗師、旅游體驗師一樣酷的職業,瘋狂世界,人生海海,能隨時將美好的瞬間定格,順便環游世界,何其瀟灑。
我看過他的很多作品,有和知名雜志合作的,有拍畫展藝術展的,最喜歡的,還是他的創意布景系列,他會自己制作一堆道具,然后在看似尋常的風景下創造出奇幻的效果,這是一種天賦,也是他的驕傲。
那年秋天,我去紐約參加活動,提前聯系了他,沒想到他剛好有空,于是我膽怯的提出可否抽出幾個小時幫我拍張紐約的秋景留作紀念,他想了片刻,一口答應,并說:“既然來一次,就要好好規劃,我先寫個方案,看看需要什么道具,我們一起準備。”
“這也要道具?”我詫異地問,同時被他的認真驚呆了。
“必須的啊。我們可以去中央公園,我知道那里幾處人少又幽靜的角落,到時布布景,給你拍出大片兒的感覺。”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好期待!有什么需要準備的盡管說!”我也很興奮。
事實上,他并沒有讓我幫忙,只是見面前一晚上發信息告訴我帶兩條純色或格子長裙,早飯要吃飽。
那天,我們約在中央公園入口相見,老遠看他和一個女生笑著向我走來,向我介紹說:“這是我的小助理,阿喬。”
阿喬人很嬌小,像江南女子,語笑盈盈,雖然第一次見,但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她穿著帆布鞋,扎了個馬尾,在我的印象里,大攝影師的小助理應該都是八面玲瓏的,沒想到阿喬是個溫柔又有書卷氣的女孩。
“我來幫你拿衣服吧。”阿喬笑著對我說。
“不用不用。”我反倒有點不好意思。
“阿喬你還在讀書吧?”我好奇的問。
“是呢,我是視覺藝術專業的學生,周末做個兼職,也跟阿力學長學習一下。”
拍照的空隙,憑我的直覺,我能隱隱感覺到,阿喬看他的眼神溫柔極了,那里面有仰慕,更多的是發自心底的喜歡。作為一個幫手,她連舉反光板都十分盡心,而且,她還會根據他的要求提出些更易實施的捷徑。雖是小助理,卻感覺比攝影師還要辛苦好多。
在公園拍了幾處樹林和楓葉后,阿力學長朝阿喬使了個眼色:“帶路吧,我們直奔今天的秘密基地。”
我們在公園里穿枝拂葉了很久,總算來到一處大樹下。大樹遮天蔽日,十分壯觀,紅色和黃色的樹葉簌簌落下,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颯颯秋風一過,加上日落前一小時的無敵光線,那里儼然一大棵閃閃發光的珊瑚。
“這些天和阿喬一起設計,她折了一書包的彩色紙船呢。”阿力學長笑道。
當阿喬把一路被在身上的書包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被美哭了,五顏六色的紙船在落葉的映襯下,更顯光澤。她又拿出一個玻璃瓶,打開裝了些落葉,示意我把它捧在懷里。
那一個小時,我們拍了很多讓我自己都驚艷的照片,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阿喬忙完沒有就地休息,而是一路小跑去買甜筒給我們吃。
夕陽西下,偌大的中央公園,我們三人席地而坐,吃著甜筒看日落,時間緩慢而悠長,好不愜意。
幾天后,阿力學長把一堆原片發給我,我趁機八卦他:“阿喬好像喜歡你哇”。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說:“其實,我喜歡她好久了,喜歡攝影也是因為她。”
“什么?!那你告訴她了么?她知道么?”我趕忙問。
“我都這么大了,感覺配不上她,每次在她面前,很容易快樂,也很容易自卑。”他說得居然有些傷感。
這就是阿力學長,他可以時刻保持飽滿的熱情,調動任何人的積極性,可面對喜歡的女生,卻不敢把愛說出口。
“可是有些事,如果你不說,對方永遠就不會懂,既然喜歡就別輕易錯過。”我勸他。
“好的。不過,我不久后就要去意大利了,有個約拍計劃,之后要去新西蘭,可能我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談戀愛吧。”他苦笑。
后來,我們雖有聯系,但都是點贊之交,沒有再深聊。我看著他五光十色的朋友圈,像一只鷹馳騁在世界各地。每拍完一處,他總是在朋友圈發條“第7個留言的自動送出明信片一枚”的狀態,看來,即使沒有愛情他也很滋潤。也許,這樣的男人,活該沒有女朋友。
直到最近,我都已經回國一年多,他突然微信告訴我他在上海,而且打算留下。我吃驚的指數不亞于當時他說他喜歡阿喬,便急切地問他原因。
“當我這幾年先后走遍了阿喬喜歡的地方后,向她表白了,現在她畢業要回上海工作,我們決定結婚了。”
“天哪,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阿力學長滿臉幸福的用語音告訴我,那天他把自己拍攝的阿喬喜歡的地方做成明信片,每張都寫滿了表白的話,因為阿喬的幸運數字是7,所以在7月7日到她的城市送給了她。阿喬哭著說:“原來我真的等到這一天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并沒有已過耳聽愛情的年紀。
對于阿力學長來說,他環游世界,也不過是為了找一條回到她心里的路。
而他這些年,之所以不顧一切去看高山大川,天光云海,遇見一切的不尋常,不過也只是想證明:即便我看過了最藍的天,最清澈的云,最澎湃的海,這些世間如此瑰麗的美景,我還是最想留在你身邊。
前些日子看網上播吳奇隆劉詩詩婚禮的視頻,有句話很打動我,有過一次婚姻的吳奇隆動情的說:“以前我總抱怨命運的不公,直到遇到你才發現,原來,老天是要把最好的留給我。”
是啊,對于兜兜轉轉終于走到一起的人來說,你是我這一生,等了半世未拆的禮物。